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公要来啦,状元公过来啦!”



    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踱步而来,街道两旁等候的京师百姓们,不知是谁首先高呼了一句。



    “别人大婚都只能称小登科,沈状元这大婚之礼,与大登科无异。”



    “那是,这一面面开路官衔牌,天下何人能及?”



    只要是识字之人,看到沈忆宸这一路的金字官衔牌,无一不是满心感叹羡慕。



    别人新郎官成亲穿个九品绿袍,都得“假借”,穿个状元红袍,那更是“僭越”。



    唯独沈忆宸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礼仪规格不逊色金榜题名后御街夸官。



    街道两旁高楼的小姐佳人们,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沈忆宸,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各种倾慕向往。



    古代女子一生最大的期盼,可能就是找到一个如意良君,而历届状元公不是垂垂老朽,就是家有妻妾子女。



    像沈忆宸这般三元及第后才成亲的,可谓是大明朝头一遭!



    “泰宁侯之女真是好生运气,能嫁与天上的文曲星,而且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妹妹,你这就说错了。”



    “何错之有?”



    “泰宁侯府的千金可不止好运气,她还有好眼光。别家都等着金榜下捉婿,唯独她家在会试放榜之日,就与成国公达成了姻亲。”



    “没有这般捷足先登,就没有今日这场姻缘了。”



    此话一出,高楼上的众小姐佳人们纷纷点头,潜力股还是得抓牢啊。



    迎亲队伍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雪聆阁的附近。此时还未到青楼妓院的营业时间点,所以这些青楼女子们纷纷走上街头,想看看这场名传京师的婚礼。



    秦流霜身为京师花魁,站在一群莺莺燕燕最中央的位置,此番罕见的抛头露面,也是让街道两旁无数人给看直了眼。



    以前认为所谓沉鱼落雁之貌,只存在于文人骚客的笔墨中,如今才知世间果真有此等女子。



    “姐妹们快看,新郎官过来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沈忆宸骑在高头大马上簪花披红,不断朝着道路两旁百姓拱手回礼。



    秦流霜看着沈忆宸这番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初见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沈忆宸言语不多,与共兴社的那群公子哥相比,是那么的低调内敛。谁又能想到在酒宴最后,这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却能力压会昌伯之子孙忠?



    如今再次看到沈忆宸,他已是名震京师,让人可望而不及。



    不单单是秦流霜有这般想法,那日在包厢里面陪酒的几名青楼女子,都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同样的,她们心中也有着遗憾,为何当初没有勇敢一点博取状元公的欢心?



    盛名如后世的秦淮八艳柳如是,所求的不过是有个好归宿。以沈忆宸如今的成就跟名望,哪怕为妾为婢,也总归比一直沦落风尘要强无数倍。



    望着沈忆宸由远及近,其中一人突然想起,那日陪酒服侍沈忆宸的好像是柳儿。



    于是朝着一名身穿翠绿服饰的姑娘问道:“柳儿,那日你就坐在沈状元的旁边,他人到底如何?”



    这话一出来,众青楼女子纷纷把目光看向柳儿,想要从她这里得知一点关于沈忆宸的花边新闻。



    “状元公谦谦君子,并且还很有担当临危不乱,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柳儿不由想起那日冲突发生后,自己紧紧抱住沈忆宸手臂的场景。



    哪怕局势万分危急,沈忆宸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面露笑容的安慰保护自己。



    危难时刻见真章,这才是女人值得倚靠的男人吧。



    “既然沈公子这么好,那你为何没抓住机会呢?”



    听到这话,柳儿面露苦笑,当时沈忆宸始终以礼相待,哪还有抓住的机会?



    就如同他今日英姿飒爽从自己面前走过一样,终究不是一路人。



    迎亲队伍里面的贺平彦,远远就看到了雪聆阁的这群青楼女子,特别是秦流霜站在人群之中,让他喜不胜收。



    本来他还想着能博得美人瞩目,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这群人从始至终,眼光就没有离开过沈忆宸身上,更是彻底的无视了自己。



    这一幕让他骄傲的自尊心,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就算沈忆宸是今天大婚之喜的主角,但他终究已成为别人的夫君,还有何好看的?



