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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陶大真人已经从一个无名散修,成长到名震天下的灵宝道子,变化可谓巨大。但他自己,并无太大感知。
他毕竟是个容易知足的,对于名利等诸多享受并无追求,至多求一求长生。
不过现在,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原本在陶潜印象中,艳尸菩萨算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恶心妖女,曾给他陶大真人留下过极深印象,被他记在小本本上第一页。
而如今,这般强大的存在,却在他面前装起乖来。
为了抢他的身子,竟委屈自己使用迂回手段。
当初在坊市内,她可是直接出手抢的。
而且一抢,就是一大堆或美或壮的男子。
她的特殊癖好:将那些美男子、好佛子制成肉琥珀,往自己法相幽蕊中藏匿。
“艳尸还是那个艳尸,只不过是我变了,变强了。”
“甘霖娘的是,我的对手也更强,个个强得变态,还是不能畅快厮杀,得用哄人计策。”
“幸好……我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是尚可一观。”
胡乱动着念头,陶潜轻飘飘拂开艳尸。
携着云容,夫妻二人便去见那三尊罗汉,以及程罗汉这个地上佛国之主。
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旁的。
就在殿内,连挪窝一下都无。
只居中的尸毗罗汉,袖袍一挥,放出幽暗魔佛辉芒,将那区域遮掩了去。
四人,盯着陶潜二人,先后开口赞叹。
“果然是一对难得的佛门鸳鸯,稀罕极了,怪道清净道友先前不让你们出风头,想是怕人抢了去。”
“此番只要功行圆满,你二人未来都可踏足极乐,清净道友与宝贤神尼,都是好算计啊。”
“无垢师侄,你先前已与神秀小和尚打过交道,明日可有把握胜他。”
“我们失了先手,第二场许胜不许败,无垢佛子你若无完全把握尽可说,不可模棱两可。”
眼前这一幕,若是让殿内正在明争暗斗的一众军阀瞧见,必定都要惊诧,会更笃定南海清净一脉要加入魔佛寺。
毕竟这里,也无第二人能让尸毗、空蝉、莲杀三位强者这般客气了。
陶潜早已进入角色,被三尊极乐境的罗汉瞧着,也是丝毫不露馅。
尽管他晓得,只要露一丁点破绽,很可能马上就会被杀了宰了去。
他正经施礼,旋即回道:
“三位前辈,程国主。”
“我与那位神秀僧若斗法,胜负应在五五开之间。”
“小僧实并不擅杀伐,一身战力,多在这件师尊赐予佛宝【人种袋】上,若能在开始时将神秀僧装入袋内,那我应是能胜,若是装不了,那自然是神秀僧胜。”
陶潜作个老实人模样,将自身弱点与倚仗吐露出来。
这些,四人其实早已晓得。
他们将陶潜喊来,本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按说是他们魔佛寺与自在寺斗法,出场的应该是一位魔佛子才对。
可惜,钱塘省城内,偏生就没有一个强横的魔佛子。
都是甄不痴、艳尸菩萨这一类。
前者是个情僧,后者转世重修,连洞玄境都没有,法身都是被催熟的,斗不得法。
魔佛寺能与一众强横佛寺对峙不落下风,寺内自然也有强大魔佛子。
不输神秀,甚至更强。
只是,都不在此处,不是三尊罗汉麾下。
