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曾提起不同体制下的嫁妆和婚姻利益。
加斯顿·马丁说的为了维持丈夫的地位和既有排场,嫁妆要丰厚是在君主体制下的,在共和体制下奢华不应蔚然成风,所以嫁妆无需丰厚。
乍听之下好像共和制对女性很划算。君主制度下嫁妆是女人自己的,不论多少,丈夫都不可以管理。而在共和制度下,妇女的个人财产将会带来奢华,在专制体制下嫁妆最多只能帮助她们苟活,不会有别的用处。
中世纪的法国商业远不如威尼斯共和国发达,就算女人有钱她也花不出去。
就算法国进入了共和制度,因为孟德斯鸠的思想,妇女的个人财产是在丈夫、监护人的严密监控下的,避免她们的生活如波旁王室末期一样奢华。
不能自由花钱当然不舒服,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
如果夫妻双方婚前无协议,则所有财产属于共同财产,共同财产女性也没有自由支配的权力,没有丈夫的签字,不得赠与,以有偿或无偿的方式进行转让。妻子经营商业,或不在共同财产制下,或采用分别财物制,不经过丈夫的同意,也不得进行诉讼。
想离婚也不行,什么感情不合不可以离婚。婚姻法唯一的好处就是“过错方惩罚”,哪一方有过错导致离婚的,没收其全部财产,如果协议离婚时,任何一方瞒报财产,法庭将没收其全部财产。所以法国很多腰缠万贯的大富豪,生意越大越不敢离婚,再有钱,离婚三、四次也变成穷光蛋。
这么混蛋的法律当然是混蛋男人们想出来的,乔治安娜气得要命,但她却毫无办法,她只是一个娘们儿而已,她能干什么呢?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拿波里昂尼和她的监护人卡普拉拉签文件,将以前琴纳先生为她签的财产进行重新分配。
那所曼特农侯爵夫人庄园的房屋使用权已经转给教会了,他们不能从事医院有关业务以外的事情。
土地使用权被卡普拉拉通过转让的方式还给了拿破仑,拿破仑又委托卡普拉拉代为管理。
简而言之她成了无产者,除非马丁先生真的会把圣马丁运河的股份当做嫁妆送给她。
为了控制水位,圣马丁运河还要修水闸,这几道水闸就是天然的收税点,以后货船来了可以收税。
目前的泊船不存在漏油,更没有污染,至少比塞纳河以及喷泉里的水干净多了。
对于修运河的事巴黎市民很关心,能早点开始修就能早点喝上干净水,他们可不知道大人物们曾经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争吵。
从民间融资的方式解决了圣马丁运河的事情后,新的问题焦点就出现了,拿破仑又要出兵,而这一次出兵和一件小事有关。
对于强盗军人们来说,黄金、珠宝都不是什么惹人羡慕的东西。
在诸多从葡萄牙带回来的战利品中,有一面古罗马时代的银鹰军旗。
法兰西共和国是三色旗,现在它已经插在了欧洲很多地方。对于鹰旗,所有罗马崇拜者们都有种迷恋。
参加了橘子战争的人举着这面旗帜耀武扬威,没参加的心里非常不平衡。
在一次战斗胜利后,建立法兰克王国萨利克法兰克人的部落首领克洛维在斯瓦松这个地方分配战利品时。他希望得到一个精美的花瓶,但是有一个战士却认为这样违反了部落分配战利品的习俗,提出反对。克洛维当时不好说什么,但是之后却在一次检阅中借口这个战士的武器整理得不好,抽出利斧劈开了他的脑壳,不久克洛维即建立起法兰克王国。
波拿巴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只是有些规则他不怎么遵守,想要用君主立宪让他就范是不可能的。
相比较而言,他对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很有想法,乔治安娜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女伴,孟德斯鸠的遗孀,孟德斯鸠夫人。
三权分立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很明显拿破仑不想让法国处于封建小农经济制度,然而现在法国的土地所有制又是小农经济为主,这是督政府留下来的烂摊子之一。
农民对土地的占有欲点燃了他们的激情,在大革命发生前二十年,瓜分遗产让原本可以养活一家人的土地分给五六个孩子,结果每一个孩子及其家庭都无法以种地为生。
法国农村的耕作方式非常落后,督政府却鼓励农民垦荒,就算乔治安娜不是法国人也觉得他们做事太欠考虑了。
提高农业技能,增加土壤肥力,将一部分不适合耕种的土地退耕还林。
然而这首先要让农民懂得放手,土地让他们有安全感,下层阶级将所有钱都投入到买地里面去了,其他行业生产的物资他们想买也买不起。
你有的,我没有,就会产生嫉妒心。
他们确实需要帮助,却不是给他们钱,给了钱他们也会拿去买地。
利昂库尔所说的农场主模式在新大陆也许行得通,在欧洲却不行,拿破仑推行种甜菜制糖都干不下去,何况是要他们放弃自己的土地去农场主哪儿干活,那不就从地主变佃农了吗?