    自己如今就彻底被他的光芒所掩盖了吗?



    ……



    另外一边,泰宁侯府此刻也是人声鼎沸,无数人有条不紊的做着送嫁的准备,势必得让陈青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后院闺房内,陈青桐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一名贵妇正在帮她盘着发髻,这是出闺阁前最重要的一项仪式。



    青丝渐绾玉搔头,簪就三千繁华梦。



    “小姐,今天的你好美,一定会让沈公子看花了眼!”



    “不对,现在应该叫姑爷了。”



    小丫鬟雪儿看着镜台中陈青桐的倩影,忍不住开口夸赞了一句。



    与此同时,正在梳着青丝的贵妇,也开口祝福道:“姑娘真是好姻缘,嫁得了三元及第的状元公,日后定会幸福美满,白首不相离。”



    听到这话,陈青桐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也相信忆宸哥哥,定不会负我的。”



    “没错,都说姑爷乃天上的文曲星,人品学识样样不凡。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官家小姐羡慕不已。”



    “雪儿,都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为何不说你家小姐相貌品性样样不凡,外面多少官宦公子求而不得呢?”



    雪儿听到后一拍脑袋,点了点头道:“小姐你说的有道理,现在都还没过门,不能这般讨好姑爷!”



    但是很快雪儿又嘀咕道:“不过小姐,外面确实称赞姑爷羡慕你的要多一些……”



    这话让陈青桐又好气又好笑,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却遮掩不住,眼角眯成了月牙儿弯。



    看着陈青桐这般期待幸福的模样,帮她梳头的贵妇都被感染嘴角挂上笑容。



    这名贵妇是特地挑选的“全福人”,标准要身体健康、生活安定。并且父母公婆健在,儿女齐全,夫妻和睦,可谓福运缺一不可。



    在她的手中,送了接近十名女子出阁,大多都哭哭啼啼的。有些是不忍离别父母家人,有些是对未来夫妻生活忐忑彷徨,唯独陈青桐信心满满别具一格。



    其实这也不怪闺阁女子如此,毕竟明代大多数新娘,连夫婿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更别论人品如何了。



    贸然之间,就得把自己终生幸福,托付到一个陌生人手中,紧张彷徨是正常的。



    梳拢好发髻后,这名贵妇拿起一枚玉簪说道:“姑娘,等这枚玉簪插入发髻,就要穿戴凤冠霞帔,出阁嫁做他人妻了。”



    “往后余生当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执手偕老。”



    看着铜镜中的玉簪,陈青桐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另外一枚她与沈忆宸合股的发簪。



    那日成国公府婚宴上,忆宸哥哥顶着无数勋戚重臣的压力,强硬请成国公作主向父亲大人提亲,兑现了“宝钗合”的诺言。



    这就是为什么,陈青桐面对贵妇的祝福,会信誓旦旦说出相信沈忆宸定不会负自己的话语。



    因为只有她心中清楚,沈忆宸为了这场婚礼做了些什么,堪称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在此时,爆竹锣鼓声齐鸣,沈忆宸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泰宁侯府的门前。



    候府门口站着一群女方家的亲属,把大门给堵的水泄不通,准备给沈忆宸出点难题拦亲。



    对于这些阻碍,沈忆宸可谓早有准备,不然今天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看戏的吗?



    李达等外院家塾的武将子弟,个个都身强力壮从小打到大,更别论迎亲队伍里面,还有着十来个福建矿工,俱是百里挑一的壮汉,拦门的陈氏宗亲怎么可能挡得住?