空蝉莲杀这两位罗汉,都在筹划如何度道化劫,自然也就没心思培养什么弟子。
尸毗罗汉并不忧虑度劫,但他性情古怪,一个像样的弟子都无。
细数过来,还真只有临时撞上门的无垢佛子合适。
尤其今日早些时候,这佛子在城外,翻手之间便将两个洞玄圆满境的凶残军阀镇压,足可证明其说自己不擅杀伐也是谦虚罢了。
论证起来,此子与神秀僧,应在伯仲之间。
听罢陶潜所言,四人对视一眼,旋即就见尸毗面上浮现出一抹肉疼之色。
一手仍旧割着肉,且割得的速度明显加快。
另一手则探入怀中,取出一物来。
那物一现,顿见金光耀目,刺神夺命。
再细瞧,竟是一副金铙。
几乎是立刻的,陶潜眸中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同时也听见那尸毗罗汉开口道:
“此宝尚只粗炼第一重,因而暂时无名,乃吾师南无寂灭魔佛在域外大渊中捡得一尊雌性邪神的尸体后,取了其身上还未腐烂的一处血肉,随手糅成这宝贝,将之赐予了我。”
“这宝贝有无穷妙用,众生万物,道修佛子,妖魔邪灵,只要被其合在其中,便无有逃生可能,眨眼就可化成一滩脓血。”
“我暂将它借你,以你法力,暂无法用它来困人化血,但令它响一响该是不难。”
“金铙之音,有惑魂之效。”
“尤其是那些尚未尝过阴阳欢喜之道,心魂法身皆纯粹的佛修,根本受不得这宝贝的迷惑。”
“神秀小和尚法力不俗,神通也强,且以自在寺的德性,明日必是要作弊耍赖的,就如今日那般无耻手段,若我们不准备一番,你明日必输。”
“有了此宝便不同,金铙一响,不论神秀小和尚有何准备,心魂都要浑噩一刹,届时你再用你那人种袋将之收了去便是。”
话音落下,那副金铙被尸毗抛出,径直落入陶潜手中。
此时却是谁也没注意到,陶真人眸中深处的异色,心念都翻涌起来。
“金铙、人种袋……”
莫名的,陶潜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既视感。
这古怪感受,甚至让陶潜暂时忽略了这金铙的铸造源头。
雌性邪神、一处未腐烂血肉、金铙模样……答案,呼之欲出。
也是同时,空蝉忽而下了个饵子道:
“师兄你这金铙,倒是与无垢师侄的人种袋颇为相配,许是师侄的缘法到了。”
尸毗闻言后,狠狠瞪了瞪空蝉,面露不舍,但仍旧故作慷慨道:
“倒也不是不可,只待清净道友开了法脉,入我魔佛,日后便都是一家人,师侄若瞧上我这金铙宝贝,尽管央你师尊拿旁的好物件来换,或者师侄听我差遣几年,也可赠了你用。”
“前辈厚爱,无垢愧受了。”
虽说感觉很是古怪,但陶潜还是下意识的,展露出了多宝一脉的风范。
一边动作极快的将金铙收入囊中,一边则客气回道。
在那瞬息,脑海中迸发出的庞大、繁杂志述,让陶潜顿时更喜。
“宝贝!好宝贝!”
“必须想个法子,将此物给贪下来。”
“既然入了我的宝囊,哪里还能再给出去,平白辱我多宝一脉首席大弟子的威名。”
场中尸毗罗汉,一心想着用宝贝笼络未来一大强横法脉。
哪里能想到?
面前这个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佛子,竟然已经开始思索如何昧他的好佛宝了。
陶潜暂时没想到如何贪墨,但先前想好的计划,此时正好可顺势进行。
他站在原地,故作思量一二。
最终还是有了决断般,忽而再次施礼,对着面前四人问道:
“三位前辈,程国主。”
“小僧斗胆问一秘事,前辈们是否打算与那天南省高家合作,给予方便,让他们能夺得妖妃,劫掠宝材资粮?”
“确有此事,师侄你是如何得知的?”
