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到周乾杀一半官员的话,朱元璋神色就不是很好,他没有责备,安慰着道:“咱还活着,还能帮你跟你爹镇压几年,你往后手段要再硬些,不该犹豫的不犹豫。”

    这道理我肯定懂,只要你不过分阻拦我,大明想河清海晏,唯独我去执掌天下权…………说到底还是文官太庞大。

    周乾接过内侍送来的热水,用手探了探给朱元璋烫脚。

    朱元璋像个平常人家的老头,有些听话的让周乾帮他收拾。

    “你授意我才敢杀,你要是不授意我能杀尚书?”周乾看了朱元璋一眼说道。

    “咳……”听到这话,正喝茶的朱元璋差点没呛死,旁边的朱标和内侍齐齐转过头来,看着周乾。

    “老朱,就是你授意的啊。”

    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出卖咱卖的如此利索……朱元璋不畏惧道:“咱授意的又咋了,难不成其他朝臣还要让咱给杨靖他们抵命?”

    “你厉害!”

    “咱就是厉害!”

    朱标倒是有些可惜詹徽,这人虽然做事严酷,但是有几分吏治材料。

    不过周乾给他们两洗脑有些过,现在一致认为士绅纳粮有好处。

    朱元璋补充:“咱说句实话,咱杀人,不稀罕搞些拐弯抹角的理由,你有咱这些年杀得多?”

    朱标周乾:“………………”

    朱元璋看到他们两个不服,摆摆手道:“咱不跟你们两争,这次文官怎么闹腾这么大,咱觉得很奇怪。”

    朱标心里一惊,这当然是自己那个二儿子做的孽事,但是怕影响亲情,便没有多说。

    “标儿,你知道为啥?”朱元璋将脚放在木盆边缘,看着朱标:“孩子不能总是惯着,你看雄英,他野生野长的十年多,跟咱差不多,男人做事,图个磊落。”

    “老朱,这有些事过去了,便不提了,提了伤感情。”周乾边提起木盆交给内侍,擦了擦手道:“你说呢?”

    周乾指的谁,朱元璋和朱标都心知肚明,蒋瓛都给自己了,再查不到朱允炆这两把刷子,自己不是和蠢货没有区别。

    他能这样做,是因为朱元璋对亲情看的挺重,接触这么些日子,吕氏虽然死了,但朱允炆是朱家人。

    这要是其他人,周乾就像杀詹徽他们一样,毫不犹豫。

    要跟爷爷父亲一起,就得顾着点儿兄弟情面,朱允炆作死的法子,自己不收拾他,他也会被自己作死的。

    “咱们老朱家的人,都要整整齐齐的,你是大哥多担待些他们。”朱元璋看着周乾。

    但是周乾还是刚了句:

    “老朱,爹,我可以担待他们,只是我也有底线不许别人碰,殃及我的生命我必杀之,染指我的女人和亲人,我也不会放过。

    二弟敢乱来,我就敢杀他。

    其他的事我打碎牙吞肚子,睁只眼闭只眼,唯独这种事,是个男人便不能容忍。”

    周乾严肃的说完,便起身离去,连礼也没见。

    “你小子站住!信不信咱揍你。”朱元璋喊道。

    周乾愣是没转身,自己带蒋瓛他们出宫去了。

    朱元璋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又怼他了。

    这话要是其他人,朱元璋火都上来了,但是他却看了眼朱标,开始思考周乾的话。

    朱标道:“爹,雄英的话,您别往心里面去。”

    谁知朱元璋愣了半天,道:“他这话……也没有什么错,做的那些事也就你跟咱能容忍。

    允炆应该不会,不过谁敢伤到咱大孙,咱第一个就把他处置了。”

    朱标道:“我会劝告允炆的。”

    “允炆太不像话,咱现在,还真的就看不惯他那样子。

    他以前懂事,近一年来,做事实在是拿不上台面。

    跟他娘学的不大气,尽学些阴谋诡计。

    他要不是咱朱家人,早都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但他们兄弟间,你要好好管好。”

    朱元璋是个直接的狠人,做事不喜欢耍空拳,也看不惯这些文弱的。

    正在这时,内侍说李景隆来了。

    一进门李景隆就嬉皮笑脸的跟朱元璋打亲情牌,嘴甜的很,又是夸奖又是拍马屁的。

    “你咋来了?没出息的东西,咱真是看走眼了,你一点也不如你爹,还管不住你的裤裆。”

    “陛下,我来是恭贺啊,现在百姓都夸士绅纳粮的法子好,我想着您也弄个什么功绩碑啥的。”

    李景隆今天来想给开脱罪的,想着今天朱元璋心情好,随后又从取出来个盒子,里面放着石头。

    “陛下,那女人自己贴上来的,真不怪我。”李景隆把自己推的干净,拿出石头道:“这石头自己有龙纹,我觉得是祥瑞,高价买的,这拿到就给您送来了。”