    沈忆宸都还没发话,候府大门三下五除二就被冲开了,众兄弟列成两队,等待着沈忆宸畅通无阻进入。



    见到这一幕,沈忆宸属实有些无言以对,知道的明白自己来迎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抢亲的,这群货也太简单粗暴了点……



    进入泰宁侯府,沈忆宸在主婚人的引导下,前往了陈氏祠堂礼拜列祖列宗。而另外一边陈青桐,也在引礼的陪同下,前往泰宁侯府大堂拜别父母。



    此时公府的高堂之上,只有泰宁侯陈瀛独自一人。自从元配陈青桐母亲去世后,这些年泰宁侯陈瀛未再续弦,侯爵夫人的位置也就空缺了下来。



    看着凤冠霞帔,戴着大红盖头的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陈瀛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既高兴,又伤感。



    沈忆宸礼拜完陈氏祠堂后,也来到了候府大堂,要与陈青桐一同向泰宁侯陈瀛递茶拜别。



    喝完敬茶后,陈瀛对着新人嘱托道:“往后你们二人要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携手共度。”



    “小婿明白。”



    “女儿明白。”



    官话说完,陈瀛站起身来,走到了陈青桐的身边。



    “青桐,此番出嫁离家,爹爹就不能再陪伴你身边了。以后在成国公府要记得孝敬公婆,与夫婿有商有量,还有就是多照顾自己。”



    说到后面的时候,陈瀛眼中泛起了泪光,语气也哽咽了起来。



    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但从这哽咽的语气中,陈青桐也能明白他此刻的情绪。



    “爹爹放心,女儿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陈青桐的眼泪,一滴滴从盖头中滴落下来,在大红喜服上晕染开一个个深色的泪迹。



    “好,好好的。”



    泰宁侯陈瀛擦拭了一把眼泪,然后看向沈忆宸说道:“青桐这丫头,从小就没有娘亲陪伴左右,本侯也常年在外征战,很多时候她想要找一个倚靠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向北,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倚靠,本侯就这么一个女儿,切莫负她!”



    看着泰宁侯陈瀛这般老泪纵横的模样,沈忆宸突然理解了,为何他之前始终不接受自己,对于女婿的标准又如此之高。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泰宁侯陈瀛是在竭尽自己所能,替陈青桐找寻一个足以倚靠终身的夫婿。



    “岳丈大人放心,小婿绝不负所托!”



    “去吧,去吧。”



    泰宁侯陈瀛摆了摆手,然后背过去身,他已经没有勇气再亲眼目送着女儿出门。



    沈忆宸与陈青桐行了一礼后,就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出了这道门,陈青桐就不再是陈家的女儿,而是沈家的妻子了。



    八抬大轿起驾,相比较之前去往泰宁侯府迎亲的队伍,此时接亲返程的队伍,更是浩浩荡荡庞大无比。



    原因就在于,泰宁侯府为陈青桐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足足有着一百八十抬之多,绵延出了数公里之长,一眼完全望不到头。



    可谓是真正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这番接亲回程的景象,更是让京师百姓们沸腾了,以前只是听闻泰宁侯独女乃掌上明珠,侯爷珍视无比,轻易不会下嫁。



    如今传闻证实了,就这十里红妆的陪嫁,恐怕以候府的底子,估计都得差不多搬空了吧?



    不愧是勋戚豪门联姻,此番景象简直冠绝于世!



    成国公府内,朱勇与沈氏正坐在高堂之上,等着新人入门行三拜大礼。



    从早上沈忆宸出门迎亲开始,沈氏心脏就“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与公爷坐在主座上,等待着新婚夫妇行礼。



    要知道嫡母为尊,生母只能坐在侧位观礼。



    但现实就这么发生了,就连成国公都没有异议反对,选择欣然接受。



    沈氏无法想象,这段时间儿子沈忆宸与公爷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关系会变得如此怪异。



    你说亲密吧,到目前为止就连宗谱都没入,两父子平日里也没任何交流。



    说陌生隔阂吧,关键时刻这两父子总能达成默契,并且公爷对于沈忆宸的要求,简直能用纵容来形容,完全不像以往在应天府那种真正的生疏。



    带着这份疑惑,沈氏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司仪的声音:“新人入内,行三拜大礼!”



