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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下邳啊!

    一路向东,陈宫始终外表轻松随意,仿佛和张昭把臂郊游一般,只是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时,神驰意飞之下,却是露出了些许峥嵘。

    败与曹操后,吕布之所以率领残余部队前来徐州,  正是出于陈宫的建言,他虽是兖州人,却是少有壮志,对邻近的这片霸王故里早就做过一番了解,更认为当此时也,在徐州人心浮动,  刘备根基不稳的情况下,  吕布和他参与这场会猎之中,本是有不小机会的。

    只可惜...

    看着前方高大坚实的城墙和城外宽阔的城壕,陈宫在脑海中想象着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这片广阔的土地分布着无数的城池,每一个城池又都是一个個战斗的中心,刘备、袁术、王政三个庞大的军事集团正是在这一个个据点内外,以破城与守城为目标而展开激斗,荡起风云。

    每一座城池的保存或陷落,标志着却不是一方得失,而是三方之间的运势和成败,而到最后,这场以城市攻防战为主的争霸,却是一个最为年轻的弈者笑到了最后。

    无论是陈宫还是吕布,他们知道王政有赢面,却想不到会胜的这么轻易...

    胜负更会分的这般快!

    这让他们连火中取栗的机会都彻底没有了。

    陈宫思忖之间,张昭已领着他们一行人由吊桥渡过护城河,此时王政这边负责迎宾早在城门一端排开阵势,  隆重地迎接他们,  随后更有一人策骑而来。

    陈宫见来人年纪颇为年轻,下意识便以为乃是王政,  忙打起精神细细端详,见这少年相貌俊秀,身段颀长,一身常服之下自有潇洒风流之态,忍不住暗自点了点头。

    “子布兄。”他转首望向张昭,由衷感慨道:“想不到王州牧仪表竟如此出众啊。”

    张昭闻言一怔,旋即知其误会了,忙低声解释道:“这位乃州牧帐下虎将徐方、徐药师也。”

    “咳...”陈宫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不由干笑一声,见徐方此时已来到了面前,虽是笑容亲切,但两眼精光闪闪,顾盼生威,心中不由一动。

    如此年纪便能成为重臣,恐怕是王政身边的亲近人吧?

    便主动先作揖道:“见过将军。”

    “公台先生有礼。”徐方连忙还礼,他本就极为敬重读书人,如今对方更是外使,自是丝毫不敢轻慢,  又客套道:“诸位路上辛苦了。”

    说话间,  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陈宫身后。

    却是见到有几匹战马,  外表甚为神骏,  为将者本能作祟下,忍不住便多瞧两眼。

    陈宫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待其发问,便笑道:“这几批良驹产于并州,乃温侯送与王州牧的礼物。”

    徐方闻言表面神情平静,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啧啧称奇。

    吕布这出手甚是阔绰啊。

    汉时凉州、并州、冀州并称为三大牧马基地,其中凉州马快速如雷,能负重上阵,因其具有汗血宝马的血统,外形最为高大威猛,固凉州骑兵便有“铁骑”美誉。

    而并州马则恰恰相反,此地之马最出众的却是耐力,加上性格坚韧,能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最适合长途奔袭以及多种地形的作战,有并州马武装的部队则被称为“狼骑”。

    而并州马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体型上略微逊色,不及冀州马和凉州马出众。

    而在徐方看来,陈宫身后这几匹马的外表上却是完全和印象中不甚相符,可见必是并州马中的优良品种。

    “温侯厚意,方代我加主公谢过。”说着,肃手示意道:“公台先生,张国相,这边请。”

    众人上马而行,继续下邳城内进发。

    陈宫暗自留心目中所见,便见周围城壕宽广,呈不规则的长方形,随地势河道蜿蜒有致,而四周城门均有凸出的门阙和护城,更能看出新修不久的痕迹,显是王政入主后所建,只为增强城门的防御程度。

    而城内街道亦是以南北向的八条并行的大街,和东西向的四条主街互相交错而成。十二条大街可容十多匹马并肩而进,极具规模。其他小街横巷,则依主街交错布置,井然有序。

    陈宫越看越是诧异,忍不住拿其和濮阳对比。

    兖州治所,正是在东郡的濮阳,曹操任兖州牧时亦有大兴土木,使濮阳多了几分绮丽纤巧。装饰上更见多彩多姿,相比之下,这下邳城却是古朴宏伟,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单调了。

    观其城而知其主,未见王政之前,陈宫心中已有了一些推断。

    其他不谈,单是心性上,这位“天公将军”似乎有些太过沉稳了?

