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皇帝周承宣加冠亲政。
九月十号夜,京城大乱,血色满城。
九月十一,京城戒严,甲士封锁全城,城内官场暗流涌动。
到了九月十二号,刚刚亲政的周承宣才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朝会。
一身龙袍的周承宣目光茫然,愣愣的看向前方,他在御书房几乎是被软禁了一天一夜。
这位皇帝既愤怒又无助,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多次想要强行闯出御书房,看一看这京城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都被王公公带着几名太监拼死拦住了。
这位王公公在宫里待了三十个年头,人老成精,他清楚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卒真的会拿刀看了这位不懂事的皇帝。
出人意料的是那位不该出现的太后也坐在了皇帝侧面,这位太后现在满脸苍白,毫无血色。
按理说周承宣亲政之后太后就不该上朝了,上官婉容此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情理,但也没人多问。
毕竟今天连一直未曾上朝的太傅宇文鸿儒都来了,轮不到他们插嘴。
偌大的金銮殿上朝臣们寂静无声,照例是分列两侧。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今天上朝的大臣少了很多。
就比如六部尚书,只来了户部傅龙芝、礼部蔡学敏,其余四位一品大员本该站得位置都空空荡荡。
就连那应该一起来参见皇帝的三位藩王,同样一个都没来。
诡异~
大部分的朝臣还不能确定这两天京城的大乱到底是何方主导的,因为他们一直被封在家里。
许多人在齐前夜都是彻夜未眠,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他们心惊胆战。
但细心的人已经发现,没来上朝的那些大臣似乎都是上官一派的人……
那大乱的结局,还用多说吗?
司礼监的王公公同样是有些畏惧的站在台阶边缘,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金銮殿上安静的吓人,甚至连拜见皇帝的山呼都没有。
大殿外围的禁军换成了一排排手执利刃的金吾卫步卒,从宫门走到这里,甲士随处可见,猪都知道出了大事。
王公公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朝臣、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依旧发愣的周承宣,终于硬着头皮喊出了声: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退朝!”
满朝依旧寂静无声,甚至有几个愣头青还瞅了瞅这位王公公,心道怎么不跪拜呢?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一道人影迈出班列,朗声喝道:
“臣光禄大夫,宇文星辰。
有本上奏!”
不少人影都下意识的朝那道年轻而又挺拔的背影投去了目光,周承宣愣了一下,努了努嘴唇,还是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宇文星辰脸色平静,语调却中气十足,朗声喝道:
“臣具本上奏,弹劾汝国公兼领兵部尚书上官泰清罪状六条!”
掷地有词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坐在侧面的上官婉容面色愈发苍白。
这一刻终于来了么~
宇文星辰略微停顿之后继续喝道:
上官泰清罪状如下!
其一:买官卖官,视国法于无物!
其二:征南战事,上官泰清纵容前线士卒迫害百姓、滥杀无辜、谎报军功,使江南之地民怨沸腾!
其三:掌权之后任用奸佞、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其四:无陛下明旨,私自调动南疆兵马潜入京城、围攻朝廷重臣府邸。
其五:借兵部尚书之位,伪造陛下圣旨,派左右千牛卫封锁京城,令京城蒙难,百姓遭殃。
其六:在军中安插亲信,派兵围攻皇城大内,杀害宁王周鼎、杀戮禁军士卒,威胁陛下安危!勾结北境凉王、图谋造反!
微微停顿片刻之后,宇文星辰再度抬高语调:
“其罪有六,桩桩当诛!
其恶满盈,人神共愤!
臣恳请陛下明旨下诏!公布其罪行于世人之前。
另立刻查抄汝国公府,上官一族满门上下,入牢侯斩!其党羽核查身份,若有同谋者、一律按谋逆之罪论处!”
“什么!怎么可能!”
“上官家和凉王造反?”
“宁王死了?”
“围攻太傅府?”
……
宇文星辰的话就如同惊雷一般在朝堂上炸响,很多朝臣都惊呼起来,一脸的震惊。
刚刚宇文星辰说出的所有话,矛头都直指上官一族,如果宇文星辰所言非虚,那上官家真的要九族尽诛了。
但你要知道,现在金銮殿上坐着的皇帝和太后,那可是上官泰清的至亲啊~
诛他九族?
满朝大臣只有少部分人的脸色还算镇定,比如户部、礼部这两位尚书,昨天他们在宇文府待了一整天,没人知道他们商谈了些什么。
周承宣同样被震住了,难道这两天的大乱竟然是他舅舅一手造成的吗?
可他舅舅现在人在哪里?
上官婉容的心脏剧烈跳动,明明是宇文家派兵偷袭皇城,现在却被倒打一耙,但是她能分辨吗?
不能。
无意间,她看到了那位在朝臣中安然而立的第五心柔。
这位不是此次行动的幕后主使吗?怎么会安全的站在这里。
上官婉容心如死灰,她不是傻子,既然第五心柔出现,就说明他早已不是自家人。
没想到她们上官一派最为倚重的谋臣竟然都叛变了。
失神了许久,这位皇帝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爱,爱卿,可有上官大人造反的实证?”
宇文星辰的嘴脸微微一翘,没有说话。
反倒是人群中的第五心柔轻轻迈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沓信件朗声喝道:
“陛下,臣有铁证,上官一族造反乃是蓄谋已久!
两月之前,上官泰清密信南疆道节度使上官泰磊,抽调南疆道精锐士卒赶赴京城。
同时假传圣旨,指挥京城六卫多名将领封锁京城、兵围皇宫!
此外还有与凉王尘岳勾连密信,欲调北凉军伍入京平定朝局!
每封密信均由上官泰清亲笔手书并盖有汝国公印鉴!绝无虚假!”
“什么!连南疆军都入城了?”
“还有亲笔书信!”
大殿之上再次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很多人看向第五心柔的目光都带着深意。
这位兵部侍郎不是上官泰清的亲信吗?为何现在成了宇文家的人?
第五心柔躬身而立,满脸坦然。
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用隐瞒身份,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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