他们的精神世界需要一次垦荒,并且会造成什么结果未知,21世纪食品安全取代了下水道,成为了“良心”的代名词。
她也不赞成所有人都具备力量,对于拿破仑所说的不建议臣子们看君主论很认同。
狮子率领的军队能打赢绵羊率领的狮子,但绵羊终究还是绵羊,教书那么多年她遇到过很不错的学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巴蒂克劳奇就是例子。
那是她教育生涯的耻辱,赫夫帕夫居然出了一个食死徒,就和格兰芬多出了叛徒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你在想什么?”卡普拉拉走了之后,拿波里昂尼抓着她的手问。
“我失败的事业。”她没精打采得说“现在的小孩很难教。”
“您教教我怎么样?”他像是一个好学生似的,献媚笑着说。
“不。”她拒绝道。
“为什么不?”
“当老师需要树立权威,我在你面前树立权威,你只会反驳我,我才不找那气受。”
“我不是所有权威都违抗,只要是真的有本事的人。”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在琴纳先生面前不就表现得不错。”
“我没有父母。”她冷淡得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私生女?”
“我怎么会瞧不起您呢?”他吻着她的手背“我的公主,你想不想当真的公主?”
“不,利昂,我只想你能平安。”她摇头“你要是死了,我会去修道院,不会再嫁了。”
“你要为我守贞?”他不可思议得说。
“如果不是你,我也会为他守贞。”她没好气得说“正常人被我拒绝那么多次早就放弃了。”
“我就知道那么努力一定会有收获的!”他兴奋得说。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高兴的。
“你怎么不开心?”
“我觉得很可耻。”她说“我不该那么高兴。”
“你还在怀念他?”
“我居然怀疑了他那么久。”她哭着说“我冤枉好人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她的小情人问。
“我能借一下你的肩膀吗?”
“当然!”他大方得敞开了怀抱。
她闻着他身上安息香的气味,觉得稍微平静了一点。
“你真的确定他死了?”她问道。
“当然。”波拿巴说“所有人都说他死了。”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会不会弄错了?”
波拿巴松开了怀抱,冲着她微笑“没有弄错,我怎么会骗你?”
“你骗人还少吗?”
“你想怎么样?”他有点生气得说。
她思考了一下,想不到答案。
“我太蠢了,想不出来。”她沮丧得说“你生气了?”
“不,我没生气。”
“你的口气却不是那样的。”
“你很在意我的感觉?”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觉得接受一个人,就要听他描述自己的感觉。”她低声说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幸福,愉快,光荣。”他赞叹着说,将她重新抱着“我可真走运!”
“小心踩到狗屎。”她粗俗得提醒他。
“不,现在没什么能让我心情变差。”他洋洋得意得说。
“话别说得太满。”乔治安娜提醒他“别说你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了。”
他盯着乔治安娜,眼神里全是算计。
就在她猜他又要打什么坏主意时,他的男仆过来了。
“老爷,英国威尔士亲王送您的生日礼物来了。”
“是什么?”
“一些马。”男仆说“好像全部都是公的。”
一瞬间,号称不会有事让他心情变差的拿破仑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乔治安娜也觉得被羞辱了,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我以为你和威尔士亲王是朋友。”
“是笔友。”拿破仑冷冰冰得说,转身去坐下,拿纸笔开始写信“这种事不像是他做的,倒像是他的王妃干的,亨利八世的血脉已经消失了吗?”
她抓住了他打算写信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别杀了约瑟芬。”她以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男仆很自然得转身走了。
“你怎么会那么觉得?”他甜笑着说。
“你的演技还不够,我见过比你更精湛的。”
“他?”小情人和吃醋的丈夫似的说。
“不是他。”她疲惫得说“他只会面无表情,我的那个学生才是真正的高手,你用演技对付敌人可以,不可以对付家里人。”
“除了你,没人是我的家人。”他卸掉了假笑。
“还有你妈妈,莱蒂齐亚,我们去小特里亚农宫一趟怎么样?”
“去那边干什么?”
“她是你的母亲,我要对她有个交代。”她面色古怪得说“我是该叫她姐姐还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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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娱乐了波拿巴,他大笑起来。
“这不有趣!”她怒吼。
“我们也留下个誓言,如何?”他微笑着说“写在纸上,形成契约。”
“我上一个誓言都没有履行。”她疲惫得说。
“我的誓言没那么难,又是生,又是死的。”他平静得说“我想问你,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还会爱着我吗?”
“当然。”她立刻回答“我可以养活你。”
“因为你会抓鱼种地?”
她点头。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大人物,你是个很不错的舵手。”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赞美”
“你驾驶着一艘大船,所有人都靠着你,我想一定很累,让别的人给你分担一下如何?”
他没说话。
“你继续现在这样的作息,身体会先受不了,我想你活久一点。”
“谢谢,乔治安娜!”他忽然拥抱了她。
“别客气,利昂。”她温柔得说“那些马是无辜的,你留给我处理怎么样?”
“没问题。”他轻松得答应了。
“西弗勒斯也被有钱人的小孩欺负了,从此走上了一条歧路,做出了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我希望你能保持清醒,别被人激怒了,法兰西一船人都靠着你呢。”
“我知道。”他温顺得说,然后松开了双臂“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离开了。
等她走后,拿破仑的脸色变得及其阴沉,他把桌上的纸笔都扫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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