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远处的黎南见到这一幕惊呼出声。但因为距离有点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小心!”
眼看着燕军都尉手中的长枪即将刺进吴仇的胸口,姜贝怒吼了一声,策马一挡,替吴仇挡下了这一枪。
“噗嗤!”
枪尖狠狠的扎进了姜贝的箭头,姜贝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他依旧用左手死死的抓住枪杆,不让枪尖再刺入分毫。
“呦,救人?那就纳命来吧~”
燕军都尉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手掌再度用力。
枪尖处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姜贝的表情同样非常狰狞。
“头!”
看到这一幕的吴仇眼眶欲裂,夺过一把长枪就捅向了燕军都尉。
燕军都尉下意识的想要抽枪而出,枪杆却被姜贝牢牢的抓住了。
“混蛋!”
燕军都尉被逼无奈,只能弃枪而逃。
“头!”
“头!”
“杀啊!”
姜贝受伤,一时间周围的游弩手都像疯了一般的发起反攻,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燕兵一下子被打的有点蒙。
“头,抓紧了!”
吴仇一手拖住枪杆,一手高高举起了弯刀,姜贝咬着牙点了点头。
“咔嚓!”
枪杆被吴仇一刀斩断,只剩下枪尖的那一小截还嵌在血肉里。
这枪尖可不能随便拔,在这激烈的战场上根本没有时间包扎,一拔出来就会大量失血,必死无疑。
“噗嗤~”
一口鲜血从姜贝的嘴里喷了出来,脸色愈发的苍白。
“当当!”
黎南和伍长老李拎着刀杀到了两人的面前,一左一右的充当起了护卫。
“我们一起杀出去!”
五十人的游弩手,眨眼间就只剩下了二十来人,伤亡过半。
燕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在拼力死战之下,游弩手终于在燕军的包围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十几二十人骤然加速冲了出去。
“拦住他们!一个不留!”
燕军都尉满脸阴沉的怒吼着,他手下的损失已经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围,自然不可能再放走这伙游弩手。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伍长老李和几名同袍毫不犹豫的勒马回转,朝着追兵就迎了上去。
吴仇大喝道:“头!走啊!”
“你走!我来拦住他们!”
伍长老李眼神悍然,下一刻就挥刀冲进了敌阵。
“嗤嗤嗤~”
“当当当!”
“啊啊~”
几人一瞬间就被燕军吞没,惨烈的嘶吼声传得老远。
吴仇眼眶一酸,咬着牙护着姜贝朝远方冲去。
他知道,这几人必死无疑。
此刻的姜贝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眼神渐渐昏暗。
“撑住,撑住啊头~”
吴仇嗓音颤抖。
而速度被略微迟滞了一会儿的燕兵依旧紧追不舍,想要彻底咬死他们。
“轰隆隆~”
一阵马蹄声突兀的传进了交战士卒的耳中,方向就在游弩手奔逃的正前方。
吴仇下意识的握紧了弯刀,假如后路再被燕军拦截,那今天唯有战死一条路可以走了。
“是自己人!”
黎南看着远处出现的骑军一声大喝。
又是一标身穿游弩手轻甲的凉军出现了,正朝战场极速飚射而来。
“呼~”
吴仇微微松了口气,但是眼神中依旧带着复杂的神色。
人人赴死。
这就是边关战场吗?
这就是抗击外敌吗?
援兵出现的一刹那,燕军都尉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他手底下的人已经熬战了许久,伤亡不小,实在没有把握再吃下一标游弩手。
再说此地靠近北凉边境,要是遭遇凉军大部队,那就是尸骨无存。
撤退是他唯一的选择。
……
日暮黄昏,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黄沙地上,鲜红的血色让关外多了一丝凄凉。
“头~头~”
吴仇和几名军卒围在姜贝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往他的嘴里灌着水。
插进他身体里的枪尖已经被拔了出来,伤口也被包扎好了,但是姜贝依旧昏迷不醒。
水囊里的水全部顺着姜贝的嘴角流了出来,打湿了他身上满是鲜血的铠甲,但没能灌进去一滴,他的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
“头~头~”
吴仇嗓音颤抖的喊了两声,得到的回应却是一片寂静。
周围的士卒都沉默不语,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还一起有说有笑,一眨眼,大半的同袍都埋骨沙场。
现在他们的头~也不行了……
前来支援的游弩手标长罗民努了努嘴,终于还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老姜怕是撑不到我们回城了。”
这里荒郊野外,又没有医官,他们没有任何的救助手段。
“混蛋!”
黎南一拳头砸在了沙地上,眼眶通红。
吴仇更是满心愧疚,姜贝的这一枪是替他挨的,伍长老李也是替他们去死得。
他和黎南才进入军中十天,为什么这些人甘愿以命相救?
值吗?
扪心自问,假如他是姜贝,会替一个新兵挡这一刀吗?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呼~”
吴仇长出了一口气,走到了另一位标长罗名的面前,郑重的鞠了个躬:
“罗标,请你帮我把头的遗体带回去。”
“你要做什么?”罗民眉头一皱。
“我去把那伙燕军都尉的人头拿回来!”
吴仇知道姜贝这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去给老大报仇。
在江南,黄稷他杀不了,难不成一个区区燕军都尉他也没办法吗?
一语言罢,吴仇翻身上马,策马远行,黎南不假思索的就跟了上去。
姜贝手下仅剩的十几骑也纷纷上马,紧随其后而去。
纵然是伤兵,也提刀上马。
这一刻,新兵吴仇似乎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一名士卒凑到了罗民的身边:“头,就他们这点人,恐怕~”
“唉~”
罗民叹了口气:“你带人去帮忙吧,我留下来陪着老姜。”
“诺!”
看着数十骑再度出发,罗民是一脸的苦笑。
前线老兵的脾气他最清楚了,这一去要么是燕军死光,要么是游弩手死光。
绝无第三种可能。
“咳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拉回了罗民的思绪。
他满脸惊愕的转过头来:
“老姜!你他娘的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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