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被吓住了,挂着泪惊恐地看着亚摩,亚摩飞快地说:“我打算把你们送到收容所,那里有床,有穿的,还有吃的,你们就不用愁了。”

    最大的约翰忍不住说:“那你呢?”

    “我每个星期去看你们一次,你们要团结起来,要乖巧学会懂事,帮大人做事,说不定还会有上学的机会。”

    小萝卜头们不动了,他们都感受到亚摩口中那股噬人的未来,惶惶不安,只有茜西看到大家没有去扯她,她将手按在衣襟上,把看不出原型的蛋糕扣下来继续吃。

    “不,不,哈特奈尔牧师会去领养我们,他会卖了我们的。”

    “他说只要德曼妮,”杰夫吸吸鼻子说,他是个黑头发的男孩,担心地看着蓬头散发的德曼妮——他们一群人里面最可爱的女孩,又看着茜西,“茜西也许很快就会有人收留她,他还说茜西长大了点就卖到城里。”

    “哈特奈尔?!”亚摩来不及想起这个名字,她咀嚼了几下,突然回过神,“他怎么说这个话,你们见过他了?”

    “早上就是他来给苏珊看的病。”

    “我……不是说让医生来看病吗?”亚摩顾不得自己的悲痛,完全被这一刹的怒气完全笼罩。

    约翰连忙解释说:“医生说我们负担不起诊费,只有哈特奈尔说他不要钱——你这几天都不在,阿德莱比不管这些,我们就让他来了。”

    亚摩简直无语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窒息而烦乱:“所以你让哈特奈尔来到这里,摸清了地址,我告诉过你们多少遍了,为什么你们不听!”

    约翰反驳说:“因为我们也要饿死了。”

    亚摩要气死了,那么多铜币,一个就能管成年人两三天的肚子,她竟然允许买了这么无用的蛋糕!苏珊甚至没吃过一口!

    在饿死了和买蛋糕之间,亚摩都不知道这两者为什么要联系在一起,又或者她干脆直接离开,她有地方住,约什虽然不待见她,但是给过她几块面包和肉,亚芙拉是她的妈妈,皮特蒙和小波比都是从亚芙拉肚子里出来的,只要亚摩厚着脸皮就能活下去,尤其是小波比,他喜欢自己这个姐姐。

    但是五个孩子,五个孩子!她要怎么养活!?

    瞧瞧亚芙拉,再瞧瞧自己!

    阿德莱比走了,借用她父母的一句话不用负责拍拍手,丢下她捡回来的一群孩子,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怀啊,至少她曾避免孩子们饿死在街头。

    而亚摩不行,必须完成苏珊的遗愿,被拖油瓶拖累,那是因为她欠苏珊的!

    “我宁愿她不要救我!”亚摩对自己说,她看着孩子们睡在床上,心里却疯狂地想着自己的出路。不行,她不能认输,不然躺在隔壁死于蒙羞疾病的苏珊就是明天的自己,她不像苏珊那么神圣,她自私、无动于衷。

    很快,她就可以攒够一笔离开的车费,只要忍一下。

    忍一下就可以了。

    “把他们送走前,总要吃顿饱的,”亚摩盯着自己的铜币,喃喃说,“这样我就不欠他们了。”

    亚摩不停地检查自己的裙子,不知不觉等到天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个时候回家了,她似乎不该出门,但一想起苏珊,她心中的不安和犹豫迅速散开。

    就着月光关上门上铜锁,亚摩缩着肩膀往家里走去,月色越来越清冷,最难的冬天已经来了,雪却迟迟未到,她看着自己的鞋子,不合时宜想着得找个办法找双过冬靴,不然砍柴的时候她会攀越不了那么多的山,可惜约什运来的木柴都是供作坊没法给这边用……她还要抓紧时间,毕竟把柴薪卖给有需求的人家不多。

    她快要出巷口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抱住,捂住她嘴鼻将之拖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亚摩睁大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苏珊微笑依旧的脸。

