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缓缓开进,骑兵们在前面撒欢,把仅有的百余南周斥候围在中间,一边怪叫,一边逗弄。痺
“将士们很是欢喜啊!”
韩纪笑道。
“打了胜仗,自然该欢喜。”赫连荣说道:“下面,得看锦衣卫的了。”
“难!”赫连燕说道:“南周军拆掉了上下游的桥梁,且有骑兵巡查沿岸,锦衣卫的密谍有消息也传递不过来。”
这是当下的一件麻烦事儿。
但秦王压根不着急,带着儿子到了颖水边,指着上游一棵大树说道:“当年为父便是在那棵大树下垂钓。”
那一年,他还只是个初露头角的北疆新人。痺
此次他却以秦王的身份兵临颖水北岸,眺望汴京。
对岸,守军列阵。
“那是秦王!”
“是啊!还带着个孩子。”
对岸的南周军发现了秦王父子,有人撺掇,“弄了床弩来吧!给他一发。”
“蠢货!”有人冷笑,“床弩拉过来秦王看不见?再有,真要射杀了秦王,你觉着咱们谁能活?”
“秦王麾下怕是会屠城。”痺
众人打个寒颤,看向出主意那人的眼神不善。
那人讪讪的道:“我就是一说。”
这是对岸有人喊道:“来个人。”
这边一个将领过去,“何事?”
“降了吧!”
“不降!”
对岸的大嗓门文官指着武将,笑道:“我知晓你定然想降。”痺
秦王看着文官和对岸都嘴皮子,问道:“去探路的人可回来了?”
姜鹤儿说道:“他们寻到了当地水性好的渔民,往下游去了。”
“好!”
是日,北疆军就在北岸扎营,大晚上生起篝火烤肉吃,肆无忌惮到了极点。
一河之隔,对岸的守军却彻夜难眠,唯恐北疆军突袭。
木桥拆的只剩下了一座,数百弓箭手在桥头死守,比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为险要。
这座桥,按照上面的说法,是和北疆军沟通的通道。痺
……
“陛下,孙石来了。”
孙石到来的消息震动了朝堂。
“那条老狗又来了。”
方崇咬牙切齿的道:“此刻他可还敢行什么新政吗?”
第二日上午,年胥召集群臣议事。
“迁都吧!”痺
孙石很干脆的道:“颖水守不住。”
韩壁在留给他的书信中分析了颖水防线的问题,主要在人心散乱。
“为何守不住?”方崇冷笑看着老对头,“颖水就一座桥梁,数百悍卒把守,还有劲弩,就算是宁雅韵也不敢过。”
“颖水多长你可知晓?”孙石问道。
呃!
方崇楞了一下。
“此处不能过,别处也不能过?”孙石说道:“难道你能把整条颖水都看住了?”痺
方崇:“……”
“迁都吧!”孙石摇头。
……
半夜,秦王突然召集了麾下议事。
群臣睡眼惺忪的进了大帐,就见里面除去秦王之外,还有一个穿着水靠的男子。
秦王指着男子说道:“这是当地水性好的义士,他带着斥候在下游二十余里的地方找到了能渡河的浅水区。事不宜迟……”
秦王目光转动,“江存中!”痺
“臣在!”
“你率五千骑马上出发,一人双马,一路疾行,务必在明日上午渡过颖水,绕过来,对当面之敌发动攻势。”
“领命!”
江存中出去了,晚些,后营隐隐传来了战马的嘶鸣。
“孤令人准备的羊皮筏子可有了?”秦王问道。
“有了。”
这东西随军工匠弄了不少。痺
“都拿来,明日夺桥后,一座桥渡河太慢,用羊皮筏子协助。”
“是!”
秦王微笑道:“明日孤便带着你等去看看汴京城!”
……
第二日凌晨,河面上有些雾气。
下游二十余里处,十余南周骑兵懒洋洋的沿着河岸在巡逻。
“看着那雾气,就像是仙境一般。”一个军士指着河面说道。痺
“难道你想去做神仙?”有人笑道。
军士摇头,“北疆军就在对面,我只想保命。”
“陛下还在汴京呢!”
“那又如何?说是和彭靖等人闹作一团。”
到了这个时候,君臣都不顾尊严,把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
众人叹息。
“那是什么?”一个军士指着对面。痺
薄薄的雾气被撞开。
一骑冲了出来,马背上身穿玄甲的北疆骑兵冲着他们狞笑了一下。
“敌袭!”
无数骑兵从雾气中冲了出来,冲进了河中。
五千骑兵一人双马,轻松渡过颖水。
十余南周骑兵,仅有三人逃脱,其中,说保命的那个军士就在其中。
“出发!”痺
刚过河,江存中随即带着骑兵们出发。
他们的早饭都是在马背上吃的。
……
秦王起了。
他带着儿子沿着河边缓缓散步。
很是惬意。
对岸的守军却如临大敌。痺
“看,他们颇为疲惫,可见昨夜没怎么睡。”秦王指着对面的守军说道,随后吩咐道:“准备钓竿,孤教阿梁学钓鱼。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
年胥也没怎么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南周历代皇帝轮番呵斥他,说他昏聩,以至于大周灭亡。
“陛下!陛下!”
