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什么都变了,塔楼痛失很多中流砥柱,那段时间简直是闻风色变,每次听到噩耗,塔楼各位主席无不要心惊胆战一番。更何况塔楼还不知道新国王的政策偏向,等到奈契斯力挽狂澜之势,让战败的局势没有一路滑坡,塔楼也没有过于计较流浪魔法师介入其中了。
塔楼颓势无法避免,好在鲁斯塔还能年年不断毕业新学生,不然舍布都要失眠至今。但在这段时间里,库姆一跃而起,等到舍布再去查看,审讯部已经变成了铁桶一般的现况,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下此人真实意图。
这类见人行事的人更难抓住其失误,库姆在工作上从没有犯错,没有顶撞上司,没有逾越,手里的下属更是比亚摩时期更为服服帖帖,安分守己,但塔楼的魔法师却体会到一种被压抑的氛围。你无法将散漫惯的野鸟重新关进笼子,但库姆做到了,他以一己之力让塔楼魔法师陷入了处处受制的憋屈。
他会逼迫魔法师花费更多的赔偿,来安慰被魔法事故波及的普通居民,他让好几个可以被包庇的老资格丢掉一世英名,惨遭名利双失,他交出和治安官合作加强城区管理的提议,一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自持清高魔法师因此被投诉收到不必要的惩罚和警告。
但舍布最为担忧的是,今年服役归来的魔法师九成以上都没有留在塔楼工作,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于是舍布便开口说来:
“令姐在学校里就是一贯的尖子生,你们对于她的呵护我非常赞同,我可以很确定,她不会被派遣太多工作,我甚至还可以妥当地照顾她,”舍布压下发脾气的急性子,耐心地说,“只要她愿意,我名下还有魔法生物管理部门,交通部,合格检测部门等……我都可以安排。”
就差说只要菲丽儿愿意,什么都给她妥帖提供。
亚摩很是感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这然舍布的心就随着一句句好话沉到底下,果不其然,亚摩为难地表示她的姐姐,菲丽儿,目前没有来塔楼工作的意愿。
“您也知道她的身体,我们雇来的治疗师多半是照料她的。她喜欢研究,捣鼓小玩意,这都是随性而来,无所谓有无,若是感觉不好,她也不吝啬放下最喜欢干的事情好好休息几天,城堡里恐怕就是她过得最为轻松了。”
舍布便说:“医院里有我认识专攻魔法事故的院长,他算是我的老朋友,或许能给你仔细看看。”
亚摩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赞同,舍布便知道今天他想知道的事情到此为止,他表现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体贴:“别先拒绝,亚摩,令姐总会来首都游玩的,我不会拿此来令你一定做些什么,若他能有所帮助,我也同样会很高兴的。”
亚摩感谢他的慷慨,舍布转口叫亚摩把那天的魔法阵设立出来,他们就此细细琢磨一番,要亚摩惊奇的是,舍布能把可以攻破魔法阵的人选压缩到五十人内,其中有一半以上属于塔楼高管阶层,“不用这么惊讶,若你能就此坚持百年磨练自己的魔力,恐怕能和你对上招的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啦。”
亚摩可不敢夸大,舍布却说:“每年学校要毕业一百二十多人,其中分为两类,一类因为国王政策和服役消耗过多,其中不乏天赋异禀的奇才,若非在战区,只要能活下来必定是塔楼未来的支柱。只可惜寥寥无几,可遇不可求,而另一类——”他发出一声嗤笑,众人更为熟悉的暴躁显露,“一些打算镀金的纨绔子弟,以为就此能一步登天,我会教教他如何别浪费税收。”
“自然,最叫我可恨的,”舍布很是不甘心地扫了一眼亚摩,“就是你们这类贵族了,有天赋,有能力,若不是你们对塔楼不屑一顾,或者投身政治生涯,或者为家族奔波操劳,我真为那些陷于平庸生活的人感到悲哀——当然不是说你,见你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自身磨练,就要让我太过惊讶了。”
亚摩眉毛弯起,仿佛舍布嘲讽的对象不包括自己:“舍布先生,自然,如果你要去看看我的地盘,就得头疼为何我能保持技艺不生疏了,我的管家还一直催促我好好观察一番,好好招聘一些愿意在贫瘠之地待上几十年的魔法师呢。”
舍布扯着嘴角,看起来颇为懊悔这个话题接下来就是亚摩反而求他提供一些名单,这可不行,他自作沉思,低头围着桌子转了一圈:“长话短说,我这里可以查查,留下的这枚凶器和毒剂可追溯来源,不过这种阴私险恶的物品看起来就不像塔楼的做派,但你说这牵扯到异l教徒,他们以往留下的迹象更倾向于大型聚众,他们内部分歧很大,其中有人会这么做——但我恐怕也非他们所为。”
“怎么说?”亚摩的身体微微前倾,颇为认真地看向他。
“魔法是一项耗资庞大的花费,”舍布拿起一根羽毛笔,拨动着桌子上的铁棍,又指着瓶子里被收集的毒液,里面还混杂着亚摩的血肉,两者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颜色,“你看看这质地,我恐怕要说这玩意可需要萃取的手续不下上百次才能浓缩成这样。你说过这是沾染在鞭子上的,那么能容纳它的武器起码独一无二,防腐蚀的精湛武器可就缩小到三四样,每一个都是价值不菲的限购品,而这件……它不仅破坏你的魔法罩,还不止一次压制你的反击,我恐怕能悄无声息使用它的,也定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我的通敌刑案调查司司长精通此类武器,恐怕都不是对手。”
“但是异l教徒的人没有这样的手段?”
