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把一直藏在手中的遙控器收起來為了防止意外出現,他們還制定了不下十套的預備方案,從炸裂附近的水管、在搜查隊中間制造大量煙霧到釋放迷藥、強闖搜索線等等。網但好在,最終一個也沒有涌上,他們無比順利地按照計劃穿越了這道防線。

    在這道防線之後,再沒有搜索隊的成員,居民也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家里,偶然會自由來往的據容遠觀察,也就只有搜查隊的成員。

    但想要逃離這個小島、去往飛船停機坪仍然是不可能的,空中和海洋,才是管制最嚴的地方,哪怕披著一層搜查隊的皮,任何沒有執政廳允許就私自下海或起飛的個人及懸浮車都會立刻被大量的警力包圍,並且不分青紅皂白地抓捕。這一點,容遠早已經試過了。廣袤的大海對他這個地球人來說簡直是最佳逃生路線,但在試探以後他無奈地發現,不能懷疑比丘星人對自己大海的掌控,哪怕是最偏僻的海域中出現不明生物,他們的搜查隊一樣能在短短幾分鐘內出現。

    所以,穿過防線,只是給他們獲得更大的喘息空間,但要說安全,還離得遠呢。

    容遠從容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艾米瑞達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容遠想到這次穿越搜索線,準備工作中他其實用了不少兌換商品,畢竟在他們現在露面都困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功德商城他短短半天內從哪兒找到那麼多材料做這個做那個?就拿他們身上的衣服來說,雖然很丑,但其科技含量在這個世界也不算低了,女孩就一點也沒有懷疑過他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東西嗎?

    容遠略帶防備的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雙翠綠色的、全然信賴的眼楮,干淨而懵懂。

    容遠不僅自嘲地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然後手心一涼,艾米瑞達悄悄拉著他的手,還刻意轉過頭不看他。

    于是容遠也沒有拒絕。

    在街道兩側向外窺視的居民看來,就是兩個搜查隊隊員手拉手一起向前走,有些古怪,有些溫馨。

    一艘藍白底色、上面繪著紫色花紋的飛船如鯨魚一般破水而出,飛濺的海水折射著燦爛的光華,陽光映在飛船前端長著翅膀的金色飛魚身上,耀眼奪目。

    從海中升起的飛船在空中盤旋一圈,緩緩降落在平坦的沙灘上,仔細一看,飛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降落”,船身底面和沙灘之間還有很小的一段距離,這艘龐大的飛船竟是懸浮在空中的。

    懸浮車也可以懸浮,但因材料所限,其體積和質量都有嚴格的限制。這麼龐大的飛船,所需要的材料和耗費的金錢絕不是簡單的倍數關系。在整個比丘星上,這樣的飛船也有且僅有這一艘。

    小島眾多原本死寂的樓宇上,無數窗戶忽然間都被打開,很多戶人家一家人都擠在窗前,都用一只觸角抵在額頭,表達著自己對那艘飛船和飛船上的人的敬意。也有一些被困在比丘星的外星游客,他們就沒有什麼尊重之情了,靠在窗前指指點點,還有的正在猜測來者的身份。

    而無論是敬仰、尊崇還是仇視、厭惡,都無法讓飛船上下來的人腳步有一絲動搖。首先是一行健壯高大的比丘星軍官精神抖擻地走下來,在周圍布下警戒雖然原本警戒就已經是小島上能夠提供的最高限度了,但在他們眼中顯然還是漏洞百出的。

    接著是一行年齡正處在中青年階段的比丘星人,雖然相貌各不相同,但步伐矯健而無聲,動作干脆利落,英氣勃發,銳氣逼人,卻都表情嚴肅沒有笑意,行動中更是絲毫沒有上了年紀的官員那種慵懶遲緩的感覺,目光轉動時,那種與年齡並不相符的凌厲和威懾讓人忍不住轉過頭不敢與之對視。

    接到命令時匆匆帶著人手趕來迎接的島主忍不住心里一顫,感覺自己倒霉極了,那種哀怨甚至在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一點。

    這艘名為“格奧號”的飛船是執政官專屬飛船,或者說,是比丘星的流動執政廳。在海底深處有一座龐大的宮殿,那是歷史遺留下來的真正的執政廳。但自從比丘星進入星際時代,跟外星球的來往越來越多後,執政官也就越來越少地待在海底了,大多數時間都在這艘以他的名字格奧斯奧命名的飛船上,海底的執政廳更多的是象征意義,甚至開放了一部分供游客參觀。

