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暖熟悉的旧时阳光缓缓洒落在庭院,敞开的屋台上,两个幼小的身影坐在一个黑色长发身影旁边。

    “姐姐大人!看!”年幼的小善存高高举起手里雕刻好的小木刀,一脸炫耀的举在姐姐面前:

    “这是我做的!”

    木刀看起来像模像样,但实际上已经轻薄的没有了自己的支撑结构。

    “啊啦~很厉害呢!”姐姐总是那样微笑着,她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我妻善存的脑袋。

    “诶嘿嘿~”

    小善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可这一挠脑袋,手里的木刀就掉落在了地上。

    啪嗒!

    简单的碎成了两半。

    “诶…”

    小善存的表情从喜悦慢慢变成错愕,最后又撅起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地上碎开的木刀,憋的眼角通红。

    一旁,年幼的慈一郎眼神高冷,他正同样雕刻着手里的木刀。

    见小善存的木刀碎掉,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最后举起自己的木刀,想要递给善存。

    但姐姐早了他一步。

    姐姐温柔的微笑着揉了揉小善存的脑袋,并从一旁拿起一块木头和一把锉刀:

    “啊…太可惜了。”姐姐将小善存的木刀从地上拾起来,拼合在一起:

    “看姐姐给你修好它。”

    另一只手在背后,用小刀三下五除二的重新削出来了一把木刀。

    身为柱的她,这点小东西还是信手拈来的。

    随后。

    趁小善存不注意,姐姐将自己雕刻的木刀与碎掉的木刀瞬间做了交换:

    “看!小善存!”

    “诶?”小善存吃惊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木刀,他一阵惊讶:“姐姐好厉害!”

    一旁的慈一郎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刀,一时间有些落寂。

    姐姐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着脸上重新带着笑容的小善存,朝旁边的慈一郎招了招手:

    “慈一郎~过来一起嘛~”

    “啊~慈一郎做的木刀也很不错呢!”

    “嗯…”尚且有些腼腆的慈一郎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

    夜晚。

    在一阵嬉笑打闹过后,等到小善存和慈一郎睡着。

    我妻玉子拿起地上碎掉的木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一阵利用木头和植物汁液的修修补补后,我妻善存的木刀勉强被复原了。

    她轻柔的推开门,将复原的木刀放在熟睡的小善存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爱的弟弟。”

    又摸了摸旁边被小善存抱着喘不过气的慈一郎的头:

    “同样可爱的弟弟。”

    随后幸福的微笑着,缓缓退了出去。

    她轻手轻脚的跳到屋顶上,随后惬意的躺了下来,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她舒适的微笑着。

    同时,攥紧了自己的手。

    家人陪伴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她,一定要。

    守护好这份美好。

    这时。

    啪嗒。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我妻玉子下意识转头看去。

    是父亲。

    一脸困倦的父亲抱着满脸兴奋的我妻善存和慈一郎,跳到了屋顶上,随后将二人一丢:

    “这两个小子吵着要上来,是被你弄醒了吧。”

    “诶嘿嘿~”我妻玉子笑着歪了歪脑袋,随后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兴奋的两小只。

    父亲的语气有些无奈,但最后同样躺在了几人的不远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月亮,真美呐…”

    “嗯。”

    “姐姐!姐姐!再讲一次辉夜公主的故事吧!”

    “没错没错!辉夜!”

    “好…”我妻玉子宠溺的揉了揉小善存和慈一郎的脑袋,随后说着:

    “传说…在很久以前…”

    ……

    ……

    等到我妻善存和慈一郎稍微长大了一些,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好了。

    慈一郎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但姐姐经常有时间在家里陪伴父亲和他们的时间,却变得越来越少了。

    两人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按照族谱上的剑招练习剑术。

    两人都很崇拜姐姐,认为每天外出任务杀鬼的姐姐简直无比的令人敬仰!

    “我长大也要当一名鬼杀队的队员!”

    “我也要当柱!”

    两小只总是这样争着在庭院里喊着。

    严厉的父亲见状,就会抡起手里的戒尺,狠狠拍打在二人的屁股上。

    并训斥道:

    “什么时候见到鬼不会吓得尿裤子!再给我大言不惭的说这句话!”

    我妻善存总会噙着眼眶中的泪水顶嘴:

    “尿裤子的是慈一郎!”

    “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会哭的!”

