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厄菲摩斯多微微诧异,很快了然,体谅地看着亚摩,知道对方接手城堡的短短时间内已经处理了野猪和矿晶的问题,雷厉风行之余,也因为骤然缩减了城堡的开支,让一些仆人已经心生不满,这些人对城堡近况有些怀疑,他帮着处理了不少闲言碎语,加上矿晶和新一波收入,堵上了领土里有些担心领主的附属官的嘴,但亚摩太过刚强总会带来易脆的危险。
然而亚摩上任,却需要雷厉风行的威慑,这次突袭势必将亚摩的冷血手段昭示,甚至厄菲摩斯多都有推波助澜的功劳,但他们无法拒绝,每一个上位的人总要竖立一些威严,有什么比鲜血更来得昭然呢。
他们打算利用这次行动好好休整前面匆匆过去的一年,但还未等到冬天来临,厄菲摩斯多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敲响了亚摩的办公室,有些忧愁地说:“陛下和亲王的请柬同时过来,如果要觐见国王,势必要参加亲王的婚礼,我恐怕来者不善。”
连续收到修整上贡的税收和特产的好心情因此降低了好几个比值,亚摩放下手中的批阅,皱着眉头将请柬读了一遍,说:“可以推掉么?”
厄菲摩斯多用挑眉回应。
亚摩叹口气:“是的,我们的新国王也需要我的臣服来威慑其他人。”
“不过我们的亲王又要结婚了?他真的是夫人杀手吧。”
厄菲摩斯多说:“也许,不过这可阻挡不了女人们渴望亲王宝座的‘进取心’。”
亚摩盯着请柬,心里却想着夏季积攒的干花和蒸馏出来的香精,现在尚未到交际月,她去首都似乎只能耗费旅途支出。打发国王——请允许她在心里发发牢骚,让人疲倦的是不该拒绝,也不能拒绝,刚在领主座位上的她屁股还不稳定呢。
或许她的秘密前夫——亚摩为这个词打了个哆嗦——是有要事找她?
比起这些,亚摩最大的惰性是在不想浪费无效的交际,毕竟谁的财产都不是拿来浪费的,况且昨日兰斯洛德先生终于布置出来的画室已经让她有些血压升高,她开始思索穿以前的礼服会不会被人看出来,脸面什么的也许并非那么重要……厄菲摩斯多观察亚摩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说:“您是担心钱不够?”
亚摩沉重地点点头,厄菲摩斯多却满意地说:“我正好搭小姐的顺风车,秋季粮食贩卖,我正好可以将明年的粮种收购,把咱们堆积的旧物转卖。”
亚摩顿时回忆起前年厄菲摩斯多公然把马车当成驮运交通工具,马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在坑人上面,她可比不上厄菲摩斯多。
“或者我们另排马车?”厄菲摩斯多询问道。
亚摩立刻否决:“当然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好交给别人来做。”
厄菲摩斯多露出了笑容。
准备好物品,马车如同晃晃悠悠的醉汉,爬升到高空的时候还带着一种随时坠落的危险,亚摩看着半车厢的袋子,有些惊悚地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重量超出了这么多,上次堆满了货物粮食都没法放脚,车子可还是照样稳稳当当的。
厄菲摩斯多掀开袋子,露出上好的矿晶半成品,玲琅满目体积小的切割品像是不值钱的批发产品,却重量惊人。
“您上次在采矿时吩咐的,铁匠遵从您的意见,打造了很多珠宝,这是去销售的——放心,我知道你对颜料很心疼,那些都选用被淘汰的劣质矿料研磨,不会浪费您的钱财,”厄菲摩斯多说,“我只是适当地挑选了一下。”
亚摩:“……”很好,她敢打赌,如果矿料不合格,厄菲摩斯多一定会纵容先生去花更多的钱财去进购颜料的。
辛西娅对亚摩要奔赴首都的事情没有表态,只是给了亚摩一个拥抱,最近她被自己的丈夫缠个不停,有空就被拉着去画室,一起商讨绘画的布局,连顶楼的花房都很少去了。亚摩小心翼翼地跨过摊开在地上的巨幅画布,忙碌不已的画匠用炭笔不停地勾勒令主人满意的画稿,只等待最后选出心仪的草稿,再在地上的画布上下笔。
将人物填充进去可是个大工程,亚摩比划着十几米的画布敢肯定,这画上一定会淋漓尽致表示出所有细节,包括头发上的每一根发丝,还有裙摆细致入微的褶皱。
放大的画像可太容易被揪细节,这就意味着需要挑选各种衣服珠宝,亚摩看着辛西娅,心里那些对于财物心疼却早就在看到对方时消失得无隐无踪,认真地说:“我希望能保存下您最美丽的容颜。”
兰斯洛德先生拍手说:“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亚摩想到,是的,看到您的时候内心的抽痛还是存在的。
他们到达首都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亚摩再此见到民区有名的地下老板,这伙计可真是什么活都做,依旧坐在酒柜上面,那一成不变的服装和姿态瞬间让亚摩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场面。
