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染将鬼切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房屋前,那是他多年前留下的据点,如今已经废弃,只住一夜大概是没问题的。鬼切和膝丸都不是耽于享受的类型。因为太久没人居住,留下的被褥都有些潮湿,身为唯一一个‘真·死神’的蓝染队长只能屈尊将火系鬼道控制到强度极低的程度,开始烘烤被子。

    鬼切盘膝坐在蓝染的不远处,让膝丸靠在他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蓝染掌心的火球。这半年来他使用‘鬼道’都是用身体里的灵力和妖力模拟出对应的形态,效果相对来说较为粗糙,在别人眼中他大概是斩术出色却不擅长鬼道的类型,这一点都不五番队。

    他学着蓝染的模样调动体内的灵力,让它们运转、压缩,最终在掌心呈现出大小差不多的火球,虽然形态上相差无几,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天差地别。蓝染见状,将已经烘烤好的被褥丢到一边,观察许久后才皱眉道:“……你先把他安置好,然后跟我来。”

    “恩。”

    鬼切散去掌间灵力,然后铺好被褥,将膝丸裹到被子里。大概是因为酒意上涌,膝丸已经睡得很沉了,就连如此大幅度动作的搬动都没让他清醒几分。

    房间内有些昏暗,幸好还有半截没用过的蜡烛,也权作照明之用。鬼切帮膝丸掖好被子后,才转身对蓝染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茂密丛林中,蓝染站定,随即沉声道:“再将你刚才模拟的力量用出来。”

    鬼切应言调动灵力,小型的火球就这样在二人面前展露,蓝染抬手,任手指轻轻触碰火球外缘,片刻后开口道:“……你对力量的运用太过粗浅了。”

    之前他一直将鬼切当做‘刀’来看,如今看来,这把‘利刃’拥有思想,拥有喜怒哀乐,却与人类不甚相同,如果操作得当,可能会获得比最初设想更为丰厚的收益。蓝染不是慈善家,但不得不说,他非常适合成为一名教导者,在充当师长这一角色时,更是尽心尽力。

    “……我知道这点。”鬼切抿唇,并未反驳。

    “是因为种族吗?”

    “也不尽然。”

    鬼切清楚自己的症结出自哪里。

    他被洗去记忆后变成了‘鬼切’,源赖光教他刀术,教他如何解析反制阴阳术,但他本体为妖鬼而不是人类,关于力量的运用太过粗糙,更多时候是在用自己的刀剑作战,叛离源氏后更是凭借妖鬼的本能挥刀,所谓继续钻研也就无处谈起了。

    蓝染叹气,大概是因为教育癖作祟,他在瞬间便给鬼切制定了好几个训练计划,每一个都非常具有针对性。想了想,他便直接做了决定:“我会找机会让你去虚圈,虚们可不如死神好说话,你尽量少动用本体刀剑,多多使用灵力外放对敌。”

    “为了控制强度和精度吗?”鬼切若有所思。

    “就是这样。”蓝染斩钉截铁地定下了鬼切接下来的去处:“至于队内,有镜花水月在,也不必担心暴露。”

    鬼切闻言,不由轻笑道:“那就多谢镜花水月了……至于我的话,定不负您所望。”

    这之后,蓝染便让鬼切去陪膝丸。鬼切应声而去,而蓝染则站在原地,望着鬼切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暂且安心,镜花水月。”半晌后,他启唇轻笑道:“他会是很好用的部下。”

    不同于银的捉摸不定,也不同于东仙的死板单纯,鬼切的可塑性很强——这是他看重的优点,他从不在意鬼切的过去究竟是什么,也不在意鬼切有没有说谎,虽然只是临时缔结的契约,但约束力还是有的。

    而鬼切这种恰到好处的真诚也让他颇为舒适,他不喜欢没有自主思想的部下,也不喜欢过于僭越的类型。如鬼切这般听话且不过分坦诚,距离感把握得恰到好处,让双方都非常舒适。

    至于以后……蓝染向来习惯掌握一切,他的自信也体现在这一点。

    索性来日方长。

    “你才是我的半身,镜花水月。”他拍了拍腰间的斩魄刀,也转身向瀞灵廷走去:“所以不必担忧。”

    部下与半身,也是不同的,这理所当然,不是吗?

    鬼切又独自返回了膝丸所在之处,拥有浅葱色短发的源氏重宝睡的正香,蜡烛在一旁燃烧,想必撑到清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桌案上的茶具也落了一层灰,幸好供水设施还在正常运转,将茶具清洗一番便可以正常使用。

    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用浓缩的火球煮热水,经过刚刚蓝染的举动,他敏锐地发现那个男人选择将一部分信任交给他。过去他在蓝染面前一直扮演着‘刀’的角色,如今那人才将他当做独立的个体,当然,这点信任在蓝染那里酒究竟有没有分量有待商榷,但不可否认的是,以后的相处想必不会像之前那样需要顾虑太多。