    谁料,朱元璋忽然抬起脚,把李景隆踹翻:“咱大明的练军场,是女的自己能进去的?你糊弄鬼呢,滚一边儿凉快去。

    你整日读的什么书,教的将士能有多出色,现在又让人整块破玉石,有那些心思去练练兵不好吗。

    谷</span>  送些不值钱的玩意,还不如给北方缺衣少食的百姓整吃的粮食和棉被,眼看春耕了,你咋不去搞粮种,买块破石头还说祥瑞!咱看大孙去练兵也比你搞得好。”

    “陛下,我再也不敢了,您这次就别禁我足了。”李景隆终于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滚蛋!还敢提,咱就猜到你是为了这事,真想替你爹教训你,还有回去好好管教增枝,别再整幺蛾子。”

    一番话骂出来。

    朱标劝李景隆赶紧回去,这家伙拍马屁拍错了,也不挑个好日子来。

    “陛下,我认为……”李景隆还要再说话,朱元璋站起来道:“大孙不是让你去翻地,你去了没有?”

    李景隆道:“臣明天就去。”

    半个月后,奉天殿。

    户部新任尚书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国税寺新上的账簿,嘴巴微张,随后变成了公鸡打鸣。

    但转过头便平静的道:“夏寺卿你这只是开头,还要看看今后其他的。”

    夏原吉恭敬道:“陛下,请容臣汇报下洪武二十六年春的税收。”

    朱元璋道:“原吉,那就念给大家伙听听。”

    “洪武二十六年一月,南直隶各府与其他周边府县,收商税二十三万七千六百七十八两,绢,布折银三万一千六百两,铜钱四百贯。

    国税寺登记的江南各府大商户有九百八十二家,中等商户三千五百家,小商户摊贩共三万多家,均办理大明经商的许可证。

    淮河以北府县目前正在送往京城国税寺。”

    商税的数据一出,文臣武将表示不信,觉得是在捏造,还有几个直接说是伪造的。

    夏原吉道:“若账簿记载的与库银有一分一厘的出入,我夏原吉愿意将脑袋来谢罪,户部可随时查账。

    虞王殿下说了,国税寺的账任凭各位同僚审查。”

    朱标道:“去,让户部官员全部过来,在奉天殿审查,这样大家也心服口服。”

    朱元璋道:“夏原吉,你继续报士绅纳粮。”

    “臣遵旨,苏州府士绅纳粮,钱粮混合都有,粮共六万四千石,银钱十五万多。

    松江府,钱粮五万八千石,银钱有十二万多。最多的是湖州府和杭州府的钱粮,两府收粮二十八万石,银钱有三十五万两。

    河南,山东等地虽然没有江南一带的多,但也可观,正在清算记录,随时可供陛下查阅。”

    新任的户部侍郎道:“请国税寺卿将山东,河南等地的钱粮报上来。”

    “这两地正在审算,账簿都是虞王殿下在管,若户部要看,请走朝廷的审批,账簿自然会给。”

    夏原吉言外之意表明,周乾不发话交账簿,户部没资格看。

    朱元璋道:“咱不必看,大孙怎么会骗咱,都别嚷了。”

    朱元璋挠挠头,小崽子这收的这么多,要是继续下去,比收的农税还要多许多。

    “不可能……怎么这么多!”户部主事在大殿查着查着就惊讶出声来。

    御史立刻道:“大殿不许喧哗。”

    户部主事道:“臣失态,臣失态。”

    早朝一直等到午饭时,户部还在核算,有些官员就受不住了,纷纷表示他们一起帮忙。

    朱标也亲自下场。

    朱元璋没说话,这些家伙不让他们看清楚了,到时候又叽叽歪歪,说什么造假之类。

    “陛下,陛下!苏州府的账簿没有任何纰漏。”

    “陛下,湖州府的……属实。”户部侍郎接过账簿翻了翻,头上开始冒出汗。

    这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交税的地点,姓名,哪一年中的秀才和举人,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名下多少田产也记得很有条理。

    “陛下,这账簿怎么不一样。”查杭州府的账簿官员惊讶道:“这记账的手法实在是没有见过。”

    户部官员对账簿可是信手拈来,朝中官员没想到还有让户部惊讶的。

    蓝玉呵呵笑,自己这个外甥孙又整出什么新的法子来了。

    唐代中后期用的是四柱结算法。

    旧管(上期结余)+新收(本期收入等于开除(本期支出)+实在,实在也就是本期的收入。

    户部用的法子还是沿用前朝结合的法子。

    户部侍郎道:“这是什么法子?”

    夏原吉道:“龙门账!虞王殿下教给我们的。”

    龙门账法产生于明末清初,民间用的龙门账法,有进,缴,存和该,四大类,该十进等于存十缴,以进减缴等于存减该。

    龙门账法是会计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种复式记账方法,周乾把它教给了夏原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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