年胥睁开眼睛,外面天都亮了。
但他也就是睡了半个时辰。痺
“何事?”
年胥沙哑的声音中听着有些急躁。
“陛下,孙公求见。”
“又是迁都吗?”
年胥蹙眉。
晚些,孙石被带来。
“陛下,当把颖水守军撤回来。”痺
孙石的眼睛中密布血丝,“颖水绝不可守,当死守汴京。”
“召集人商议吧!”
这事儿不是皇帝能一言而决的。
君臣聚首,大伙儿看着都是没睡好的模样,有人甚至黑着眼圈,看着格外好笑。
“弃守颖水?”方崇咆哮道:“老夫看你孙石是想投敌吧!”
孙石冷冷的道:“拿什么来戍守颖水?大军何在?”
他指着外面,“如今外面人心惶惶,老夫来之前去了颖水边,看着那些将士士气低落,人心散乱。这等局面如何能守?”痺
“那些贼配军呵斥几声,自然精神抖擞!”方崇反驳道。
彭靖也加入了战团,“放着颖水天险不守,却坚守汴京,荒谬!”
“何来的天险?”孙石驳斥道:“上下游可供渡河之处有多少,你等可知?”
“沿岸都有军士巡查……”彭靖冷笑。
“陛下!”
一个内侍进来。
“今日凌晨,北疆军在颖水下游处过河了!”痺
呯!
边上金瓜武士的手一松,中空的金瓜掉在地上,还翻滚了几下。
彭靖还保持着举手呵斥孙石的姿态,却呆呆的看着内侍。
……
五千骑突然出现在了守军的侧翼。
“列阵!”
守将高喊。痺
五千骑以一波弩箭为先导,随即冲进了守军阵中。
十息不到,守军崩溃。
对岸,秦王挥手,“出击!”
十余弩车到了唯一一座桥的对面。
“放!”
巨大的弩枪飞过,有的钉在了桥上,大多却飞了过去,在数百守军中间穿了过去。
接着,弩阵发威。痺
“放箭!”
一排排弩手隔岸放箭,利用自己弩弓比对手射程更远的优势,轻松覆盖了守军。
守军甚至都没顶起盾牌,而是一哄而散。
“艹!”
指挥的北疆军将领骂道:“早知晓弄那么大的阵仗作甚?冲过去就是了。”
骑兵率先过桥,接着是步卒。
河面上,吹好气的羊皮筏子放下去,带着北疆军将士渡河。痺
羊皮筏子太多,覆盖了当面的颖水。
正在教儿子钓鱼的秦王把鱼竿一丢,叹道:“这还怎么钓鱼?”
韩纪来了,“殿下,过河了。”
“走吧!”
秦王被簇拥着过了颖水,吩咐道:“围住汴京城,不过,不急于攻打。”
……
皇宫中乱作一团。痺
“快,令人关闭城门!”
“陛下,迁都吧!”
年胥也失去了方寸,“当如何?当如何?”
他问道:“孙卿何在?”
谢引弓说道:“先前奴婢看到孙公出去了。”
孙石此刻已经出了皇宫。
他看着熟悉的皇城,微微摇头。痺
到了皇城外,他上马,对老仆说道:“你在此等候,对了,告知娘子,就说……她说的对。”
城中此刻大乱,那些百姓纷纷往家中跑,有人却想逃出城去,被守军拦截。双方爆发了冲突。守军有人失手砍杀一人,顿时惹来了骚乱。
“快跑!”
孙石赶到时,守军面色煞白,地上躺着十余人。
“老夫要出城。”
“孙公!”
“可以吗?”孙石问道。痺
没人拒绝。
孙石伸手,“给把刀。”
有人解下长刀,连着刀鞘递给孙石。
孙石上马。
“孙公,外面如今兵荒马乱的,城中安全。”守将喊道。
“多谢!”
前方的溃兵越来越多。痺
孙石一人一骑,就在人潮中逆行。
前方已经出现了北疆军的骑兵,那些溃兵越发慌乱了。
呛啷!
孙石拔刀。
“大周立国数百年,养士数百年,今日,到了我辈报答恩情之时。”
他喊道:“老夫孙石,谁愿意跟着老夫去杀敌?”
他举目四顾,惨然一笑。痺
没有人!
所有人都在逃跑。
一个将领策马逃窜,见到孙石后说道:“追兵来了,孙公快跑!”
孙石摇头,“老夫也想逃,可子瑞在看着老夫呢!”,他抬头看着天空,“子瑞,慢些走。老夫这便来!”
追兵看到一个老头举着长刀,咆哮着冲过来。
“放箭!”
噗噗噗!痺
大乾十六年,北疆军渡过颖水,乱军中,射杀南周前首辅孙石。
随即。
大军兵临汴京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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