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歌问道:“是哪户人家?”

    那妇人道:“就是咱们京城,纵横街街尾的李员外家。”

    李员外?

    白慕歌微微愣了一下,该不会就是给自己送饭的那位李小姐的父亲?这么巧?

    白慕歌:“他们有没有说,要买你们家孩子做什么?”

    妇人道:“说是那李员外,只有一个女儿,觉得民妇那儿子十分投缘,想要收做义子,还说让民妇放心,孩子去了他们家,那就是享福的。只是要把孩子买走,就要签死契,以后要民妇和夫君,都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孩子,就算是见面了,也不能再相认了,民妇才没有同意。”

    白慕歌问:“你儿子多大了?”

    妇人哭着道:“已经十岁了。”

    白慕歌沉吟了片刻:“十岁?”

    这倒是奇了。

    寻常情况下,选择收养一个孩子,大部分的情况下,应该都会选择,只有三五岁的孩子,这种时候孩子大多没有太大的记忆力,也不担心说接到家中了之后养不熟。

    会去买十岁以上的孩子回来,也是比较少见的。

    白慕歌又问:“那李员外,见过你们的孩子吗?”

    妇人道:“民妇也不知道,是不是见过!李员外从来就没跟民妇打过照面,来民妇家中的,也就是李员外家里的仆人,所以民妇并不清楚别的,大人,您说会不会就是他们家干的?”

    白慕歌直言道:“此事的确透着几分蹊跷,但是没有证据之前,本官也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来人,传李员外,和他们家去孙家谈了买卖孩子的仆人,前来问话。”

    钱信:“是!”

    钱信一出门,白慕歌也深思起来,看着师爷也是一脸古怪,她也问出了心中疑虑:“师爷,这京城买卖一个孩子,当是多少银子?”

    这古代,买卖孩子是合法的。

    因为许多家庭养不起孩子,就直接把孩子给卖了,去旁人家中做奴仆,只是有的签活契,有的签死契,甚至还有的就直接把孩子卖到青楼,这样的也是有的,只是李员外家中开出的价格,实在是令白慕歌觉得诡异。

    师爷道:“寻常就是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的事吧,死契就会卖得高一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穷到要卖孩子的家庭,都是十分困难,一口饭都吃不上的,也希望孩子去了贵人家里做了仆人,能吃饱,不必继续在家中挨饿,所以价格都很低。就是把闺女买到青楼,要价会高一些,可左右也不过三五十两银子。”

    白慕歌慢声道:“所以说,李员外家中,开出来的价格,其实是有古怪的。”

    她就说,买个孩子,这么会需要一万两这么多。

    她这个京兆府尹,一个月都只有一百两俸禄,而煊晋皇朝对官员的待遇,还算得上是非常好的,但是这个狗剩的一张死契,就接近白慕歌在这个位置上,干活十年八年了,这不是有点扯淡么?

    跪在下头的丈夫,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其实小人当时也是觉得古怪,就是再宝贝自己的孩子,小人心里也明白,一个孩子哪里有卖出这种价格的?所以小人也不是很放心。”

    白慕歌问了一句:“你们夫妇之前,听到这样的价格,没有动心过吗?”

    夫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那丈夫直言道:“自……自然是动心过的,大人,一万两银子,小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只是这婆娘舍不得卖,小人又觉得这事儿怕是有古怪。后头又想着,自己家中经营着一个卖菜的摊位,一家人倒也还活得下去,就算了。”

    妇人道:“大人,民妇也是犹豫过的,民妇想着要是能出这样的价钱买孩子,狗剩在他们家,岂不是过着大少爷的生活?比跟我们夫妻快活多了,何况这一万两银子,放在谁的身上会不心动。但是民妇还是舍不得……”

    白慕歌听了,点了点头:“行,等着李员外来吧!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对一万两银子心动,是白慕歌特意问的,以证明这对夫妻的证词,是不是有问题,因为这个价格,寻常人大多都是会心动的,如果他们说一点心动都不曾,那白慕歌反而要重新思考这个案子,是不是另有隐情了。

    作为京兆府尹,她当然不能偏听偏信,一切都要有十分观理智的判断。

    那男子道:“小人孙传伟,小人的贱内,名为潘月娥。”

    白慕歌点头。

    一众人一起等了半晌。

    李员外和他们家的仆人,终于被带来了。

    李员外的身上,穿着一身锦衣,想来家境的确是十分优渥,到了这跟前跪下之后,李员外便恭敬地开口道:“大人,小人到了!”

    他家的仆人,也随着他一起跪着。

    李员外是一副精明商人的长相,留着两撇小胡子,随着他说话,胡子还在一动一动,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倒不像是什么恶人,而且眼下还是一副十分配合查案的样子。

    但是白慕歌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所以脸色依旧十分严肃。

    她一拍惊堂木,开口道:“李员外,报上名号!”

    李员外道:“小人名为李建林,这是小人家的仆人,李其。”

    白慕歌道:“你应该知道,本官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了!”

    李建林道:“衙役说,还要传去孙家谈买孩子的李其一起来,小人便问了一嘴,知晓孙家的孩子丢了。大人,小人知道您传小人来,是因为怀疑小人,但是小人发誓,这件事情真的跟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孙家说了不卖之后,小人就没有再纠缠了。还请大人明鉴!”

    潘月娥这个时候,却是非常生气地指着李建林,怒道:“肯定是你见着我们不卖孩子,所以直接让人给偷走了,你把孩子还来,你还来!”

    说着,潘月娥就要起身,去厮打李员外。

    白慕歌立刻道:“肃静!潘月娥,本官知道你丢了孩子,十分心急,但是眼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孩子是李员外指使人偷走的,你眼下厮打他,这会让你自己吃上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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