“或许,”舍布也无法确定,他谨慎地表示目前为止没发现异l教组织内有这样的能人,“他们以往都‘偏爱’用大量普通人的性命作为试验消耗品,通过祭祀’手段‘召唤’他们的神明,事实证明他们什么都召唤不出来。但这个……你见过他们的作战能力这么强的吗?”
亚摩想起若夫列耶围剿和雅新基作战的经历,便明白舍布说的正确,这些教徒更偏向蛊惑和潜伏,拥有着各类惨无人道的反向魔法手段,但要说面对以身手为主的斯德或者刺杀对抗的米迪立,就显得能力较低了,若不是凭借着他们狡兔三窟、层出不穷的保命手段,早将他们一网打尽。
“或许——”舍布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否认尚未出口的话,提起自认为的怀疑对象,“我想可能会和野生魔法师有关,你知道他们行为野蛮无礼,准则几无,以前都是等同于异教徒和沼泽巫女遭受围剿,现在陛下放宽政策招揽他们,他们所收到的保护就大大提升了,我有时候想要调查他们,都不得不掣肘难行。”
他揪住此处对那些野生魔法师大大批评了一番,无论是他们惹出来的事情还是其他,无不指向越发气焰高涨的俱乐部,亚摩只得耐心听着牢骚,又附和了几句,舍布立马说:“亚摩,如果你真要站在我这一边,你愿意为我一起加入向陛下提议吗?”
亚摩立刻知道自己出口错误了,舍布也不介意:“我知道你谨慎,不愿意得罪任一方,但我恐怕你对付我还好说,我体谅你年纪轻轻担负重任,不愿让你为难,但你可要小心再如这次祸从口出了,不然我要是不依不饶让你站队,你又该如何处事呢?”
亚摩尴尬地说不出话来,舍布哈哈一笑,拆穿她:“我可是记得哈伯特和你是同学,你们之间也有往来吧,亚摩,算了吧,他可是如今陛下面前的红人,谁都要退一射之地。”
他毫不忌讳自己明面上对于俱乐部的针对,又说了几句哈伯特的坏话,恐怕他对别人也是如此光明正大地抱怨,大半小时都在絮絮叨叨,脸部涨红,越发随着脾气发泄变得暴躁。
亚摩不去插嘴,拿不准他直截了当要做些什么。直到舍布略为疲倦地摆手,坐在亚摩面前,说:“其实我很能理解陛下的主张,我们塔楼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唯恐近五十年都难以恢复元气,有人说我们是一群掌握了极大力量的无知之徒——这话不假,我们也非贤者,拥有嗜欲偏向。若放大了欲l望,魔法师造成的恶劣伤害会比普通人严重百倍,对此加强管理,制作严厉律法约束,情有可原。”
“你也知道,塔楼在千年里都坚持不主动参与政治,亚摩,别提前否认,”舍布继续说,“但国王一直对我们都有戒心,你若肯好好看看,那些在国会上大放异彩、呼风唤雨的政客之中却不乏王室、贵族和所谓上流人士,这些家伙至少都活了不下百年啦,正是他们自己先违背了当初设立塔楼的意愿。比如日昂加三世都活了三百多岁,差点就超过了莫尔拉茜的岁数,这暂且不谈——又如最近的琴大公,她如今还要把自己的曾孙塞进内阁,名不经传的鲜为人知之人太多了,你真要让我细细数过来,恐怕那些会魔法的政客才不下几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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