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和吸血鬼乔万尼听着拿破仑在下面慷慨陈词,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鼓掌,高呼“光荣归于法兰西”。
吕西安??波拿巴进城的时候带了不少从葡萄牙抢来的战利品。法国入侵葡萄牙之后可没传播什么文明,倒是把强盗该干的事都干了。只是葡萄牙的军队没有抵抗能力,要平民自己组织起来抵抗。
“吕西安??波拿巴在哪儿?”西弗勒斯问乔万尼。
“在那儿。”乔万尼指着一个穿着黑外套,看起来和普通文官没什么区别的年轻人说。
“我以为这是给他办的庆功宴。”西弗勒斯说。
“谁敢抢第一执政的风头。”乔万尼压低声说“就算他是拿破仑的亲弟弟。”
掌声结束后,人们纷纷戴上面具,假面舞会开始了。
拿破仑径直朝着约瑟芬走去,按照礼节,他必须和第一夫人跳第一支舞。而琴纳先生在应付完后,朝着一个穿着暗红色丝绸晚礼服的女子走去。
那红色是红得那么深,几乎快成为黑色,她的身上也没有戴珠宝,只有一根黑天鹅挂坠。
“就是她了,对吗?”乔万尼说“她戴了假发?”
因为法国又开始实行旧时代的礼仪,外国的使节也开始穿宫廷的装束,穿丝袜戴假发。
“不,那是她头发原本的颜色。”西弗勒斯说,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一点都没有款款深情,让期待看好戏的乔万尼感到非常失望。
“她只带了一样首饰,那项链有什么特别的?”乔万尼问。
西弗勒斯把自己脖子上的白天鹅项坠拿了出来。
“一对儿?”乔万尼惊讶得说。
西弗勒斯又把项坠塞回了脖子。
“我好像明白那个脑袋价值30万法郎的新人是谁了。”乔万尼啧啧有声得说。
“你要出卖我?”
“我就当花30万法郎买了一张门票了。”乔万尼感叹着“几个人有我那么走运,能看这样的好戏。”
“你该走了。”西弗勒斯将自己的面具拿了出来,那是一个在威尼斯买的金色面具。
“不~”乔万尼抱怨着。
“等会儿闹起来肃清者可能会入场,你这个吸血鬼他们可不会放过。”西弗勒斯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情圣,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他,他很快就消失在舞会的人群中。
“祝你好运,卡萨诺瓦。”乔万尼对西弗勒斯消失的方向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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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舞会开始了,按照既定的礼仪,拿破仑要与约瑟芬跳第一支舞,然后其他人才可以尽情跳舞,他当然跳的是无聊透顶的小步舞曲。
拿破仑的身高可能跟约瑟芬差不多,但是如果男女身高差距不大,那么一般男人会显得矮一些。看到他那么一本正经得跳小步舞,那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在万圣节穿着士兵的衣服和妈妈一起跳舞,波莫娜觉得十分好笑,只是现在琴纳先生的表情非常严肃,她可不敢笑得太夸张。
这个庆功宴和他们这两个英国人没有关系,而且也没人邀约波莫娜跳舞,除非拿破仑和约瑟芬跳完了来邀约她。
他并没有像在他的所有物般,在她身上留下专属的“n”,但所有人的心里却已经将这个标记烙在了她的身上。中年人对她视而不见,年轻人则盯着她讨论,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这是男人的又一个奇怪的爱好,对权贵的女人特别好奇,也许约瑟芬的小男朋友就是想尝尝民族英雄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只是尝过之后,他的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就算明知道是毒苹果,可是它看起来诱人极了,哪怕吃了就会死,也会有人去尝试。
波莫娜对那些“小浪子”没什么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在人群中一直看着她的男子。
那个面具和西弗勒斯在威尼斯戴的那个一模一样,甚至连身材也差不了多少,隔了太远,她也看不清他眼睛的颜色,但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让她根本就没法移开视线。
“晚上好,乔治安娜。”
一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阻断了波莫娜的视线。
她看着那个人,他有一张和拿破仑神似的脸,很有波拿巴家族的风格,希腊式的鼻子,还有坚毅的下巴,只是他比拿破仑高多了。
“我是吕西安·波拿巴,才刚从西班牙回来。”吕西安亲吻了一下波莫娜的手背“咱们终于见面了。”
“对不起,我……”她困惑的摇头。
“我哥哥写信提起过你,一个‘胆大妄为的小矮个’。”吕西安比划了一下波莫娜的身高“果然很矮。”
波莫娜皱紧了眉。
波拿巴家族怎么尽出一些奇怪的人。
“拿着这个。”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金手链硬塞到了她手里“这是见面礼。”
琴纳先生盯着这边。
“我不想接受它。”波莫娜说。
“因为它上面沾了血?”吕西安问。
“没错。”波莫娜回答。
“你们英国对殖民地也不见得全是仁慈的,为什么你们有资格谴责我们?”吕西安傲慢得看着爱德华·琴纳“1770年发生的孟加拉大饥荒,您还有印象吗?”
