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狂奔的前方,有着一处安静的山谷,山谷之中略微显得有些阴森,明明此刻是晴空万里,春风怫然,却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目光看向山谷两端,竟然有密密麻麻的一万福州骑军安静的埋伏在此,其中五千人脸带狰狞面具,身披棕色战甲的噬血卫正肃然而立。

    为首一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赫然便是领福王之命出兵的欧阳旌,此时他脸上的那条刀疤显得更加可怖。

    “将军,快来了。”一名校尉走进前来,在欧阳旌面前轻声说道。

    欧阳旌面皮一抖,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淡淡的问道:“来了多少人?”

    “千余骑!”

    “唉。”欧阳旌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没想到等了这么些天,就等来了千余骑,真是有些令人失望啊!”

    校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答话。

    没想到福王的命令是让欧阳旌破坏粮道,欧阳旌更狠,不仅要劫粮车,还想引出襄平关的守军,将其吃掉。

    随即欧阳旌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千余骑就千余骑吧,估计现在凉州的骑兵都到了泸州城下了,襄平关应该没多少兵马。你去准备吧!”

    校尉点了点头,快步走了下去。

    轻羽营的战马速度很快,渐渐地双方的距离就开始拉近,越来越多的骑兵中箭而死。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卒,原本一脸阴笑的福州骑军百夫长现在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惊惧,自己只是出来诱敌的,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终于,两队骑兵一头扎进了这座满是伏兵的山谷,就在百夫长大喜过望之时,“嗖!”一根羽箭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仅剩的百余骑福州骑兵顿时溃散,不要命的向前狂奔。

    “停!”

    凌振突然手臂一挥,怒喝一声,千余骑渐次在山谷之中停住。凌振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地形,突然心底有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唔,警惕性不错啊。”远远看着这队骑兵的欧阳旌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诧异。

    凌振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山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欲转身撤兵,一阵号角之声突兀的响起,在山谷之间不断地回荡着。

    凌振的脸色瞬间阴沉。

    “轰隆隆!”

    大片的马蹄声响起,从山谷的谷口和谷尾处顿时冒出了大量的福州骑军,密密麻麻的将轻羽营围在谷中。

    这一切竟然都是福州军的诱敌之计!

    凌振瞬间反应了过来,发现这伏兵竟然足足有尽万人,但是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长出了一口气,反而是有些内疚的转头对着身边的骑兵说道:“兄弟们对不起了,怪我大意,连累了你们!”

    “哈哈,将军,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但他们就是想吃下我们轻羽营,也得崩掉福州骑军几颗牙,不知道他们的牙口硬不硬!”仅有的一名校尉朗笑着说道,身后的一众骑兵也是爆发出一阵哄笑,身陷重围之中,竟然无一人露怯。

    凌振的鼻尖一酸,脸上尽是坦然,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弓箭,此刻弓箭已经没用了。缓缓抽出腰刀,怒喝一声:

    “我轻羽营将士同生死,虽千万人又有何惧!”

    “噌!”

    清脆之声响起,千柄战刀同时出鞘,人人脸色悍然。

    凌振猛然策马,挥刀前冲,怒吼道:

    “巍巍凉州!何人俱死!”

    “死战!”

    怒喝之声响彻山谷,千骑凉州铁兵紧随凌振冲出,悍不畏死的迎向了十倍于己的福州骑兵。

    欧阳旌此次并未亲自出战,只是呆在山上安静的看着下方的战场,轻羽营的一阵怒吼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原本他以为伏兵一出,凉州骑兵就会溃散,最起码也会出现一些慌乱。没想到被围之卒不见一丝骚乱,竟然立刻号令统一的开始迎战,毫不畏惧。

    双方鏖战良久,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山谷中的喊杀声也渐渐停止,战斗基本上结束,一名浑身浴血的噬血卫校尉从战场上撤下,来到了欧阳旌的身边低声汇报着战果。

    校尉虽然是噬血卫精锐,但此时的脸色也依旧带着震惊,凉州骑兵的临死反击简直可怕,给这名校尉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欧阳旌耐心的听完校尉说的话,看着惨烈的战场眉头深深皱起,略黑的天色也没能掩盖住欧阳旌脸上的不满。

    没想到用万余骑伏击一千凉州骑军,己方竟然付出了两千名士卒战死的代价。

    山谷某处,凌振的尸体斜躺在一匹战马之上,满脸是血,不仔细看都无法辨认出身份,身上数道刀口,胸前还插着一支长矛。

    饶是如此,凌振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凉刀,怎么掰都掰不开。

    凉州军魂如此!

    第二天一早,数骑凉州斥候找了一天,终于来到了这座山谷之中,当看到那满地的尸体之时,为首的伍长身形一颤,差点就摔下马来。

    众人眼眶通红的在山谷之中搜寻着,当找到凌振的尸体时,为首的伍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说道:“先把凌将军尸体带回去!”

    随即几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两侧山谷,数骑直奔襄平关而去。

    襄平关

    看到凌振尸体的一瞬间,于滨阳瞬间痛哭出声,跪倒在地,轻羽营群情激奋,满营暴躁。

    李慕寒哆嗦着手给凌振的尸体盖上了一层白布,脑海中还回荡着前几日凌振爽朗的笑声。

    “妈的,我去宰了这帮孙子!”于滨阳陡然停止了哭声,愤怒的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于滨阳!你给我站住!”李慕寒顿时急了,直呼其名的喊住了他。

    “你别管我!”于滨阳怒吼着,额头之上青筋暴露,双拳紧握。

    “你冷静点!”李慕寒也大喝出声:“据斥候回报,敌军怕是有近万人的规模,你要拉着剩下的轻羽营兄弟一起死吗!等尘将军援兵到了,再去报仇!”

    “呼!”

    于滨阳恶狠狠的看了眼轻羽营遭遇伏击的方向,强行平息了一点心中的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封加急军报连夜出了襄平关,送往泸州大营。

    景泰二年春,凉州轻羽营遭遇伏击,千名士卒死战不退,无一人生还,轻羽营主将凌振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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