空蝉罗汉面露意外之色,回道。
陶潜进入状态,坦然又道:
“吾夫妻二人不久前曾游历至天南省,恰好遇上一个南海来的晚辈女修,因机缘巧合与高家一子结为连理,之后又因那高家人,与天南高家三尊老祖见面,中间还生了些事,晚辈也差点被那【玉魔真君高湛】打杀。”
“幸而吾师分身降临,一番争斗后,高家人拉拢我师徒,还允了我诸多好处,先前我借花献佛的那几样宝贝,就是高家两个老祖赠给小僧的。”
“高家老祖晓得我夫妻二人要入钱塘,便让我顺势探听魔佛寺动静,我夫妻二人急于脱身,敷衍应了。”
“这些个小麻烦算不得什么,我夫妻二人本就不欲参与北地争端。”
“不过前日吾师嘱托,清净一脉,将入魔佛。”
“如此,小僧便算是魔佛僧,该喊三位前辈一声师叔。”
“既是这般,小僧该将实情相告:那天南高家,因其血脉之源出了大变故,个个都有疯魔之态,非但想抢了那妖妃,更也觊觎三位师叔这钱塘基业,必将趁着第三日决战之时,大军入境,请其父祖神通或异宝降临,并吞钱塘。”
这番话吐出。
上首三尊罗汉,面上竟都无意外之色,显然是都猜到了。
而那身为国主的程罗汉更面露不屑,正要回话时,陶潜却猛地吐露出一道让四人都露出喜色的秘辛来。
“小僧晓得,三位师叔皆是得道的罗汉,阴谋诡计对师叔们无用,天南高家的妄想得逞不了。”
“相反,高家人这一遭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叫三位师叔晓得,小僧所遇那晚辈女修,因孽缘而彻底降伏了那高家子,正好从其魂魄深处,窥得高家最大秘密。”
陶潜一边说,一边挥手将段玉虹与高不宜的影像放出。
同时,解密道:
“高家之祖,乃是方士高欢。”
“此人乃道化老怪,命数气运与多个大省相连,后因变故被断绝多省,只余天南一省。”
“原先分散七十二省的高家血脉,渐渐都汇聚天南,在其祖地【高陵】周遭,以自身血脉增强其中的大阵,支撑其先祖高欢不异化崩溃……这也是为何高家人必须将钱塘夺取的缘由,再耽搁下去,高欢只怕会被方士其余老怪物分而食之。”
“若师叔们能将计就计,将高家三极乐以及大军引入钱塘,再分兵入侵天南高家祖地,将高家血脉杀绝,毁去大阵,说不得能令此族彻底覆灭,高家多年来劫掠的宝物资粮,师叔们也可分一杯羹。”
“此子唤作高不宜,可作一引路者。”
陶潜刚说完。
空蝉、尸毗、莲杀三人齐齐面色生出变化,而那程罗汉,更是强撑着满溢油脂的肥胖身躯坐起,双手下意识捶打着,将身上那些舔油的天女锤成肉酱,兴奋道:
“好!”
“真个是太好了,惊喜,这才是大惊喜。”
“先前我们只想着留下高家那些军队,至多再添上高湛、高纬中的一人,却是格局小了些。”
“还有那些大超度菩萨,要将十八尊全部炼成,智慧母这一环不可或缺,若全部用钱塘省之凡民百姓,炼是能炼,但之后这地上佛国也将元气大伤,未免有些不美。”
“无垢师侄这情报,简直来得太及时。”
“若能吞了整个高家,还有天南省,非但十八菩萨可圆满炼成,我等地上佛国也可迅速扩张,直接再将周遭如新月、吴越、安庆这几个大省也一起吞了。”
“到了那时,我程罗汉可得磅礴气运,说不得能与张金銮、红拂女、姒洗心这三人争一争人皇的位置。”
“三位师兄也顺理成章,去寻本寺要更多资粮。”
“此等良机错过不得啊师兄们,只要大事一成,三位踏入道化简直轻而易举。”
……
程罗汉说完,不止是三尊罗汉惊讶看去。
陶潜也是不由瞥了一眼,心道:
“好个两面三刀的死胖子,不愧是当国主的,这画大饼的手段,比陶某胡诌诓人的话术还精纯些。”
“也是正好,我下的诱饵本就香,经这程罗汉一搅和,立时变得更香。”
“但凡有些野心的,必拒绝不得。”
果然,陶潜心念刚落下。
立刻就见空蝉、莲杀这两个无比渴望度过道化劫的魔佛罗汉,面上浮现出明显的心动之色。
反倒是尸毗,不置可否,且有异动。
就见他不断的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片片新鲜血肉,啪嗒啪嗒落下。
三两息而已,他半躺着的莲台周遭已是血流成河,肉片堆积成山。
好罗汉!
竟是自己给自己来了一套凌迟之刑,硬生生削成骷髅架子。
这诡异举动,使得众人都瞧过去。
程罗汉与空蝉、莲杀,都在安静等待着什么。
陶潜脑海,则传来袁公声音道:
“无需担忧!”
“这动静瞧着大,实则不过是尸毗老贼惯常用的割肉术,此术可推演福缘命数,可提前诊断前途好坏,成败生死。”
“如果是其他人算计他,很难瞒过去。”
“可偏偏是多宝,你且瞧着吧,他屁都推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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