    东仙要知道鬼切是蓝染看重的少年人,而市丸银则以为他跟雏森桃一样是被蓝染蒙蔽的小可怜,无论哪种都不算真实,鬼切也乐得这个误会继续下去,总归是乐得轻松。

    他用茶杯接了热水,小口小口喝着,赶跑了渐渐涌上来的干渴感。处于边缘的小屋内显得很安静,安静到除了自己的动作发出的声响与呼吸声外便听不到其他杂声了。鬼切垂目,望着杯中的水纹,轻声叹息。

    膝丸的睡相很好,酒品也算不错,虽然喝醉了有些不大好,但却不是会闹事的类型,除却睡得比平日更沉了一些,并没有其他的反应。鬼切喝光了半壶水后,便轻掩房门,独自一人出去看月亮了。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理,尸魂界的月亮与人间的月亮别无二致,今日正是圆月,光线也非常充足,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月光下纤毫毕现,鬼切斜倚在房门旁,也抱着自己怀中的本体,便这么在月光的沐浴下沉沉睡过去了。

    膝丸醒来时还有些无法分清状况,环视四周,所能得到的信息也只是‘这是一间空旷的卧室’而已,身上盖着干净松软的被褥,木桌上摆放着倒满了清水的茶杯。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试图赶跑肌肉的酸痛感,然后趿着鞋子走到桌边将清水一饮而尽。

    “你醒了。”

    也刚刚清醒不久的鬼切听到声响后推开房门,他站在门口也不动作,只是面色复杂地开口道:“我想必暂且无法回到本丸了……或者说,我回去也不太好。也许等我消失后,那座本丸会真的出现髭切这振源氏重宝。”

    “所以,你要提前回归吗,膝丸。”

    “我……”

    膝丸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语气难得踌躇。他自然清楚地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虽然难以抵抗醉意,却仍是拥有意识的,包括鬼切后来跟他道歉,包括在路上鬼切与蓝染所谈论的一切。

    他那时才意识到,他所认识的’兄长‘,这才展露了一部分的真实。他所认定的源氏重宝髭切,一开始就不存在,他那时想说些什么,却因大脑无法控制身体做罢,一觉醒来后,复杂的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还有四天,兄长可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下我。”他仍旧固执地使用了’兄长‘这一称呼,膝丸就是这样的存在,既然是决定了的事情,就会贯彻到底,很少会有纠结的时候:“还有……我又不是傻子。”

    “所谓羁绊不是假的吧,兄长试图保护我也不是假的,您在本丸展露的笑容也不是假的……所以还需要在意什么呢?”

    “……啊。”

    没想到膝丸是这种反应,鬼切不由苦笑出声,道:“你未免太过洒脱了。”

    “因为对这种事情纠结过头的是您,而不是我。”膝丸伸了个懒腰,笑道:“过多思虑过去的事情也毫无意义,我想家主在最后也对您与他之间的恩怨释然了,那我就更没有资格对您的过去过多置喙。”

    “至于主上……无论兄长你是选择回到本丸还是离去,都请先跟她商议一番,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而鬼切在这之后会选择什么去处……他也只能选择尊重。

    他的确因鬼切过去的欺骗心生怨怼,但那人就这样将过往经历过的一切——包括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又包括他与源赖光之间的纠葛都向他一一讲述,那是独属于鬼切的物语,是属于鬼切的爱恨,他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去对鬼切的过去评说一二,也没有资格替鬼切做出决定。

    以兄弟为名束缚对方,身为源氏重宝的膝丸不屑,也不愿做出这种事情。

    “我知道了。”

    鬼切闻言微怔,随即也笑出声来:”那么我就陪你四天,你回到本丸后可以将真相和盘托出。蓝染大人正在研究我为何回来到此处,想必他不会介意我的去留。“

    “……是昨天来找您的那个男人吗?”膝丸努力搜索脑中的残存印象,迟疑着开口询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很强大,也很矛盾。”

    鬼切给出了自己的评语:“跟在他身边我受益良多,但我们之间也只是心照不宣的交易而已,他给了我几日的自由时间,所以接下来……”

    “接下来?”

    “请允许我陪你四处走走吧。”鬼切微笑伸出手来,道:“欢迎来到亡者的世界。”

    “……哈?”

    膝丸又开始瞠目结舌,这副表情值得纪念,真是可喜可贺。

    *

    再次声明,镜花水月是一把好刀,虽然镜花水月自己并不想从鬼切口中听到这种类型的评语。

    具体的好处在于,当鬼切带着换了一身死霸装的膝丸走在瀞灵廷的街道上时,大家都以为他带着五番队新入队的路人脸在熟悉四处的布局,这本就是前辈席官的职责所在,以前鬼切也曾经做过这些,自然不会被人怀疑。一路上遇到熟悉的人时,鬼切也会非常熟练地打招呼,让膝丸有些惊叹。

    “……这就是冥界吗?完全不像。”

