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延殘喘的路燈出“滋滋滋”的一聲喘息,昏暗的燈光閃爍了幾下後熄滅,樹林陷入徹底的黑暗中。夏夜,蟬的噪鳴此起彼伏,黑暗中只有人的眼楮閃閃亮。

    周圍的草叢出細微的摩擦聲,一根干枯的樹枝被什麼人踩斷,“ 擦”的聲音被黑暗放大了幾十倍,幾人耳朵都忍不住一動。

    人跡罕至的小樹林中,又出現幾個黑影,默默包圍過來。

    容遠手指一動,從鑰匙鏈上拆下一把手指長短的水果刀。

    黑暗中,他的眼神里在也沒有平時的細微那種的溫暖和柔軟,漠然地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被他放在眼里。

    “好慢啊”周圓第五次跑到門口張望未果,失望地走來,垂頭喪氣地說。

    “大概要收拾的東西挺多的吧?”金陽不確定地說。他把剛剛看完的最後一份文件放好,揉了揉手腕,雖然覺得容遠不會有什麼事,不過周圓的擔憂似乎也傳染到他身上了,他拿起手機說︰“我打個電話看看吧!”

    周圓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聞言立刻跑過來,眼楮閃閃亮地看著他的手機。

    金陽被有若實質的目光刺得閃了一下,無奈地說︰“你又不是沒有小遠的號,自己打給他不就行了?”

    提到容遠,周圓下意識地就瑟縮了下。臨陣脫逃的影響比她預想的還要長久,金陽倒是不介意,但容遠到現在都沒給過她好臉,更不用說像以前一樣偶爾還對她笑笑了。周圓這段時間埋頭加倍苦干,拼命努力,就是希望容遠看在她努力改過自新的份上能夠不計前嫌。同時周圓簡直是吞刀刮腸地下定決心,下次別說區區一個采訪,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她肯定眼都不眨地立刻執行。

    期末考試的時候她的成績以火箭般的度躥升到班級第三、年級第四十九名,讓所有的老師同學都刮目相看。周圓放學來特意把自己的試卷和成績單放在一進門就看到的地方,結果

    容遠掃了一眼就走開了,周圓誓在他眼中看到了“這是什麼垃圾”的鄙視眼神。

    周圓淚流滿面她不該忘了在容遠眼中,第四十九名估計跟第九百四十名沒有區別反正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不值得關注

    金陽倒是很給面子地夸獎一番,還給她買了小禮物作為獎勵。不過那時候,周圓已經被打擊地差不多要風化而去了

    所以當金陽讓周圓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她只是“呵呵”干笑兩聲,雙手藏在身後,誓死都不會去撥那個號碼的。

    “你呀”金陽搖搖頭嘆了口氣,也不逼她,自己撥出號碼,周圓立馬把耳朵湊過來。

    “嘟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

    “怎麼事?”金陽皺眉道。

    容圓圓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純白色的薩摩耶湊過來,喉嚨里出親昵地低吟聲,大大的頭在他懷里蹭著。胖男孩摸了摸它的脖子,興致不高,沒有像平時一樣一人一犬滾成一團。

    “怎麼了?”容立誠走過來盤腿坐下,像摸小狗一樣摸摸他的頭,問︰“不是去了你想去海洋館嗎?怎麼還一直不高興?是有什麼心事?”

    容圓圓撅著嘴不說話。他想去海洋館只是一個想和爸爸單獨相處的借口罷了,沒想到平時不愛去那種人多的地方的媽媽也跟著一起去了,他又不好拒絕,悶悶不樂地應付了一天,心情能好才怪。

    “老公,我約了朋友到國去買幾件衣服,訂了今晚的飛機,下星期三就來寶貝兒,在家好好听你爸爸的話。”

    正說著,容圓圓的媽媽杜巧心提著手提包從樓上下來,跪坐在地毯上先後親了親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語氣輕松地好像要到對門商店里買瓶醋一樣。

    容立誠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說走就走的作風,點點頭說︰“一路順風。”

    容圓圓沒有像以前一樣還表現出幾分依賴不舍,反而很迫不及待地說︰“媽媽再見!給我買禮物!我要魅影戰車的最新版!”

    “知道知道,少不了你的!”