    格奧號會來到這座米沙島上,自然不是偶然。這種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搜索行動中挖出了不少在比丘星藏身的潛逃罪犯,還有一些叛亂分子、星際海盜之類的,沖突其實每天都在發生,監獄幾乎都快要沒地方塞人了。執政官也不會每個地方出現亂象都會親自大駕光臨的。所以米沙島上又是火光又是爆炸的時候其實並不奇怪,搜查隊也只以為是又逼出了某些罪犯,只管按部就班地抓捕就行。然而爆炸、煙霧、火光沒有傷到任何人,也不是某些人狗急跳牆,實際上在那之後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奇怪到,甚至驚動坐鎮海中的執政官親自前來查問。某種類似直覺而不是證據之類的東西讓他們覺得,他們真正要抓的大魚並沒有趁著前期混亂的時候逃入可能性最大的深海,而或許就在這座小島上。

    這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島主一點也不認為這是榮耀,他只覺得滿心苦澀,還得堆著笑臉迎上去。並不意外地熱臉貼了冷屁股,執政廳秘書處的這些年輕人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在比丘星,坐鎮海島,除了那幾個主要對外交流的島嶼外,其他的跟發配邊疆也差不多,都是無能之輩養老的地方。而執政官喜歡任用年輕人是出了名的,他身邊這些意氣勃發的年輕人一方面輔助執政廳的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在接受執政官的親自教導,歷練十幾二十年後下放地方,哪怕沒有執政廳的特殊照顧,其閱歷、見識、眼界、能力、心胸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比較的,個個前途一片光明。如今比丘星上下的中流砥柱,大半都是由這些執政廳出身的人構成的。所以目前面前的這些人雖然都只是小小的秘書,有些還在實習期,但不遠的將來,他們只怕全都會站在更高的級別上。

    島主無聲地嘆了口氣,仰頭看向那位從飛船舷梯上緩緩走下來的老人。

    與此同時,容遠和艾米瑞達也在某一扇窗戶後面看著飛船上走下來的一行人。

    脫離包圍圈以後,兩人的精氣神幾乎都已經耗竭到極致。這幾天他們不光只能斷斷續續地睡很短的時間,而且也沒有一個多好的休息條件。他們不光要游走在搜查隊周圍跟他們躲貓貓,容遠還要不斷觀察他們的行動規律,找出漏洞,想辦法逃脫,艾米瑞達則對每個人建立了解以後構建行為模式,醒著的每一秒鐘大腦都沒有停止運轉,吃喝也完全是湊合。因為兩人都屬于那種一瞬間就可以得到大量信息的人,彼此溝通交流自己的想法時就表達的內容就相當多,當然這一點在他們逐漸熟悉的時候就有所改善了。而後制定計劃,整合各方面的因素,考慮所有的可能性,思維的踫撞和糾纏如果能用紙張全部記錄下來,或許能夠鋪滿整個比丘星。

    總之,在脫離以後,兩人情緒雖然振奮,但精神上所有積累的疲勞都涌上來,這種疲憊甚至比連續一個月在田地里從事體力勞作更甚,行走的每一步都是靠著意志在堅持,一個充足而舒適的睡眠就是他們最需要的東西。諾亞二號很快給他們找到了一個無人的私人住宅,容遠兩人連話都懶得說,堅持著沖了個熱水澡,就都睡下了。

    一直睡了整整十八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容遠弄了點簡單的早餐當然,以他的“廚藝”,基本上就是把可以直接食用的食品從包裝袋里拆出來放在盤子里,再燒了壺熱水。剛剛吃完休息中,就收到二號“流動執政廳降臨本島”的新聞。從他們臨時居住的房屋閣樓,剛好能看見飛船降落的沙灘。

    兩人都不需要借助望遠鏡,艾米瑞達的視力好到甚至隔著這麼遠,集中注意力都能看清他們瞳仁中的紋路。容遠差點,但也能看清眾人的表情和眼神。他的目光從那些從屬身上一掠而過,直接落在執政官身上。

    就是這個人,曾經站在帕寇的頭顱邊,用冷漠的聲音宣判那許多莫須有的罪名。看到他,很難不想起那個單純善良的家伙最血淋淋的場面。

    艾米瑞達眼楮紅了,死死扣著窗欄,身體微微顫抖著,說不清是由于憤怒還是恐懼。

    容遠要冷靜得多,他很清楚造成帕寇死亡的直接凶手是喀尤爾公司,比丘星最多只充當了一個同謀、或者更低級的棋子角色。比起宣判罪名的比丘星執政官,那位博士,還有根本沒有作為的他自己,才是他真正痛恨的對象。

