文芜眸色冷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冷冽目光如看不见的刀锋,已然架在了聂蔺洲的脖颈之上,一股寒意在这包间内暗暗升起。

    聂蔺洲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低头抿了一杯热酒。

    然而就在沉寂之中,文芜轻声冷笑。

    “国师有话直说吧,福满楼的菜色可不大好。”

    一语如针般尖锐,落在聂蔺洲心中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寒颤。

    “楼里的厨子自然比不上姑娘,今儿请姑娘来也不是为了吃食。”聂蔺洲轻抿了一口酒,让自己定了定神。

    “国师想说的无非就是在贵妃娘娘院中遇到阿竹的事,这小子不懂规矩又调皮,不小心闯入了禁\/地也情有可原。贵妃娘娘尚且没说什么,不知国师有何话说?”文芜冷声低语。

    国师充其量就是个闲差,论官职可没有一点威慑力,绝对比不得贵妃。

    “文姑娘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老夫那信中已经今日要商讨的事说得很清楚了。”聂蔺洲干咳了几声,正了正神色。

    文芜轻哼一声,不发一语,只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阿竹少爷并非误闯了贵妃娘娘的院落,他一连两天都去了那里。第一次采摘走了花,第二天去的时候也要采\/花,只不过遇到老夫没能得手。”聂蔺洲轻声细语,也是将语气慢慢放缓。

    “小孩子采\/花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吗?”文芜更是冷笑。

    聂蔺洲眼眸一明,深沉道:“是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但是阿竹少爷采摘的花,第三天就被移除了花园。那将花移走的人并非宫廷禁卫,也不是花匠,而是直接被烧毁了!”

    文芜心中一跳,抬眸看着聂蔺洲:“宫中不得轻易举火,国师说这话难道是看到有人在贵妃娘娘的院中纵火了?”

    今早她和长鸣去了苏贵妃的院落看不到那些花,莫非真被烧了?

    “老夫虽没看见,但总有人看见。”聂蔺洲嗓音越来越低,“那花在苏贵妃院中已然多时,那种下此花的花匠莫名暴毙,之后容嫔一死,那院落就再无人打理。”

    最后一句话,语气忽而加重。

    文芜眉头轻动,那种鲜嫩的娇花,若无人打理不用三日就会枯萎。但是前日阿竹去看的时候,那花儿还是新鲜的。

    由此可见,那院落还有人偷偷前往在照料着那些花。

    “不知国师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以为那些花很名贵,阿竹采摘犯了禁令。原本我是想来赔不是的,既然国师要说这些,那我也不必听下去了。”文芜放下那一口都没有喝的茶,起身就是要走。

    那些花与月血教有关,文芜可不能让聂蔺洲知道她也在追查。

    “姑娘,你能看懂老夫的那句诗,定是知道内情。”聂蔺洲连忙开口,“这里只有姑娘和老夫二人,又何必再装呢。”

    文芜转眸,莫名其妙看着聂蔺洲:“国师,我不过就是个害怕儿子在宫中犯了错事的一介女流。你的诗写的花,我自然就以为是花的事。”

    聂蔺洲的脸色已是有些变了,阴沉而带着些不耐烦。

    “国师既然说那些花儿被烧毁了,而苏贵妃也未多说,那阿竹也就没做什么错事。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感谢国师的款待,告辞。”文芜点头起身,不以为意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她还没走到门口,一个人影从身前闪过。

    聂蔺洲双手背负身手,将大门给挡住,眸色渐渐深沉。

    “姑娘,先前那大街上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你可知她是什么人?”聂蔺洲冷声一问。

    文芜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镇定:“国师追捕的自然是嫌犯,我怎会知是什么人。”

    就是那个女人将月血教的令牌送到她的手里,这才勾起了她的噩梦。

    “她是邪教中人!”聂蔺洲阴冷低语,“月血教,一个令全天下君王都闻之色变的邪教。只要长老催动魔咒,天下血流成河!”

    文芜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中依旧直视着聂蔺洲:“这与我何干?”

    她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迷,沉时桢也没从梦殷国调查出什么,相信聂蔺洲肯定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在这装模作样,无非就是故弄玄虚。

    “与姑娘有没有关系,老夫不知。但是姑娘曾被蓉太子妃误认为梦殷国人,在周馥国又屡屡遭到暗害。老夫不想怀疑姑娘,但却不得不怀疑!”聂蔺洲眼中的冷意已然浮现。

    文芜轻叹摇头,无奈蹙眉:“国师,都说你擅长观星,怎的这识人之术还需要道听途说了。我不知什么月血教,也不知蓉太子妃为何要那般说我。周馥国发生的事,幽王殿下已与司徒太子暗中协调,一切也都相安无事。”

    她抬眸间已是略带着些红\/润:“莫非国师真觉得我有谋害蓉太子妃的嫌疑,还是说那牢狱之灾都是我罪有应得?”

    聂蔺洲一怔,忽而不知如何应答。

    “国师说了月血教,又将我被蓉太子妃质疑提出来,那便是怀疑我是月血教的人了?”文芜语气疑惑,转而又是一声冷笑。

    “既如此,那国师就逮捕我好了,就如你当初逮捕那个死在我面前的女人。”

    文芜上前一步,双手举起亮在聂蔺洲面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聂蔺洲也是白了脸,被这举动逼得也是退了几步。

    “国师抓又不抓,又不让我走,这是什么意思?”文芜苦笑无奈。

    聂蔺洲额上青筋暴起,面色冷硬,这几声质问就如耳光般落在了他的脸上。

    “让开,除了府衙和大理寺,没有人有权力将一人禁锢。”文芜看着那并未反锁的大门,她能看到有人在外面看守。

    她这句话不只是说给聂蔺洲听的,也是说给外面的那两条狗听的。

    不等回答,文芜已是绕过了聂蔺洲。

    他要敢拦着,那就等于撕破脸了。

    “文姑娘果真不是一般女子,竟是要逼老夫说出真话。”聂蔺洲语声低沉得就像是从湖底深处传出。

    文芜不禁定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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