    只见这时候沈忆宸领着陈青桐,来到了公府大堂,行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这三礼。



    行礼完毕后,沈忆宸与陈青桐向双亲敬茶见礼,看着眼前的儿子儿媳,沈氏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只不过这次是感动的喜极而泣。



    成国公朱勇面带笑容的接过敬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大婚过后,沈忆宸就会搬离公府,不知未来父子俩的关系还如何相处。



    曾经朱勇把整个家族重任都扛在了自己肩上,想要通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方式,去维系住整个家族的发展。



    如今这个最为成才的儿子,却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苦衷,更无法体会到肩负家族兴衰存亡的难处,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拜完堂,陈青桐就被礼婆给送入洞房,至于沈忆宸他还没这么快进去。



    晚间的筵席,才是真正的新婚大宴!



    随着夜幕降临,此时成国公府内坐满了朝廷勋戚文武大臣,府外更是沿街办起了流水席。只要你路过愿意送上一句祝福,就可以坐下来同享婚宴。



    沈忆宸此刻作为新郎官,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朝中勋戚大臣们都还好说,客套一番说几句祝福话语,也就算是过去了。



    真正难办的是外院家塾的那一帮兄弟,还有福建过来的矿工壮汉,那真是堪称海量一个。



    一圈喝下来,沈忆宸握着酒杯的手都直哆嗦。



    相比较前厅筵席的高朋满座,后堂林氏的宅院中,朱佶正满脸不爽的走了进来。



    “母亲,公爷也太偏心了,同样是娶了侯爵之女,并且我还是嫡子。为何他沈忆宸的婚宴却高我一挡,朝中勋戚重臣几乎悉数到场了!”



    本来林氏就因为拜堂的问题,心中一肚子怒火,还听见朱佶说出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劈头盖脸的就骂道:“还不是你平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连个进士都考不上,拿什么去跟沈忆宸的三元及第比?”



    “官场哪个不是人精,捧高踩低这点道理都不懂吗?今日你要是乙丑科的状元公,他沈忆宸一个区区婢生子的婚宴,会有勋戚重臣到场吗?”



    朱佶还想着能与母亲找公爷讨个公道,结果没想到自己却挨了一顿骂,这也太憋屈了点。



    于是他犟嘴回道:“那母亲你还不是被那贱婢给压了一头,如今连厅堂都不过去,呆在这后院里面,哪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势!”



    听到这话,林氏这下真是怒不可遏,起身就“啪”的甩了朱佶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来,也把朱佶给打醒了,他赶忙跪下认错道:“是儿子说错话了,还望母亲切莫动怒!”



    朱佶本以为母亲会继续训斥自己,却看到林氏露出一抹冷笑道:“你说的也没错,好歹我还是这公府的当家主母,贱婢就算抬妾了又如何,凭什么能压我一头?”



    想到这里,林氏也不管还在地上跪着的朱佶,转身就朝着前厅方向走去。



    接受新人三拜礼,这是公爷做出的决定,自己没办法违逆。但是公爷可没有说过,大婚筵席上,自己不能坐在嫡母的位置上,为何要避让着沈氏?



    今日就应该让朝中勋戚重臣们看看,成国公正室夫人到底是谁!



    林氏本来还能隐忍下来一时的屈辱,在成国公面前装作一副跟沈氏亲密的样子,这样日后才好下手,并且不会被怀疑。



    结果朱佶这一波拱火操作,直接让林氏怒火攻心,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打算去宣示自己正室的主权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偏偏这个猪队友还是自己儿子。



    公府前厅,朱勇正在跟朝中勋戚重臣聊的火热,面对众人恭维心情可谓是大好。



    沈氏虽然以生母的身份,今日婚宴上占据了主位。但是沈氏始终没忘记自己的出身,并没有在赴宴的贵妇圈子里面张扬,一直就坐在席位上没动过。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林氏带着几个婢女,正大张旗鼓的走了过来,颇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这一幕出现后,很多勋戚重臣就大概猜测到怎么回事,毕竟成国公跟沈忆宸那复杂的父子关系,可谓满朝文武皆知。如今又加入个生母,更是上演了一出家庭伦理的好剧。