    容遠一共見過執政官三次,前兩次都是在街道的大屏幕電視上,一次他冷酷漠然,一次他慈愛誠懇,而現在,隔著一段距離,第一次真正看到這個據說已經治理比丘星超過三百年的老人,容遠覺得,那些膚淺的印象說明不了什麼,或許都只是政治家看似真誠的演出,這個老人真實的模樣是什麼樣的,他看不透。

    加上牙牙學語的時期,他也只有區區二十一年的閱歷,而這個老人卻已經活過了半個千年,並且執掌著一個龐大的星球。喀尤爾公司和星際聯盟的人可以輕視他,因為在銀河系中存在著許多比這顆星球更加龐大、更有強勢的存在,而科技並不算十分發達的比丘星在任何一個核心星球面前都猶如燭火之于驕陽。但容遠並沒有輕視他的資格,不光他,在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那些大國的總統領袖,在他面前大概也宛如嬰兒。

    隨著老人一起下船的,還有直屬于執政廳的警衛隊。人數幾乎相當于一個小型隊,而實際裝備、戰力、素質都遠遠超過一般隊的警衛隊迅速布下層層警戒線,然後在執政官與緊張的島主交談時,剩下的警衛隊成員已經迅速而不失嚴謹的重新展開搜索。

    島上的搜索隊人員稀少,警戒也有些稀松,所以容遠兩人才有機可趁。但現在警衛隊的這些人,每一個都像機械一樣精準,沒有人松懈,沒有人疲倦,更沒有人疏忽大意,在搜索過程中無需指揮也能時刻保持對四面八方的觀察戒備。而且效率極高,推進速度也快,此時再故技重施,除了暴露他們所在的方位以外已經沒有任何益處。而繼續下去,除非容遠動用一些非科技手段的功德商品,否則飛天遁地也逃不出去。

    容遠下意識的捏了捏左拳,掌心有種硌痛感因為一直能從那顆傳說中的石頭中听到某種聲音,容遠也就一直對它懷抱著期望。為了能隨時隨地的感悟,他把石頭嵌在一顆普通的銀戒指上,戴在手上有事沒事就摩挲幾下,可惜石頭一直沒有給過他什麼別的反應。容遠除了發現腦海中想起的那種飄飄渺渺的曲子看似相同、實際上完全不曾重復過以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收獲。漸漸地,有更重要的事填滿了他的整個思緒,而且容遠發現在外星球個人的武力也並不能決定什麼以後,就把它逐漸當成了一顆普通的戒指。如果說有什麼好處,那就是每當石頭硌到他手心的時候,鈍鈍的疼痛總會讓容遠大腦更清醒一些。

    看著那行人,艾米瑞達幾乎絕望了,忽然見容遠轉頭看著她,異想天開地說︰“我們直接去找那老頭談談怎麼樣?”

    “談什麼?”艾米瑞達下意識地問。如果他們手中有什麼證據還好,但實際上,他們除了帕寇留下的一封私人信件和對他的信任以外,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他們的無辜。帕寇留下的所謂證據,因為在另外的小島上,也完全沒有機會拿到。更何況,他們連帕寇掌握的證據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空口白話,這該怎麼跟一顆星球的最高領導人談?

    “我有個想法。”容遠微微眯著眼楮,顯然正在思索,沒有細說。

    于是艾米瑞達也不再問了。她其實更習慣的是解決別人交給自己的任務,而不是提出質疑。那剛才那句話只是下意識的反問,既然容遠想談,那她就要努力創造讓他們能夠交談的機會,不管多麼困難。

    只不過,看到下面重重設防的警衛隊,艾米瑞達深深覺得,這是比越過一百條之前那樣的警戒線還要困難的任務,成功的可能性太微小了,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他們利用的漏洞。

    除非不顧惜人命。那麼用普通的食材和家用清潔劑之類的東西,艾米瑞達也能配置出瞬間致死的du藥,為他們清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通路。

    艾米瑞達看了容遠一眼,嘴唇翕動了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以前她是不會思考這種問題的,只要有解決方案,博士從來不會顧及在這其中有多大的犧牲。但帕寇、容遠,他們並不是博士那樣的人,艾米瑞達很清楚這一點。她內心惴惴,擔心如果自己知道方法卻沒有說出來而導致他們落入陷阱,更擔心,當她說出這個方法以後,容遠會怎麼看她,已經去世的帕寇又會怎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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