好脾气的琴纳先生看起来快要被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激怒了。
“我们不像你们,对占领地进行毫无节制的掠夺,你们让孟加拉几乎成了一个渺无人烟的人间地狱,连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
“那么用枪对着手无寸铁的人抢劫呢?你们和强盗有什么区别?”琴纳先生还击道。
“够了!”波莫娜介入两人之间“陪我跳支舞吧,吕西安。”
“我不跳小步舞,太无聊了。”吕西安说“我听说你会跳华尔滋。”
事实上,波莫娜只会跳华尔滋。
“没错。”
“那下一支舞我们一起跳吧。”吕西安让波莫娜勾着自己的手臂“我来介绍一下家人给你认识。”
波莫娜回头看了一眼盛怒中的琴纳先生,觉得这时候还是别向他求助为妙,于是跟着吕西安一起走了。
吕西安给人的感觉轻狂跳脱,好像没什么事是他不敢的,他用调侃般的语气对波莫娜介绍“家人”。
“瞧见了那个红衣主教了没有?那是我们的舅父费什,以前在科西嘉当副主教,波拿巴在意大利出征时他当了军需采办,发了一笔不小的财,雾月政变后他代替我们和教会打交道,两年时间就称为红衣主教了,你家有从事神职的人吗?”
波莫娜想起了胖修士,他要是在这儿并且活着,波莫娜几乎肯定,他梦想成为红衣主教的遗憾立马就会实现。
“没有。”波莫娜摇头。
“你可以尽情说,如果你在英国还有家人,可以把他们接到法国来,不论他们在英国犯了什么法律,都可以在我们这里得到庇护。”吕西安说“你是和人私奔到法国来的,对吗?”
“我们是合法婚姻。”
“波拿巴已经宣布你们的婚姻无效了。”
“你也叫波拿巴。”
“我不会叫他的名字,你知道叫他的教名意味着什么?”
波莫娜快速思考。
吕西安耐心得等着。
历史书上有很多国王的名字,查理四世、路易十六,但波莫娜听胖修士提起过,只有帝王才会用教名称呼。
罗马皇帝对她来说很遥远,她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研究这个,更何况当时胖修士是在开玩笑,说现在大家都是互称教名的小皇帝。
教名不只是意味着亲昵,还是一种象征,称呼拿破仑·波拿巴为“拿破仑”就是代表他要称帝,像吕西安这种有政治生活的人是不能随便叫的。
即便他是拿破仑的亲弟弟,可以和波莉娜他们一样称呼拿破仑的教名。
有时波莉娜她们也对怎么称呼拿破仑不确定,用“我的二哥”来称呼,她都没想过一个称呼居然有那么多含义。
“叫他‘我的狮子’,就算一开始不习惯,叫多了之后你也会习惯的。”吕西安拍了拍波莫娜的手背“记得带上点鼻音,他可喜欢你那么叫他了。”
波莫娜想给这个波拿巴一个耳光。
“你居然跟他说他会成为狒狒王。”吕西安微笑着,却冰冷得说“在你的眼里,我们法国人都是狒狒?”
“不。”
“他喜欢你,所以原谅了你的口无遮拦,但是你要是还有下次我就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发怒了,这次我提醒了你,下次你提醒我,我家里还有妻子等着,我可不想死在巴黎。”
“你的婚姻好像也被他宣判无效了。”波莫娜说。
“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我以为这样我们能有点共同语言。”
波莫娜试图搞清楚吕西安·波拿巴的逻辑,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哦,这一曲结束了。”吕西安活泼得说“走吧,我们去跳舞。”
于是波莫娜就被吕西安·波拿巴被动得牵进了舞池,跳起了保准会让拿破仑不悦的华尔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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