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之虑其实很是容易解决。」

    郭嘉笑道:「只需找一个名为婢女,实则出身不凡的女子便可一箭双雕,拒绝温侯父女之时,重点言及其当下身份,不过一侍婢尔,然则吕布当真退婚之后,却可公布天下,此女实乃名门之后,足可母仪天下。」

    「荒谬!既是名门之后,出身不凡,又怎会沦落到为人侍婢的地步?」

    祢衡越听越是愤怒,瞪着郭嘉吼道:「郭奉孝你在吾面前言谈无忌倒也罢了,在主公面前也敢这般大胆妄言,主公,臣请治郭嘉不敬之罪!」

    王政倒是神色平静,他清楚郭嘉私底下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在正经事上却从来是慎言慎行,只是凝视着郭嘉好半晌后,忽然笑起来道:「本将现在也十分好奇,奉孝你说的这名不合情理的「侍婢」到底是何许人也?」

    郭嘉闻言亦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此女早已是主公身边人了,主公怎会反来问臣?」

    「本将的身边人?」王政越发诧异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步练师。」

    「步练师?」

    王政喃喃重复了遍,脸上的迷茫神色愈发浓了,这名字他自然知道,也是三国有名的绝色美人,东吴孙权的皇后,怎么成了「侍婢」了?

    且郭嘉还说是自己的身边人?

    见王政露出这般神态,郭嘉笑着解释道:「臣一时疏忽,倒是忘了,主公或许更为熟悉她的闺名一些,步练师,出身下邳淮阴望族步氏,闺名宛儿。」

    此言一出,黄忠魏延这些不认识步宛儿的倒还罢了,王政和祢衡却是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口:

    「宛儿是步练师?」

    「步宛儿出身淮阴步氏?」

    王政的诧异自然是他万万没想到,当日袁术随手送来的婢女来头竟然这么大,自家更是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孙十万戴了顶绿帽子...

    而祢衡惊讶的却是不同,作为王政的女人,下邳城内自然没有人会把步宛儿真正当成什么下人去随意使唤呼喝,但她目前的身份...说起来还真的确是个婢女!

    可问题是,若步宛儿出身淮阴步氏,怎会成了王政的婢女呢?

    步氏祖上乃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步叔乘,真正的发迹却是在西汉时期,步邵因战功被封淮阴侯从此成为淮阴本地一大望族,虽在自东汉开始衰落下去,但毕竟前辈的光辉太过耀眼,说一句累世名门并不过分。

    而原本的历史,淮阴步氏的再度崛起,也恰恰是因为步练师和步骘这一代造就的。

    步练师自不必说,为孙权最为宠爱的妾室,在离世后被追封为皇后,而步骘其实同样不凡,他因避难进入扬州,先后担任过孙权的主记、海盐县长、车骑东曹掾、徐州治中、鄱阳太守,在建安十五年,出任使持节、征南中郎将、交州刺史,其后因平定交州有功,又加位平戎将军,封广信侯,于赤乌九年达到人臣的最高点,成为了东吴的第四任丞相。

    「步宛儿乃是袁术送给主公的婢女,她不应该是扬州人么?」

    祢衡狐疑地望向郭嘉:「怎地和淮阴步氏扯上关系了,郭祭酒莫不是想要盗名欺世,鱼目混珠?」

    「哈哈,正平兄怎会有如此想法?」

    郭嘉正色道:「步练师的确出身淮阴步氏,此事在下早已查探的一清二楚,她父亲步淮早亡,初平元年其母改嫁扬州刺史陈温为妻,不久后陈温为袁术所杀,母女同为阶下之囚,不过也正是因为其出身名门的份上,便是袁公路都没有刻意为难她们,只不过步氏落寞已久,又非江东本地的士族,所以最后还是沦为侍婢之流,随后因缘际会,遇见了主公。」

    不再理会愕然无语的祢衡,郭嘉转对王政笑道:「步练师离家多年,又因战乱连连早与淮阴步氏失去了联系,故此她的真实身份眼下并无多少人知道,大都只视其为一个侥幸得宠的婢女,主公若纳此女为妻,吕布父女得知之后,必然勃然大怒,视为奇耻大辱,大抵会反口悔婚,然后么...」

    不用多说,自然便是给其正名。

    淮阴步氏若单论如今的声势地位,其实同样难以与王政匹配,但是步叔乘的直系嫡裔却又不同,起码天下士子文人这边是绝对挑不出半点毛病,恐怕还会觉得是王政高攀了呢。

    娶宛儿为妻么?