厄菲摩斯多也不含糊,直接将东西砸在了老板面前。
老板眼睛都不眨,打开一看,仔仔细细地挑选着,随时挑出品质极好的矿晶,这些宝石每一个切面都折射着钱币的贵气,但气氛非常祥和,从对方眯着的弯眼就能看得出心情舒畅。等到看完货物,老板挥手,连连推过来十几袋金色的钱币,厄菲摩斯多有条不紊地收起放入储物袋,两人就好像在上演一出哑戏,四周安静如鸡,每个人全部盯着那些钱袋子垂涎欲滴,却无人敢打破看似的祥和。
亚摩注意到多了很多停止手头活计——交接任务的雇佣兵的目光,那是一种不约而同侵略而不加掩饰的盯梢。
亚摩越发紧绷着身体,将手再次放在腰上,场子里的保镖走到了他们身后,整个大厅内重新恢复了热闹的说话声,但那些人会有或无飘过来的视线可全然没有放过他们。
老板手一伸,上好的矿晶装在了另外一个袋子,退还给他们说:“吃不下,这东西你去别的地方换。”
这意思说民区里的地下黑市也消化不了,厄菲摩斯多看着老板嘱咐送他们的保镖好好请人出去,很是通情达理地说:“合作愉快。”
他们走出黑市,被保镖们虎视眈眈地送到门口,一旁的詹尼和奇亚走过来,压低了帽子,看到亚摩放松的脸色,也跟着一起松口气,说实话,他们刚才还非常担心厄菲摩斯多要执意在这里做生意。这片地区脏乱差,就刚才一会儿功夫,几个小偷已经摸到他们身上,差点把身上的钱都摸走。
就在奇亚刚开口之时,亚摩目光突然变化,举起了长剑将一条从黑暗之中伸出来的长鞭拦腰斩断,奇怪得很,一次击发不成,他们全部严阵以待的下一波袭击却没有了下文。
巷子深处的没有人影晃动,也没有出现任何敌人,詹尼从鞭子出来的路口看了一眼,对他们摇头。
厄菲摩斯多皱着眉,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发现了袭击却没及时出面,反而往里面退去,一个落在最后的男人见自己退后被发现,理直气壮地大喊着:“不是我们里面出来的人,我们已经安全送到了门口,可不关我们的事了!”
黑市外面是四通八达的小巷,亚摩只能模糊感觉到魔法的震动,对方不按常理地撤退让她颇有些不上不下的噎住感。
厄菲摩斯多仔仔细细从黑暗的小巷中扫过,说:“也许只是试探,见我们还有人就放弃了,大概是刚才的交易让人眼红。”
亚摩脚下不远处,断掉的半截鞭子散发着诡异的光,她用剑尖挑起,观察着上面沾染了什么,是一种奇特的紫绿色的液体在往下缓慢地移动,厄菲摩斯多全身一紧,看着亚摩侧身避开后,墙壁上冒出了好几个腐蚀窟窿洞,脱口而出:“放下它,有淬毒。”
一行人马上离开,回到住所时才放下心来,厄菲摩斯多让亚摩暂缓休息,没一会儿领来密信,见亚摩正在倒茶,也将她拦下,把茶送下去检验测毒。
亚摩说:“厄菲摩斯多,你太仔细了。”
“我原本怀疑是抢劫,但毒有些问题,这可不像是廉价品,”厄菲摩斯多说,“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我们至少不能碰任何食物。我们的人听说最近王后频频招治疗师入宫,治疗师擅长药剂,更适合偷运毒药传递命令,很有可能是她下手。”
王后召见治疗师很有可能是身体不适或者其他问题,亚摩更倾向于王后的肚子有了什么动静,但询问厄菲摩斯多时,厄菲摩斯多却表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后怀孕或者对孕育的准备。亚摩没有问为什么他会直接牵扯到王后身上,只是任由厄菲摩斯多如临大敌地开始踱步,一边朝下属们下达命令。
亚摩继而想起来这次主要来首都的任务,看着越发沉重的厄菲摩斯多说:“你是说,我参加的亲王婚礼……也很可能有埋伏。”
那颗整日嚷嚷着要求有身体的恒星在踏上首都的土地刹那就消声觅迹,亚摩试着询问了几遍也没有得到回应,看来它真的非常忌惮对方。而远战强悍的斯德被留在了城堡保护着其他兰斯洛德成员,亚摩身边的厄菲摩斯多自保有余,但其余的守卫还不如自己,亚摩摸着扶手,被厄菲摩斯多仔细的态度提高了戒备,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日昂加三世毒发的模样。
亚摩陷入了沉思。
是唐拜罗伊容忍不下自己……或者,亲王参与了一手?——但只要把她永远阻拦在兰斯洛德的领土上就行,有必要赶尽杀绝么?
还是这里面有奈契斯的手笔?
亚摩的心有些发沉,一个下属拿着纸条飞快地走进来,说:“找到了,彼立德王子的亲信在半月前有出没在亲王府邸,而当时正逢前亲王夫人重病。”
亚摩还没来得及反应,才将王庭治疗师和几个地方串联起来,厄菲摩斯多飞快地理清了思路,凝重地说:“为什么没有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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