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晋帝立刻道:“母后,这倒也不必……”

    太后摆了摆手,道:“皇帝,你不用劝哀家,哀家这一回,的确做得太糊涂了!哀求只求,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能够宽赦国舅,他这些年对社稷之功,对你的付出,你都是看在眼中的!”

    煊晋帝此刻,倒是看了一眼令狐悦和白慕歌,道:“你二人也先去偏殿,朕有话,要同闻国舅和太后说!”

    令狐悦:“是。”

    话音落下。

    他就往外走,白慕歌很快地跟上。

    进了偏殿,看着白慕歌若有所思的样子,令狐悦寒着脸道:“别操心旁人的事了,先看看你自己的膝盖如何了!”

    白慕歌回过神,找了个椅子坐下,实诚地道:“膝盖还挺疼的。”

    令狐悦:“再拿一盆炭火来。”

    在殿内原本是有炭火的,宫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再拿一个,但还是依言做了。

    加了一盆炭火之后,屋子里头又暖了许多。

    令狐悦吩咐了众人一句:“先退下。”

    宫人们鱼贯而出。

    接着。

    他蹲在了白慕歌面前,直接伸出手,去给她托靴子,慢声说了一句:“爷看看你的腿如何了!”

    白慕歌:“???”

    不是……

    这是个什么局面?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玄王大佬啊,在这儿给她脱鞋?

    白慕歌赶紧道:“殿下,还是小的自己来吧,您给小的脱,这不合规矩。”

    令狐悦:“行了,膝盖疼就别动。”

    话音落下,他抓着她的小腿没放,不由分说地帮她脱了鞋袜,将裤腿稍微挽起,她的腿很白,比一般男子白得多,但是玄王殿下此刻无心操心这些,只看见了她淤青的膝盖。

    他温热的手放到膝盖上。

    白慕歌兀地僵直了背脊,还是第一次跟男人,这样接触,尽管知道对方只是为了看她的伤势,她还是很不自在。

    玄王殿下察觉到她的反应,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白慕歌微微偏头,慢声道:“没……没什么!”

    令狐悦没多做纠缠,感觉到她的膝盖是冰凉的,向是从骨头里面,凉到了外头,于是微微在手上用了几分内力,将热量传递了进去,只是片刻。

    白慕歌就道:“殿下,舒服多了,之前觉得,膝盖好像不是我的,现在已经和缓了。”

    令狐悦问道:“带药了么?”

    白慕歌赶紧从袖子里,拿出药膏:“带了,出门之前,大夫说若是膝盖痛,可以自己抹上!”

    令狐悦把药膏从她手中取了过去,极其自然地帮她涂抹。

    白慕歌一时间失语,完全连闻国舅和太后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满脑子嗡嗡的,心里又酸又甜,好像自己是他最珍视之人。

    她其实很想问这个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俊美男人,问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对一个女人来说……

    真的很致命?

    ……

    此刻,御书房中。

    煊晋帝看着闻国舅,道:“舅舅,你先起来!”

    闻国舅颤了一下,说了一句:“陛下,臣惶恐!”

    陛下还叫他舅舅,这意味着,陛下还记得,自己这些年来,对陛下的情分。

    煊晋帝道:“起来吧,赐座!”

    闻国舅到底起了身,坐在了煊晋帝的对面。

    煊晋帝问道:“舅舅能告诉朕,您为何如此吗?”

    闻国舅:“陛下,臣……臣以为您明白!”

    煊晋帝:“朕不明白!”

    闻国舅愕然抬眼,看向了煊晋帝。

    煊晋帝道:“母后提醒朕,舅舅您这些年,对社稷的功劳,对朕的照顾。舅舅认为,这些事情都需要母后来提醒。

    舅舅以为,舅舅护着朕登基的从龙之功,还有朕登基后百废待兴,是舅舅您退出了权势高位,卸下身上好几个其他职位,一心只为朕培育人才的恩德吗?

    还是舅舅忘记了,少时皇考忙于政务,每当朕有困惑,都是舅舅您一点一点为朕开解。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朕!

    舅舅以为,朕是忘恩负义之辈,将这些都忘了吗?”

    闻国舅顿时眼泪往下直掉,低着头哽咽道:“陛下,臣知道,您不会忘。”

    煊晋帝:“是,既然您知道朕不会忘,那您在慌什么?您在害怕什么?就算您百年之后,无法再看顾崇安,就算闻家没有其他人了。可在您看来,难道朕这个外甥,不会为您保护好女儿吗?朕会容忍,只因为您不在了,就有人欺辱您唯一的女儿吗?玄王这些年,对您这个舅爷爷,也甚是喜爱,就算朕不在了,他不会为您,保护崇安吗?”

    闻国舅愕然抬眼,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君主:“陛下……”

    原来……

    陛下说的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不是因为不明白自己心中的盘算,而是因为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把陛下,想成如此忘恩负义之辈,为何半点都不信任皇家父子。

    煊晋帝道:“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朕以为,舅舅该明白,朕和悦儿都不是这等人!

    朕如此信任舅舅,才在太后生病时将国事相托。

    朕从来都相信您,可您却不相信朕!

    难道,当年舅舅您一心护着朕登基,就是为了让朕做一个,被自己的母后和舅舅,联手蒙蔽,无视百姓冤屈的昏君吗?

    难道舅舅您这些年,为煊晋培育人才,不是为了让煊晋皇朝变得更好,而是要为了您一己私心,这般乌烟瘴气吗?

    朕最后一问,您连朕都不相信,那陈家这样荒唐,您如此疼爱崇安,您就真的放心,将女儿嫁到他们家吗?”

    这一个一个问题,将闻国舅彻底压垮。

    他老泪纵横,起身再次俯跪在地:“陛下,老臣做错了!老臣大错特错,请陛下重惩!比罪恶最可恶的,是如老臣这样,欺瞒太后,还包庇罪恶!老臣的确是不放心,将崇安嫁过去,但是崇安喜欢陈定恒,老臣也别无他法!请陛下将老臣贬为庶人,也请陛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给陈定恒最后一个机会!除此之外,老臣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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