    杜巧心又抱著他的頭親了一下,拎著包包輕快地離開了。容圓圓立刻從地毯上爬起來,趴在窗邊目送著車燈漸漸遠去,過頭立刻把守在一邊的保姆趕走,學著他父親的樣子盤腿坐在對面,很嚴肅地說︰“爸爸,我有話要跟你談談。”

    “嗯,你說。”容立誠手搭在膝蓋上,正色道,只有眼神完全不像他的表情那麼慎重。

    “我想知道哥哥的事。”容圓圓努力作出成熟的模樣,道︰“報紙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容立誠原本與兒子對視的眼神下意識地偏移了。他不知道容圓圓問的哪一份報紙,不同的媒體對容遠的身世都有不同的側重點和腦補版本,但相同的是,容立誠在其中扮演的都不會是個光彩的角色。作為一個希望在自己的兒子心中樹立下一個無所不能、萬事都可以依靠的父親,那是他最不想要容圓圓知道的過去。然而千防萬防,防不住容遠崛起的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得多,擋不住現在鋪天蓋地都是與容遠有關的新聞。

    或者說,自從上次容圓圓竟然自己偷偷溜出門跑到a市去,盡管這孩子來以後什麼也不肯說,一問就脾氣,但容立誠那時候就知道,這場談話在所難免。

    成年人是很難把所有的真相對孩子和盤托出的,或者是為了保護,或者是為了掩蓋,或者就是像容立誠這樣他自己在憶中都難以面對那些過去,更不用說親口跟別人講述了。

    不過他也無法對著容圓圓緊盯著他的眼楮撒謊,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疼愛的人。或許與其讓圓圓自己搜集一些亂七八糟的信息,不如由他親口告訴真相的好。

    “唉說來話長”

    容立誠嘆了口氣,正準備跟圓圓大致說一下過去的事,忽然手機響了是他的私人手機,只有很有限的人知道,號碼用了很多年了。

    “等一下再跟你說。”

    容立誠先跟兒子說了一句,然後拿出手機一看,神色立刻變冷,走到書房才接電話。

    “6杳,沒想到你還會給我打電話!”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容立誠的一句話飄出來,語氣中有著壓抑不住的冷意。

    原本乖乖坐在地毯上的容圓圓左右看看,跑到他的臥室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箱子把里面的玩具往地上一倒,找出一個玩具听筒又蹬蹬蹬跑到書房外面,把听筒按在房門上,耳朵緊緊地貼上去。

    “對,那是你生下的,但他是我兒子!”

    “哈!我是沒資格說這話,但你有資格嗎?從他生下來到現在,你有一天盡過母親的責任嗎?時隔這麼多年再把電話打過來,有什麼意義!”

    “話雖然這麼說”6杳只穿著泳衣躺在沙灘椅上,深紫色的墨鏡把臉襯得只有巴掌大,手一伸,旁邊一個穿著女僕裝的少女立刻把一杯水晶藍的雞尾酒遞到她手中。6杳執著酒杯,慢吞吞地說︰“時隔這麼多年,你還是一接起電話就知道是我呢!是手機里還存著我的號碼,還是你把它存在了腦子里?”

    容立誠道︰“我倒想知道,你突然問起被你遺棄這麼多年的兒子,是替你自己問,還是替你丈夫的財團問?”

    “ma我老公還不知道他是我兒子,知道的話,肯定會問起來吧?”6杳晃了晃酒杯,眯著眼楮看著杯里波光迷離的色彩,說︰“說起來還要謝謝你,明明自身都難保了,居然在國內還能把我的事瞞得嚴嚴實實那孩子知道嗎?我是他母親的事。”

    “哼!”容立誠冷哼一聲,說︰“有必要嗎?”

    6杳啜了一口酒,咽下去,然後說︰“太無情了吧?怎麼也是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因為他,我可是連繼續生育的能力都失去了呢!要一點報也不過分吧?”

    “繼續生育,你會在乎這點小事嗎?”容立誠嘲諷地說。

    “說得也是,無所謂了。”6杳贊同道,然後道︰“不過啊,那孩子能明,將來自然也能有水果、奶、巧克力什麼的,目光不要這麼短淺。財團能給他的好處,絕對不會比他自己打拼要少,還會輕松得多哦!你替他想想,給我也不吃虧嘛!”

    “你可以試試看。”容立誠聲音冷得像是在掉冰碴子,“你們的財團就算是只霸王龍,但在國我才是地頭蛇,你要敢把爪子伸進來,進來多少我剁掉多少!”

    “好可怕哦,嚇死了人。”6杳淡淡地說︰“你這麼緊張,不會是想利益獨佔吧?吃相也太難看了。”

    容立誠沉默了很久,緊繃的神情突然變得很疲憊,聲音也放緩了許多︰“別人我管不著,但是6杳這麼多年,我們沒有給過他任何東西,所以也別從他手中奪走任何東西,不行嗎?”

    6杳臉上那種放松的、戲謔的笑容全都消失了,過了一會兒,她冷笑一聲,說︰“三歲小兒,持金過市,會有什麼下場你不知道嗎?你以為你不出手就是品德高尚?幼稚!”

    6杳直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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