    天黑不要一个人回家,亚摩。

    抑或是旅馆酒保的警告。

    夜里是恶魔出没的时刻。

    “昏过去了?”男人含糊浑浊的气息喷在亚摩的脸上,那双手在她上半身来回摸索着,满意地将她上下捏了一遍,亚摩的脑袋落在他胸口,男人不由发出一阵令人惊悚的得逞笑声将她扔到床上。

    男人拿着酒囊灌入几大口烈酒,随即脱光了衣服兴致勃勃地走近,拍掉突然暴起的亚摩手,尖利石头从她手上脱出,男人顺势一巴掌扇过去:“装睡是么,怎么不一直装下去,这样我会更有兴趣。”

    巴掌是会让人昏厥的,亚摩就算飞快地扭头,也必不可免地跌入床铺,撞在扭成一团的衣物中,她甚至能感受到底下坚实冰凉的木床板,以及脑袋传来警笛的眩晕。

    她的眼前一下子黑了过去,也许是几秒,也许更久。

    亚摩一下子失去对时间的概念,好像有人将她接下来一段时间给摘除,无法动弹,脸上火辣辣地灼烧着,眼前一片漆黑,左臂也有些扭伤……等她反应过来,竟然察觉到一身的鸡皮疙瘩。

    很凉快……亚摩告诉自己。

    不可以哭,不可以!

    亚摩被人翻过来,奋力挥舞着左手,果不其然遭到拿捏,男人压在亚摩身上,一手按住亚摩的左手,一手开始脱亚摩的下半身裙子,亚摩一直藏着的右手在空隙中朝男人的脖子用力地划过去,太远了,她用力往前凑去,是扑火的蛾子,又像是复仇的毒蛇,喷洒着最致命的毒液,不惜和庞然大物同归于尽。

    她失败了。

    但是手中的匕首触感告诉她也许成功了一半,她碰到了他!

    所有人的皮肤都是一样的,没人铜皮铁骨对抗这样的刀刃,亚摩将它藏在裙子底下的最初总是被割伤,它磨坏了好几套皮革。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命中,也许是一直藏掖着的匕首在磨刀石上磨了太久,她尚且还不能她不能判断那个距离是否隔断了对方的脖子。

    男人夺过亚摩的匕首远远丢在一旁,勃然大怒地掐住她,而后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身下双腿拼命地挣脱踹着的女孩,而这个过程中他的血液透过捂住的指缝拼命地流着,亚摩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个认知让她几乎要狂笑出来,甚至还有几滴血落在快要涣散的瞳孔里。

    这个极度自信狂妄的男人……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断送在自己一贯认为羔羊的手心之中。

    她要让这个叫鲁塞的臭虫忏悔,跪在苏珊墓碑前面!

    鲁塞爬下床,以为自己只是浅浅地被伤害了,但是手掌看样子不适合捂住伤口,他需要更多的绷带绑住它,或者得赶快找个医生来治好,一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扭断亚摩的脖子,嘶哑地说:“贱人,我不仅要睡了你,还要你跟苏珊那个婊一样凄惨地死去——”

    他翻开自己的柜子,里面只有空的酒瓶和盘子,他喷着鼻息,像愤怒的公牛般盯着亚摩,紧接着抬腿的动作晃悠了一下——他后退着跌坐在凳子上,将桌子上的酒囊扫到地上,他终于有些慌乱了,草草单手披上衣服,竟然就光着上身夺门而出。

    纷乱的沉重脚步声远去。

    亚摩趴在床上喘息着,听到了门被锁上,她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干呕,涎液混杂着酸水往外涌。

    一边咳嗽一边笑,亚摩发出奇怪的嘶哑声音,想了无数次……自从鲁塞那瞥的一眼到苏珊咽气的时候,她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接下来她该想办法离开这里,无论结局失败还是尽人意,她都不该出现在一个臭名昭著男人的家里。