    全无一个少年人该有的锐气飞扬啊。

    想到这里,陈宫又环视周遭,见他们行走的街道之上虽是空无一人,显然已是提前清街,但沿途两旁却还是聚集了不少行人,在见到徐方的旗帜时,更有不少人露出尊敬神色,甚至直接跪地礼拜,显出这少年在下邳人心中的威望不低,愈发感到诧异,对徐方的重视度再次暗暗调高。

    眼见前方隐约可见内城的高墙,陈宫状似随意地突然道:“说起来,温侯当日背礼物时,吾曾觉得有些不妥。”

    “哦?”徐方侧目看他:“公台先生何出此言?”

    “吾来之前便听说过,州牧麾下骑卒早已过万,更是勇武非常,料来良驹亦是多矣。”陈宫笑道:“这几匹马儿未必算的什么稀罕物,虽说礼轻情意重,可如此出手,恐遭州牧笑话啊。”

    这是陈宫见徐方年纪不大,想要提前探探口风了。

    这个话题一般人的反应大抵无非两种,要么直接就顺着开始吹嘘自家兵强马壮,要么就是谦逊客套地回上几句。

    但不管如何,话题既然起了,无论对方是自吹还是自贬,有道是言多必失,难免便会泄露真实的情况。

    而在陈宫看来,徐方这等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者,大抵会生出骄纵轻狂,心性不稳,前者的可能性自然更大,也更容易让他窥探出一些东西。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徐方却是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笑了笑道:“多虑了。”便不再多言了。

    陈宫自然不知,其他不谈,单论心性沉稳,便是王政这个二世为人的,恐怕都比不上徐方。

    之后陈宫又几次出言试探,徐方全总是言简意赅,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而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昭,却是暗自点头,对徐方的应对颇为认可。

    待进了内城后,陈宫刚要说话,抬眼一看,登时面色一惊。

    内外之间,气象已然大变。

    最先跃入眼帘的竟不再是午时的盛烈阳光,而是一大片幽幽的冷焰!

    陈宫一眯眼后方才看清,原来前方此时正有数千的悍勇甲士昂然列阵,人人目不斜视,挺胸直立。

    更有赤旗林立,飒飒招展,城楼耸峙,刁斗森严。

    剑戟凛冽,军气严整,而那些兵卒们身经百战所带来的杀意,此时更宛如实质一般逼来,竟让向来自诩口才的陈宫悚然一惊之下,突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

    谈谈说说,到了驿馆,徐方客气地请陈宫稍作休息,晚上宴席相请,又留下几个文人陪伴,旋即和张昭一同先行离去。

    驿馆甚大,前后几进的院落,足以容纳上百人居住,人欢马嘶中,让馆内差役将自家随行的兵卒安排妥当,陈宫负手步入堂内,见这堂舍甚深,高大宽敞,装饰家具虽然不多,更无甚装饰,但是放眼一看却觉很是简洁。

    陈宫一见之下,便觉得和下邳城内的布局颇为吻合,不由笑道:“此处布置不像南人手笔,反有燕赵之风。”

    徐方留下的文士里,有个连忙接道:“陈公慧眼如炬,这处驿馆本是修建已久,不过州牧之前曾命人翻修过,因此处专门用来接见各地来往使者,关系重大,州牧颇为重视,其中房舍之建设、家具之摆设,更是亲自设计。”

    自家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陈宫微微颔首,嘴上赞道:“难怪如此大气。”心中的那个关于王政的形象愈发清晰具体。

    一个沉稳、务实的君主。

    又闲聊了一会,陈宫面露困倦之色,伸个懒腰,那几个文士倒也知趣,忙道:“陈君请暂作安歇,待晚间宴席,我等再来相请。”

    旋即告辞出去。

    陈宫长途跋涉之下也确实有些疲惫,暗自回想了会儿路上的见闻,提醒自己牢记了几点需得注意的事项,不多时,便去了厢房稍作安歇。

    一觉睡到傍晚,夕阳西沉,余晖洒入窗内,一个亲随的敲门声将他唤醒,却是徐方已来到馆外,请他前去赴宴。

    终于要见到王政了?

    陈宫顿时精神一振,迅速收拾完毕,临出门前又揽镜自照,再次整理了一番衣冠,方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去。

    来到院落,便看见暮色之下,徐方沉静地站立远中,动也不动,丝毫没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见到陈宫出来,徐方作了一揖,道:“已在一处酒楼摆好筵席,张先生请随我来。”

    不是郡府吗?

    陈宫闻言一怔,先是回礼道:“有劳徐将军。”上前几步后又忍不住问道:“不知出席筵席的都有哪些徐州名士?”

    “王州牧可会出席么?”

