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剧院,坐上马车回去,亚摩窥到道路两旁的昏黄街灯,掀开纱帘看去,帕雷夫突然说:“你很不适应这种生活,看剧,参加聚会,宴会,或者购买衣服……你喜欢什么?”

    “我么?”

    亚摩转过头回答帕雷夫,窗外小巷匆匆跑来一个披着斗篷、刚从舞台后门出来的女演员,她眼睛一亮,看见了正前方行驶马车中的亚摩侧脸,刚要叫人,却被黑暗中的大手捂住了嘴巴,整个人倒拖回去。

    亚摩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转回去,望入行人稀少的湿潮道路,天刚下完雨,有人不小心滑倒在地上,真是摔得够疼的,她回过头挑眉说:“也许只是没有适应而已,毕竟我才来了两个月而已。”

    帕雷夫没有说话,握着手杖闭目养神起来,却反问说:“哦,是么?”

    天微亮,亚摩坐在餐桌上正在看报纸,用笔记录着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消息,费恩带着腼腆依旧的保罗普斯趴在外面的窗户上偷看里面,亚摩招招手,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在草坪通过后院厨房来到餐厅,费恩小声地说:“老大,房子快装修好了。”

    亚摩摸摸他的脑袋,知道孩子们在这里也住得不舒服,不自由,说:“叫奇亚叔叔好好收拾你们的屋子,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费恩看上去比原先有教养多了,说话也学着不敢支声了,亚摩笑着说:“你和我说,我去告诉他们。”

    “给我买个天体仪吧。”费恩迫不及待地说。

    保罗普斯却说:“我爸爸喜欢厨房,他,我,我想跟着瑞一起学烧菜。”

    亚摩说:“你还记得你爸爸在道别的时候说过的话么?”

    保罗普斯垂下了沮丧的头颅,小嘴唇动了动,想起了爸爸的遗愿,但显然没有被说服。

    亚摩摇摇头,也许当初不能一时心软,森贡托付的时候她应该回绝的,遗憾的幼年伙伴和自己都被岁月冲去了远方,保罗普斯毕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儿,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亚摩下决定让他去城堡跟着妮塔,最重要的是厄菲摩斯多可能不会同意,亚摩慢慢地说:“这样吧,每天自学语言两个小时,你可以先跟着瑞一起干活。”

    保罗普斯乖巧地点头,但表情已经放松了很多。

    隔日晚上,詹尼和奇亚带来了坏消息,隔壁的宅子被另一边的住户买来的魔法器具的爆炸波及,所有玻璃都得重新换掉,还可能要面临把全栋屋子地毯式搜查一遍,毕竟不知到对方魔法器具爆炸的真实原因,以及爆炸中变量的爆炸残留物,最好请来专门的魔法师过来复查。

    亚摩放下笔,等着奇亚留到最后据说是唯一的好消息。

    “威登找到了。”

    奇亚接着说:“有两个情人,一个在郊区,一个则在市中心内,靠近怀特公爵家的隔壁街。”

    亚摩想起了那个令人不舒坦,做派矫揉造作的怀特大女儿夏洛莎,那一面真是让她记忆深刻,便问道:“他的夫人竟然没有察觉么。”

    奇亚露出男人特有的笑容,看到亚摩不适地皱眉,连忙收敛,恢复原本的样子说:“男人,当没钱没权的时候,他会忠心不二,但是有钱的时候,如果夫人不能带给他崇拜的目光,他一定会另寻女人。”

    亚摩了然地说:“这就是你单身的原因。”

    奇亚不否认,却说:“也许是费恩和保罗普斯让我感觉到绝望吧,有谁愿意给我生个可爱的女儿,我也是愿意的。”

    清晨的光还没完全洒落,清脆的鸟声中,不和谐的敲门声碰碰碰地在外面响起,外面传来大叫着亚摩的姑娘声音,亚摩不认为这是属于自己塔楼的同事或者下属,见管家去开门,亚摩便对对着奇亚说:“如果生出这种礼数的女儿。”

    奇亚不假思索地说:“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少校。”

    打开的门怦然撞上,发出一声巨响,外面的声音停歇,继而很快不可思议地,刻薄地尖叫了起来,亚摩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就很阴森森的管家回到餐厅外,一脸深沉地说:“亚摩小姐,这个住区真的是太没有规范了,什么臭虫和蟑螂都能放进来。”

    奇亚目瞪口呆地看着管家。

    原本太阳高升才会爬起来的帕雷夫面色不佳地披着睡衣站在楼梯上,冷声说:“去把门开了,我要看看谁在外面。”

    用力踩着皮鞋的女孩自报家门,踏踏踏地走到里面,一边用娇生惯养的声音控诉说:“亚摩,我是你的妹妹,丹娜德·马修若斯拉。”

    她抬起下巴,站在餐厅外用力大声说:“这个管家太过分了,从来没有人会把我关在外面,你该辞退他,他竟然给我脸色看,难道他不知道先请问人的姓名吗!?”