    慈一郎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我妻善存不停挨打。

    ……

    直到某一天。

    两人有空跟着姐姐来到了狭雾山下的城镇。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街道上。

    突然,看见了一个浑身血迹的鬼杀队队员被抬进了医师馆。

    那个队员的手臂已经断开,半边身子都呈现着可怖的扭曲,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力量撞击了一般。

    他嘴里不断微弱的呻吟,眼睛里的瞳孔涣散且灰暗。

    “快!快抬进来!”那时的医师焦急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尽管医师馆里已经满是伤员。

    “怎么了吗?”我妻玉子担心的上前询问。

    一旁帮忙的隐队员见到我妻玉子的穿着,连忙站直了回答着:

    “鸣柱大人!是这样的!”

    “东边的方向出现了一只眼睛里有数字的鬼。”

    “实力十分强大,乙级和丙级队员伤亡惨重…”

    我妻玉子短暂的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后,她有些焦急的点了点头:

    “我了解了,有什么是我可以帮…”

    那一刹那。

    交谈声,逐渐在善存二人的脑海里化作耳鸣般的轰鸣声。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善存二人紧紧握住了彼此的双手,他们看着姐姐开始帮忙抬担架的背影,心中陷入了迷茫。

    他们一直以来渡过的生活,是怎样存在的?

    直到黄昏时刻,羽织上被蹭的全是血迹的我妻玉子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到了二人的身边。

    她蹲下,有些疲惫的笑着:

    “抱歉,没能有空…”

    “姐姐。”小善存抿着嘴,他打断了姐姐的言语,不忍的看着自己姐姐疲惫的模样:

    “鬼杀队的任务…会让人变成那个样子吗?”

    他和慈一郎拉住我妻玉子的衣摆,脸上充满了担忧和颤抖:

    “…姐姐…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对吗?”

    姐姐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用手轻轻揉了揉两人的脸蛋:

    “嗯,不会的,姐姐可是很强的!”

    虽然得到了姐姐肯定的答复,但我妻善存和慈一郎的内心并没有平稳多少。

    那些队员们受伤的残酷,深深的印在了两人的心里。

    夜晚。

    我妻善存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姐姐倒在血泊里,浑身血迹,眼神里透露出的是绝望。

    周围围着她的是一群黑色模糊的身影。

    弱小的他面对姐姐伸出手的求助,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哭喊。

    自那之后的第二天,两人开始不那么具有少年人该有的笑容,变得一丝不苟。

    按姐姐的话来说,就是“弟弟们没那么可爱了。”

    两人每天拼命的练习剑招,甚至练习到忘我。

    他们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很多。

    在我妻玉子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也曾独自去狭雾山询问过那些隐队员们。

    去询问,鬼杀队队员们出任务,能够生还的人数。

    善存和慈一郎得到了这样一个令他们惊恐的答复:

    “嗯…如果普通队员六人一组的话,每次能有两三个人左右回来吧。”

    “嘛,一般也不会只派一组普通队员去就是了。”

    “每次都会有两到三位柱陪同啦……”

    “啊,你们是鸣柱的弟弟吗?能不能替我向鸣柱大人道个谢。”

    “鸣柱大人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啊…”

    几乎一半多的死亡率,深深的让二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每次只是听姐姐轻描淡写的述说任务的寻常,杀鬼之前甚至还有时间替鬼祈祷,让二人以为鬼杀队的任务十分简单。

    但现在,两人才明白,姐姐大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们的姐姐,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外出任务。

    在夜晚杀鬼,稍有不慎就会葬身鬼腹,轻微大意就足矣让两人的姐姐从此远离二人。

    两人至今仅有的温柔,似乎很容易就被夺走。

    他们第一次害怕了。

    害怕自己的亲人被夺走。

    虽然在那后的不久,鬼杀队传来的“鸣柱只身斩杀下弦之伍”的消息,这也没让二人的担忧减少分毫。

    自那之后,两人开始珍惜与姐姐相处渡过的每一点时光。

    按姐姐的话说,就是“弟弟们突然变得粘人了,明明是不该粘人的年龄,让她很是烦恼。”

    说是这样说,但姐姐脸上仍然带着那样幸福的笑容。

    ……

    直到某一天夜晚。

    两人从父亲那里,得知了姐姐的噩耗。

    姐姐大人…失踪了。

    在浅草寺附近。

    ……

    在那之后的不久,父亲也失踪了。

    诺大的我妻宅邸,似乎瞬间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曾经的亲人一个个远去。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慈一郎看着低落的我妻善存,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回忆着以往我妻善存的笑容,他僵硬的对着我妻善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善存!你不是还有我吗?”

