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拉见亚摩出来,叼起藤条编制的笼子飞走了。

    亚摩将头发拢到脑后随意盘起来,在观赏作用更大的闲置码头上环顾四周,风景如画的小岛宁静孤独,拍打岛屿的水浪缓和得如同摇篮曲旋律,刷——扑回来的水清澈透碧,微微泛蓝,细沙的颜色非常干净,绵软地陷下去,她看到水面不断地以慢节奏规律涨退,但是风速几乎可以忽略,这与竖立在岛边缘的魔法阵有关,亚摩能够隐约找到边界线,云层最多的地方好像能看见一些亮光。

    她久久不能回神,望着云层不停地想,这如果只是佛西法修一个人做成的魔法阵……

    离开了人声鼎沸的首都,下一刻脚踩在人迹罕至的孤岛上,在这两地相差甚远的路程中间有很大的自由空间,亚摩没有留在首都,而是用矿晶来贿赂不会讲话的琥拉将她放在岛屿边缘,于是亚摩花了剩下的几个小时绕着岛屿走了不少路程。没有找到传送法阵的存在,更没有成功施展过一个魔法阵。她放弃环绕岛屿一圈,回到原来的码头,一路顺着小路再走回石头建筑。

    茂密的枫林后豁然开朗一大片无边际的平原,黑点般的风磨坊仿佛遥不可及地屹立在缓坡,亚摩休息片刻才继续赶路,竟然走到了半夜。她刚踏上石阶,漆黑无比建筑自动亮起无数火光,走廊上的火把自动绕烧,亚摩试着叫了一声,动静回荡在冰冷的石廊通道,哪里遇到了狭窄的空间,回旋反弹,重复折返成另一种空洞游荡的声音,让人不禁起鸡皮疙瘩。

    她没有判断错误,佛西法修不在岛上。

    也不知道是佛西法修真的贵人多事,还是故意晾凉新学生的锐气,况且是自己弄的结果,亚摩暗自对自己劝说,至少没人禁销,没人询问,自由得很。

    回到厨房,亚摩就着墙壁上的火把看到桌上一早留下烤饼全部消失,原本完好的铁盘面朝下倒扣着,中间挤压破了个洞,窗户也有裂纹,好像什么挤了进来,把无比牢固的窗框底部石头由外朝里磨出弧线。

    饼的碎屑随处可见,一路从桌台延伸到窗户外的夜晚。

    更要命的是,她拿出来孝敬佛西法修的葡萄酒跟着一起失踪,那是整整几百公斤的一桶,她拿出来的时候都不觉得能一年内解决它。她扫了一眼,确认什么都没留下,才认命地用以前存起来的干面包草草解决温饱,打算今天早点休息。

    她的脚步声传了很远,然后变成了两对不太重合的声音。

    亚摩慢慢转回头,确定有人在跟着,像某种小动物,又有可能是个孩子,她没觉得佛西法修的住所有不明危险生物。

    她回到房间,手贴在关好门上,小动物的脚步声刻意放得轻,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

    于是亚摩开启了每天投喂建筑里另一个不愿意冒头的同居“小动物”,对方似乎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几天后越发大胆,某天心情很好的亚摩将多余的蛋糕留下来,却发现对方将奶油扔得到处都是,接下来的每天都是浪费的状况,亚摩又恢复到只留下足够半个成年人温饱的食物,称不上美食。

    “看来你发现了一个宝藏地方。”

    头顶传来佛西法修的声音,亚摩连忙站起来,她见没上锁,这几天都把时间消耗在这里,看样子对方也没有生气。

    佛西法修站在两排书架之间,瞥了一眼亚摩席地而坐的位置,又掠眼她手里的书,了然说:“你在看杰弗里兰的笔记,怎么不在下面看书?”他转身从狭窄的走道出去,走下楼梯,他们从二层的书架转到一楼窗户边,亚摩还没解释,佛西法修明白了,看着窗户斜射进来的光线,说:“光线不够。”

    二楼处正好有一扇对着书架的窗户,这的确是亚摩就近原则选择看书的原因之一,不过不全是这样,她感觉到上面有很浓厚的魔力,佛西法修对最后几排书架做了手脚,她本着没得到主人的许可,没有贸然去破坏。

    亚摩叫了一声老师,佛西法修挑眉,说:“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亚摩摇头,佛西法修嗯了一声,他一手放在扶手上,一手放在耳边贴着脸颊,一阵沉默后,他才开口说:“以前的房子窗户离地面很高,不仅仅是为了防止野兽,也是充作军事防御,我倒是习惯了黑暗,看起来你还不太习惯。”

    “至少我的房间很舒服。”亚摩反驳。

    佛西法修轻笑了一下,用一种不让人起反感的语调说话:“那是后来建造的,我很高兴你适应这里,很多人都觉得这里不适合居住——不说那些了,你对谬论之门很有兴趣,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更多控制它的方法吗?”