    亚摩却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并不打算相迎或者说话,等到记忆回笼,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抱着洋娃娃高兴地在众星捧月中享受生日的女孩,没想到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如今也是很可爱,但是不要说话才行。

    丹娜德似乎不可思议地说:“你都不请我坐下来?”

    “嗯……我在吃早饭?”亚摩反问说,“或者你愿意直接告诉我到这里大叫的理由?”

    “我没有!”

    丹娜德大声说:“你竟然到处散布有关我父亲的不实言论,他受到了诽谤和不公的待遇,你要负责任。”

    亚摩不解地说:“这句话从何说起?”

    “因为我们隔壁,你的屋子——有人欺骗了我们,用打扫屋子的名头将所有家具搬走,那都是那群小偷的错,”丹娜德飞快地说,“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到处说我父亲的坏话,如果不是你的承认,谁会把这个事情宣传出去。”

    “一派胡言,”楼梯口的帕雷夫下楼来,走到丹娜德面前,巨高临下,平静地说,“劳烦让让。”

    丹娜德吓了一跳,刚要尖叫,捂住胸口倒退了几步,那模样顿时像一朵被骤雨打得凌乱的鲜花。

    帕雷夫淡淡扫她一眼,走进餐厅。

    消失了一会儿的管家已经把餐盘端上来,用殷情无比的服务迅速摆好食物,帕雷夫恹恹地瞥了一眼丹娜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亚摩说的。”

    “你——”丹娜德却盯着他不放,脸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桃粉。

    这个小姑娘意识到自己看对方太久了,连忙收回放肆的目光,将分贝下降了一倍,克制地说:“那天只有亚摩表姐来过。”

    帕雷夫伸出白皙的手,长长的手指拿起一块面包,管家已经递过去一份涂好果酱的面包,他只好放下,接过来,说:“马修若斯拉小姐,任何没有证据的事情一旦说出来,都要负责的,看你的样子已经毕业了吧,难道不知道有言语魔法的反噬?”

    可惜的丹娜德的脑子已经糊涂成一片,突然说道:“他们都说这里的主人是梅布的少爷,你就是帕雷夫,但是你根本不像他们说的——”

    帕雷夫很是不虞地说:“送出去。”

    管家像是得到了最高命令,赶忙走到丹娜德的身边,丹娜德的眼里迅速含着眼泪,说:“我是兰斯洛德伯爵外甥女,他是我舅舅,你是舅妈的侄子,我们应该有关系的。”

    “管家。”

    丹娜德的表情在五分钟之内从暴怒,变成了羞涩,然后羞辱至极中落泪,跑出去的姿势却比来的时候要女人感多,亚摩若不是正端着杯子,真要鼓掌要表示敬佩。

    帕雷夫这才懊恼地说:“我真不该浪费那么多口舌,你的表妹可跟你差别太大了。”

    亚摩还想说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场突然冒出来桃花邂逅,还来不及分享肚子里有无数蝴蝶在翻滚的感受,毫不留情地拆台说:“不敢当,我没有一个在大早上敲门闯进来的妹妹。”

    帕雷夫喝了一口咖啡,把亚摩看完的报纸拿走,说:“奇亚,记得我吩咐的事。”

    亚摩回头看去,之前奇亚还跟自己开玩笑的表情已经消失,竟然被□□成毕恭毕敬的模样,奇亚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说:“是的,帕雷夫少爷。”

    “你和他说了什么?”亚摩好奇地问。

    帕雷夫淡淡说:“你的屋顶好像也有落着魔法器具残片,我让他小心点收拾。”

    亚摩甘拜下风,把早上的闹剧抛在了脑后,拿着公文包先去上班了。

    事情好像停滞不前,在过去几乎一年之后,詹尼和奇亚的办事才有了进展。

    威登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歌剧院中,也难怪同在一个塔楼竟然都碰不见,一个在塔楼二十层以上上班,而亚摩在地下办公,威登还经常跷班,自然是亚摩逮不住的,她让奇亚弄清楚了日常轨迹后,决定守株待兔。

    按照以往,三点钟给上议院的夏洛莎送下午茶,然后去歌剧院待到晚上九点,看似看剧入了迷,但是每隔一日,威登就会提前回家,在岔路上去往第一个情人家里,每天订的花分成两拨,早上送给夫人,下午送给情人,真是时间控制地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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