    ……

    ……

    月光冰冷的洒落。

    啪嗒,啪嗒。

    锐利的刀尖狠狠插入我妻善存的肩膀,鲜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

    我妻善存双手扒住树干,脸上的欣喜逐渐变成错愕,他愣愣的低头看了一眼插入自己肩膀的刀刃。

    “…姐姐?”

    他缓缓抬起头,呼吸因为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急促,语气变得疑问和不敢相信。

    “我可不是鬼啊…姐姐…很疼的……”

    我妻善存没有多么在意,他的脑子里此刻充斥着相见的喜悦。

    但,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姐姐?”见姐姐没有回答,也没有拔出刀刃的意向,我妻善存有些疑惑的看着姐姐的脸。

    由于背光的角度,我妻善存并没有很好的看清姐姐的脸庞。

    直到——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

    他看见那背着月光下,一头柔顺黄发的姐姐。

    黄褐色的瞳孔中,那写着【上弦】【壹】的字样。

    瞳孔里…有字?

    “!”

    一瞬间,我妻善存的瞳孔缩到了极致,他惊骇的与自己的姐姐对视着。

    什么……

    他的眼神颤抖恍惚,不敢置信的盯着姐姐瞳孔中的数字,手脚发冷。

    眼睛里…有数字的…

    鬼……?

    不,不…

    我妻善存的眼眶颤抖,他看着姐姐冷漠的模样,他咬住嘴唇,眼角有些发酸。

    鬼?是鬼吗?

    不,那是姐姐…

    刚刚找到曾经亲人的喜悦与此刻坠入谷底的绝望交织在一起,我妻善存缓缓摇着头。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来不及思索,我妻善存连忙一个后跳,翻滚落在了后方密林的地面上。

    啪嗒。

    随着刀刃被他拔出,血液瞬间喷洒一地。

    他鼻子发酸,用手捂住涌出血液的伤口,紧绷肌肉,暂时止住了血液。

    我妻善存瞬间抬起头,他瞳孔紧紧盯着站在树冠上的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一边咬着牙后退着,一边不断的用手擦过自己的眼皮。

    ——为了避免泪水模糊了视野。

    ……

    我妻玉子站在树冠上。

    她看着从自己面前逃脱的我妻善存,微微有些发愣。

    她疑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刀。

    ——为什么。

    ——刚才没砍下去。

    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带上了些许疑惑,我妻玉子垂下头,再次看向了正朝远处逃窜的我妻善存。

    腰间原本狰狞扭曲的刀刃已经变得整齐,起码看起来像是一把刀了。

    ——无惨大人的增援依然没有到来。

    我妻玉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下方不断逃窜的我妻善存。

    ——这个家伙逃回去可能会打乱计划。

    ——阻止他!

    似乎是确定了目标,我妻玉子眼睛微微眯起,握住刀的手用力的有些颤抖。

    ……

    我妻善存满眼惊恐和悲恸,他不想要这样。

    他不敢出声,他怕一开口说话,自己的悲伤和不情愿会化作泪水开闸泄洪。

    只能捂着自己的肩膀,咬牙不停的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变成了鬼!

    为什么偏偏是姐姐!

    他内心十分清楚,姐姐大人变成鬼带来的后果。

    现在的锻刀村附近,肯定有很多的鬼杀队队员!

    如果跑向了锻刀村,那么锻刀村的村民们可能会因此遭殃。

    下场只有两种可能。

    ——自己被姐姐杀死。

    或者。

    ——鬼杀队的队员们,联手杀死了…姐姐。

    “嗬……!”

    脑海中,姐姐一身血迹,瞳孔涣散的模样闪过,我妻善存紧促呼吸声猛地一滞!

    曾经梦中旁边笼罩的黑影逐渐清晰,一个个背后写着“滅”字的黑衣身影握着刀,围着血迹斑斑的姐姐。

    我妻善存瞳孔一缩,他的呼吸瞬间屏住。

    那样的话…

    绝对…不能…

    他脚下一扭!瞬间换了一个逃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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