    他用了“控制”这个词。

    亚摩不由坐直了身体,有些细思恐极的话在他口中变得稀松平常,仿佛只是信手拈来的简单,她一时间有些振奋,不由问道:“我对那个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我知道您救了我,我的确对那个有些意动,它很危险。”

    “也很迷人。”佛西法修了然地接话,那短短的字眼在他嘴里活了起来。

    尤其是他看向亚摩时带着一种不自知的美,或许是他的眼睛,或是长期沉淀下来的沉稳和积累的迷人气质,沉稳内敛和年轻完美的交融。亚摩并不倾慕,却被充满着矛盾的美感触动得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种无法比拟的感染力,其广博的容纳在不停地推着你挖掘内心的渴望。

    亚摩艰难地拒绝,尤其是在对方敞开毫无保留的知识时,任何人都恨不得将它们全部收拢在手。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佛西法修。

    “我想您谈谈预言。”

    佛西法修有些意外,那惊讶也只是波澜不惊的涟漪。

    “如果你有意愿,完全可以去当占卜师,但你没有,”佛西法修问道,“当所有人当作理所当然的时候,你却对常识怀疑,我很好奇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那是因为当初的综合成绩并不达严格要求,拉下的五年学业没那么容易抹消。

    “我接触过预言,给我的感觉……”亚摩试着给“怪异”换了个模糊的词,但她根本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的怀疑,“有点不一样,但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怎么说?”佛西法修好像来了兴趣,“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没法给你确切的回答。”

    亚摩心中一跳,意识到他和普通老师提问就有答案的不同,想了想把看了几天书的感悟慢慢道来:“我觉得那是个被众人熟知,却和谬论之门一样,危险的事物。”

    佛西法修微调了坐姿,放在脸颊的手靠近嘴边,手指蜷缩弯曲,仿佛真在细琢亚摩的话,眼里还在鼓舞她继续讲诉,而亚摩不负所望,希望佛西法修认同接下来的课程教学,越说越流畅:“谬论之门太难得到,有价无市,使用的忌讳也很多,改变时间线涉及到人的无辜性命,毁誉参半……但预言同样干预时间,它通过勘测未来轨迹警惕世人,从而改变未来,在我看来,不使用谬论之门就能改变时间的危险度更高,因为它没有任何风险,也不会引起纷争。”

    佛西法修点点头:“的确,都是作用于同一目标,但却得到天壤之别的区别待遇,是不公平。”

    “不过我们要从理论来讲,你恐怕又无法理解两者的区别,”佛西法修好像有点为难,没一会儿他露出狡黠的表情,眨眨眼,好像计划恶作剧一样,他站起来说,“我带你实践一下。”

    亚摩见他走出了藏书室,连忙追上去,佛西法修雷厉风行,大步跨前,他们经过走廊,亚摩在不远处看见厨房里有个孩子正趴在地上费力打扫卫生,走近一看,穿着白纱裙的女孩满头大汗,裙摆已经被地上的污水染黑,她扎着精致的大辫子也垂在了地上,啪嗒地滴着水。

    她抬起脏兮兮的脸蛋,手里抓着抹布,眼睛突然一亮,大叫道:“父亲!”

    亚摩不由看向佛西法修,表情极度惊讶。

    他们已经接近厨房,那女孩孩跪在地上,整个厨房都是湿漉漉的,无从下脚,佛西法修对女孩的劳动成果不做评价:“米莉亚蒂,知道错了吗?”

    米莉亚蒂就等着这一刻,啄米般点头,正要站起来结束这场折磨人的打扫,佛西法修一个眼神让她又不敢起身。

    “琥拉因为你的原因喜欢上喝酒,”佛西法修平静地说,“你还没打扫完,回来后我要看到这里的原貌。”

    米莉亚蒂连忙趴回去,挥动着小手,努力将地面收拾干净,她的手很小,拧不干抹布,亚摩回头看的时候,却见米莉亚蒂灰扑扑的脸上充满着渴望,眼里噙着泪水,倔强地不掉下来,见有人看过来,连忙转过头去。

    “我们就这样留下她?”亚摩可不认为回来的时候厨房能变得干净,对方看上去可是个娇生惯养的模样,擦地可让她委屈了,真想不出她吃自己投喂的食物时模样。

    “我领养来的孤儿,”佛西法修随口解释道,“浪费粮食非常可耻,我只是教她学会珍惜而已。”

    亚摩再次回头,米莉亚蒂望向她的目光已经变得怨毒,毋庸置疑,女孩把所有惩罚原因转嫁给亚摩。

    成人眼里强大的佛西法修在教育上却似乎少了特有洞察和把握力,这孩子可不像是体会养父的用心良苦,亚摩开始认为自己不得不准备提防女孩的破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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