    “公台先生贤名远扬,闻先生来,自有不少人皆欲当面请教,先生见了便知。”一边在前面尽职的引路,徐方一边道:“至于州牧会否出席,吾目前却是不知。”

    听到这话,陈宫大失所望,也亏的他养气功夫到家,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策马向着城中某处兴趣,待天色冥暗时,已来到了一处高楼,此时门口已站了不少人,尽皆常服,张昭也在其中。

    “劳诸位久候。”陈宫一边下马,一边拱手道:“吾甚是惶恐。”

    张昭这时先领了几位文士上前,一一介绍道:“公台,吾来给你介绍,这一位是下邳陈公,这一位是琅琊王公...这一位是平原祢君。”

    都是徐州几大世家的家主啊,又是长者,陈宫自然不能怠慢,连连躬身行礼。

    而最后一个人虽是年轻,声名亦不算大,陈宫却更加打起精神了。

    “祢君?”陈宫忙道:“可是正平先生?”

    祢衡、祢正平,正是目前天下人所知道的第一个慧眼识金,主动投靠王政的文士。

    “公台先生有礼。”祢衡笑着回礼,一张冷脸亦难得露出笑容:“快快请进,快快请进。”一边走,一边介绍参加宴席的诸人,目前大部分还是王政麾下的文臣居多,如陈瑀、王融等等。

    众人迈步升阶,来到安排宴席的二楼,分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之后,陈宫一看情况,估计今日王政是不会来了,不由愈发失望,又想到今日筵席似乎除了徐方外,其麾下武将尽都没有出席,心中不由有些恼怒,只觉对方不甚重视。

    看一旁众人只管殷勤劝酒,只字不提它事,终于按捺不住,望向徐方问道:“下午吾曾将温侯之心劳烦将军转呈给王州牧,不知...”

    徐方还没答话,一旁的祢衡淡淡笑道:“公台先生,且满饮!”说着便是先干为敬。

    陈宫只得按下话头,又饮一杯后道:“吾向来不擅饮酒,此杯之后不敢再饮了。”

    祢衡故作怫然之态:“陈公乃兖州名士,只听说过南人量浅,未闻北人有不好酒者,何必多谦?”

    “却是不能饮了。”陈宫看了眼祢衡,正色道:“吾此事来以为公事,岂可贪杯误事?”

    “公台此言差异。”这时,一旁的张昭亦笑道:“昔日齐之赘婿曾有名言,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而若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能饮一石!”

    “今夜虽无芝兰之香,可在座之人,皆因公台之名而至,除了故交便是新朋,亦可畅论风月情殇,只可论私不可言公,朋友交游,怎可如此量浅,起码也要五斗!”

    “且再满饮此杯。”

    齐之赘婿,说的是齐国的“招女婿”淳于髡,此人个子不到七尺,却是辞令机智善辩,每次出使诸侯国都能功成而返,颇受齐国国君的重视。

    齐威王八年,楚国对齐国大举进攻。齐王派淳于髡到赵国去请救兵,随后淳于髡一番陈诉利弊之下,说服赵王出动精兵十万,战车一千乘,直接让楚国连夜撤兵离去。

    齐威王大为高兴,在后宫置酒高会,摆下筵席,招淳于髡共饮,问答之间,便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更是成语“乐极生悲”的出处。

    张昭的面子自然不能不卖,陈宫皱了皱眉头,饮尽之后直接便是一摆手,望向祢衡道:“正平之名,吾未入徐州时便已久闻,如今一路行来,见徐州各地遍是兴旺之态,阁下功不可没。”

    听到这话,祢衡看了陈宫一样,淡淡笑了笑道:“以衡之才,在徐州乃是车载斗量,何足道哉?”

    “公台先生谬赞了!”

    言辞虽是这般谦逊,可或许是因喝多了之故,醉意之下故态复萌,脸上再次露出了骄矜自傲的神态。

    张昭老成,徐方沉稳,陈宫在他们身上几次三番都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此时见到祢衡这副模样却是眼前一亮。

    倨傲之人,自然便容易轻敌,大意,给别人可乘之机。

    而对于陈宫而言,此人正合作为突破口!

    心中振奋之下,陈宫重振旗鼓,正欲再言时,楼下突然间人声嘈杂,盔甲声响,脚步阵阵。

    什么情况?

    陈宫有些疑惑的环顾左右,却见席上众人同时面色一肃,哐当声中,人人起身不说,数十道视线更是齐齐投注楼梯。

    落针可闻的静默里,橐橐脚步其音铿锵,旋即,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登上了二楼。

    只见其影,未逢其面,陈宫却已是心神俱震。

    更是瞬间就明白过来。

    王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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