    太坏名声了。

    她知道鲁塞,但是她更习惯称呼这个男人为臭虫。

    亚摩爬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收拢好,她来不及哭泣,必须得赶快洗个澡,血腥味在身上糊成了一片,她该回到苏珊的老屋子里去,那里有苏珊的旧衣服。

    想到这里,她将纽扣扣上,还好被扯崩的扣子只有几个,亚摩用一根不起眼的草绳绑住自己的裙子,不然它没办法像穿上前那样固定在腰上,亚摩坚信自己不能衣冠不整地在巷子里走,那样同样不安全。

    就算鲁塞回来了,想必也会觉得这块硬石头难啃,她会拥有上几天的清净日子……这有可能是最坏的后续,亚摩想着,但至少她会比现在就丢掉尊严和命强一些。匕首被扔到了不知哪里,亚摩着急地寻找着,终于在在臭烘烘的角落翻找出来,她试着去推门,门发出一声响。

    亚摩情不自禁地推开门走出去几步,停住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她的断断续续呼吸声,和那快跳出嗓子咽的搏动心脏。

    她感受到那双离开的大手似乎还在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疼痛和挤压不停地折磨着她,只有夜间吹来的冷风让她为之短暂的清明。

    她警惕地后退两步,没有人……冒出来阻挠,她跑起来,那暗中似乎有人看着她离开,那道视线一定是认出了她,亚摩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吞下了满口的血,那是被打出来的,也有自己咬的一份功劳。

    一个黑影从她面前窜出,发出厉声叫跳上不高的墙飞奔远去,亚摩撞到一块有些硬的活物……认出那是一只野猫的亚摩脱力地跌坐在黑暗中,接着不远的几个左右摇摆的人经过巷子,亚摩艰难地吞咽着,屏住呼吸看着那些酒鬼离开。

    亚摩突然摸着自己裙子,拽着自己的匕首,但裙子里的内袋空了,没有,哪里没有……她站起来往回走,月升地更高,光洒在巷子里仿若也给她照亮前进的道路。

    她慢慢转动身子,回望着。

    她丢了苏珊屋子的钥匙!

    亚摩掩盖着手中的匕首,一步步接近了那间差点丧命的屋子,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正放在石阶上,亚摩惊骇不定,但很快颤抖着推开木门,她不是很能确定在这种混乱中能做出足够明智的决断,显然自己冥冥之中有人相助让胆子莫名膨胀——

    亚摩确信自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找死的事情,哦,这怎么是找死,这是……管它什么,她要回去看看,不然夜夜梦中都要挠心挠肺地找出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肯有有人,或者曾经有人来过,是他么,是她曾经求救过的人么。

    那个鲁塞品性不好,却担任着冬季狩猎能手和民兵的名头,所以总是有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敷衍放过,也或许有和她一样的人。

    亚摩屏住呼吸,推开门,前不久离开的鲁塞正俯面倒在地上,像一座隆起的山脉,酒瓶子倒在他身边,漫天的酒气中翻倒的凳子上,有枚裸露的钉子上挂着一层皮肉,看上去就像是可怜的男人醉酒跌倒,正巧碰翻了不合格的凳子,被自己的愚蠢夺走了性命。

    亚摩瞪大了眼睛,缓慢地将这一幕关在门后。

    她走到鲁塞旁边,对着屋子里出现的第三个人说,像是揭开意料之中的礼物,对里面的东西松了一口气:“你——救了我。”

    那人伸出剩下的一只胳膊,对亚摩说:“我盯了他很久,因为你,我不得不解决掉他。”

    亚摩低声盯着那地上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块擦拭不掉的污渍:“我知道,我更觉得他死有余辜。”

    斯德掀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看来单只手的负担有点大,还要把鲁塞搬回来,他气喘地说:“你该赶快离开,接下来都交给我。”

    “不,”亚摩转身去摸索鲁塞的屋子,最终找出一袋钱来,“如果我的手臂再长些,就用不着你来。”

    斯德静静看着亚摩到处翻倒,看着她毫无惧意,眼里的沉思却越发浓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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