    只能他们没有预料到,婚宴上这出剧也有可能开演。



    林氏的出现,让前厅本来热闹的喧嚣声低了许多,不少人站起身来朝她行礼打招呼。



    很快主桌上的沈氏,也发现林氏正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准备让出位置。



    不过就在此刻,沈忆宸却伸出一只手臂,把母亲给拉着坐回到座位上,并且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有好戏看了。”



    另外一桌上的孙绍宗,见到这一幕后,立马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他身为外戚子弟,对于这种内院家宅的“妻妾争宠”,可谓是见怪不怪。



    今日最好是在成国公府整出大戏,闹他个家宅鸡犬不宁,否则这场婚宴自己参加的太心理不平衡了。



    凭什么沈忆宸能功名、事业、姻缘样样美满,老天爷属实不公平!



    “是吗?”



    贺平彦就对于这种内宅争斗不太熟悉了,他并没有太在意林氏出现,更想不到后续会发生什么。



    至于杨鸿泽,对于沈忆宸敌视归敌视,这种后院内宅的破事,他才懒得关注。



    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当以家国天下为重,妇人之争算怎么回事?



    成国公朱勇脸色凝重了起来,多年夫妻林氏此时出现想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只不过现在朝中勋戚重臣俱在场,林氏怎么说也有着正室的名分,她要参加庶子婚宴合情合理,自己也无法阻拦。



    唯一担忧的,就是林氏别把场面搞的太难看。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林氏身上,猜测着接下来会上演怎样一出好戏的时候。却从府外走进来一群宫人,为首的太监头上还带着一把黄罗盖伞,手上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卷轴。



    这种架势出现,毫无疑问是圣旨到来!



    “圣旨到!”



    传旨太监来到了前厅中央,也不顾众人反应,直接就高呼了一句。



    看着是圣旨来了,并且还有黄罗盖伞打着,肯定是有重要旨意。



    于是全场宾客哪还顾得上什么林氏,纷纷跪了下来接旨,并且成国公府下人们也抬来了接旨的桌案。



    “恭迎圣安!”



    随着全场磕头迎旨,传旨太监这才缓缓卷开圣旨,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由义起,宏孝治于陋室;命自天申,贲荣施于家慈。翰林院修撰沈忆宸之母沈氏,德懋兰仪,贤良淑德,鞠子有成,树良材于桢干。兹以尔子克襄王事,晋封尔为五品太宜人,于戏!昭兹令善之声,荣施勿替;食尔劬劳之报,庆典攸隆。正统十年五月十六日。”



    当这封旨意宣读完毕后,全场宾客可谓一脸的震惊。妾室被封诰命,而且还是超越了儿子的品阶,高封为五品的太宜人,这种旨意皇帝到底怎么答应的?



    母亲沈氏此刻也是懵了,她一直都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奴婢上面,所以才会见到林氏就主动避让。



    哪怕儿子沈忆宸如今三元及第,大魁天下,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为婢为妾的阶层还能改变。



    现在这封圣旨下来,自己被封为朝廷五品诰命夫人,意味着从此以后有了“官身”,彻底脱离了贱籍。



    这种转变,就如同文人士子中了秀才,可以见官不跪,晋升为士大夫阶层一般。哪怕林氏身为正妻,也无权再随意处置拥有诰命身份的妾室,获得了真正人格上的平等。



    而此时的林氏,更是直接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她来到前厅就是为了示威宣布“主权”的,结果却听到了沈氏被封为诰命夫人的圣旨,宛如晴天霹雳!



    沈氏一个贱婢,何德何能可以被皇帝封诰,沈忆宸如今在朝中为官可以手眼通天了吗?



    这道封诰的圣旨,把林氏对于沈氏最大的心理优势给打击粉碎。



    从此以后,再无什么婢女跟妾室的尊卑,而是同为诰命,只有品级官衔上的高低!



    而且更让林氏没有想到的是,封诰只是第一道圣旨,传旨官员身上还携带着第二道圣旨。



    正是这道圣旨,让林氏感到眼前一黑,连瘫坐姿势都保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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