    “这里叫尸魂界。”此处可没有阎魔更没有判官,所谓鬼使黑鬼使白更是不见踪影,亡者的世界从最初开始就是这里,灵王作为锚点镇守着尸魂界、虚圈和现世,即使没有那些记忆中的妖鬼神魔也无妨:“虽然是亡者的归处,却跟现世有很多相似之处,总之在别人眼中你只是个普通的死神,只要行为不太出格就没问题。”

    尸魂界的死神们深谙中庸之道,平日里的相处模式也都带有一种心照不宣,具体表现在不过分干涉他人,也不过分热情。这让鬼切可以非常轻松闲适地带着膝丸继续闲逛。

    他们路过了一番队和二番队,并未靠近。山本总队长过于敏锐,而二番队的碎蜂队长非常不近人情,鬼切懒得跟邢军打交道,故而一向对他们敬而远之。三番队是市丸银所在的番队,鬼切一直觉得市丸银这个人太过捉摸不透,忠诚心更是欠奉,不知道蓝染为什么还要予以重任。当然,他自己跟市丸银也差不太多,所谓忠诚都是随便说说而已,也就不便多加评说了,三番队的副队长吉良井鹤是个老实人,但总归是……

    老实过头了。

    “啊……上午好,鬼切七席!”

    鬼切与膝丸走过三番队时,顺着小路绕至十三番队的后方,他在带膝丸四处闲逛时回了一趟五番队,得到了雏森副队长递过来的一堆公文,是要分别送到各个番队的。前六个番队由雏森桃负责,后面几个就由鬼切顺路送过去,看来五番队的副队长也深谙人尽其用之道。

    刚刚从侧门绕到十三番正门的时候,鬼切就碰到了从队舍里走出来的朽木露琪亚,小姑娘急匆匆前行,看起来比前一阵子活泼了许多,看来志波副队长的安慰初见成效。露琪亚在不远处站定轻轻鞠了一躬,道:“好久不见了。”

    “才五天而已。”鬼切无奈笑道:“我带领新的队员认一认各个番队,说起来浮竹队长在吗?还有公文需要送过去。”

    “啊……总之您先去忙吧。”露琪亚也报以苦笑:“如果是不重要的文件,我可以帮忙送到……志波副队长正在劝说浮竹队长喝药。”

    鬼切了然。

    浮竹队长从幼年开始身体就不是很好,那头白发也是因为病变的缘故。他是四番队的常,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每次喝药都要费很大的周折,志波海燕当真居功至伟。

    十三番队是个很有人情味的番队,与蓝染不同,浮竹十四郎是真的温和之人,他身体虚弱,出身贵族却没有架子。大家都怕累到队长,平日里也非常乖巧可靠,志波海燕成为副队长之后给这个番队注入了不少活力,让十三番的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

    朽木露琪亚是十三番队的队员……关于她的故事也称得上复杂。她本是流魂街出身的平民,因为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跟青梅竹马阿散井恋次一同考入真央,本以为两个人会互相扶持直到最后,却没想到露琪亚被当时的家主朽木白哉收养,成了朽木家的义妹。

    至此,露琪亚变成了朽木露琪亚,而阿散井恋次被当时无法留住露琪亚的无力感鞭策,一直追逐着朽木白哉的脚步来到六番队,甚至成为了朽木白哉的副队长。毕业之后,露琪亚自愿来到较为辛苦的十三番队,而不是选择兄长所在的六番队,因为她的身份,当初有不少人说她的闲话,若不是志波海燕一直有在开导,恐怕朽木露琪亚现在也无法露出真诚的笑颜吧。

    想到刚刚相识时,露琪亚塞到他手中的那本杂志,鬼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那就劳烦你了,露琪亚。”他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开口道:“我这就去下一个番队。”

    看着鬼切远去的背影,露琪亚无意识地收起手指,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失落。

    与鬼切初见时,他还不是死神,如今短短半年已经是七席,据传闻他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凝成了卍解,五番队的松田三席离职后,很快鬼切君就会变成三席了。听到的人无一不说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上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还是连续两次在真央跳级的市丸银。

    “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她轻声开口道:“果然……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朽木之名。”

    “你在想什么,露琪亚?!”

    正在露琪亚还在悲春伤秋的时候,志波海燕的手掌便重重地落在她的肩膀上,那个男人朗笑着揉乱了她的发顶,道:“露出这种表情,可不算漂亮了。”

    “……海燕大人请住口!”露琪亚收起了难过的情绪,转瞬间又露出坚定的表情。

    她一定……一定会得到兄长的认可,她会变得更加优秀,追赶上大家的脚步。

    “兄长在这里也算是如鱼得水。”膝丸如今的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甚至颇有闲心调侃道:“也建立了不少羁绊的样子……所以比起在本丸,您更喜欢这里吗?”

    膝丸已经做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要阻拦兄长的决定,故而也没将自己的情绪展出半分。事实上他状似无意地说出这种话语时,心中也颇为难过。

    “倒也不然。”

    鬼切闻言如此回应道:“都是建立在谎言上的羁绊,仅此而已。”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看起来非常失落的膝丸,无奈笑道:“我并未否认与你经历的一切……所以。”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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