    王政陷入了思忖之中。

    说起来单论亲疏关系,目前的步练师的确远在只有数面之缘的糜贞之上,更别提吕绮玲了。

    关键是步宛儿还有一层极为特殊的光环。

    她是王政穿越至今,碰过的第一个甚至是唯一的完璧之身...

    当然,毋庸置疑,糜贞和吕玲绮肯定也是「蓬门始待为君开」,可问题是如今不是还没吃到么?

    再说了,就算吃到了,她们也最多是「第二个」「第三个」了。

    对于第一次,大部分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情节,步宛儿这个双重「第一次」的分量其实不小,王政对她抱有一些特别的情谊也实属正常。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王政其实更倾向于糜贞。

    无他,步宛儿在他面前始终表现的很是拘谨,甚至是有些畏惧他...

    这其实是让王政有些不太舒服的,当然,还说不上不满。

    自古以来,男女相处,永远是相互性的。

    一方拘谨,另一方面也难免同样觉得束缚,关键是以王政目前的身份地位,别说步宛儿了,便是霍姒这种从微末之时便相识的旧人,如今在他面前也早已不是曾今模样了。

    其实不光是她们,可以说现在大部分人在面对王政之时,无论公开还是私下的场合,都是带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的仰视着他,甚至是畏惧着他...

    也正是因此,越是有人能在他面前表现出那种潇洒自若,随意不拘的一面时,王政反而倍觉亲切。

    所以明明入麾下的时间晚于祢衡,张昭,王政现在却和郭嘉更为亲重一些,其实真的不仅仅是因为郭嘉的才能了,鬼士的性格为人也是很关键的一点。

    樊妩也同样如此,她和冯夫人若论容貌身材,自然都是绝色佳人,但在身份和影响力上,樊妩却远远不如冯夫人,加上这妇人心如蛇蝎,视人命如草芥,原本是让王政很是厌恶的...

    可这段时日下来,若真说到好感,王政其实更喜欢樊妩,关键原因便在于樊妩在他面前更能放得开。

    糜贞也同样如此。

    相比诚惶诚恐,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步宛儿,王政还是觉得落落大方的糜贞似乎更适合做自家的妻子一些。

    一时间迟疑难下,沉吟半晌,王政突然问道:「汉升,此事你怎么看?」

    他问黄忠这话,原本的意思自然是想让黄忠说说他的看法,是觉得糜贞更合适一些,还是步宛儿更合适一些,只是王政却忘记了一件事。

    这两人...

    黄忠其实都不熟啊!

    郭嘉祢衡作为文臣,时长都会出入下邳的郡府,又是交友广阔,认识糜贞,见过步宛儿都不出奇,黄忠本就在徐州的时间呆的不长,又是一个荆州人,平日里大部分都是在下邳军营之中,哪里有这种机会?

    所以听到王政这话,黄忠便误会了,他以为是王政询问他这边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黄忠原本是没有的,或者说原本没想过这方

    面的事情,可王政既然主动相问了,他脑海中却是立刻便冒出来一个名字。

    想到便直接说了,武将可没有文臣那般七绕八绕地,黄忠当今出列,直言不讳说道:「末将以为,吕布的女儿肯定是不合适的!」

    「主公千辛万苦,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了偌大的地盘,好容易立足方稳,却万万不能为他人作嫁!」

    「怎么说?」

    「主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一次尚可说情有可原,数次下来,足见吕布生有反骨,心无忠义,更难以驯服。」

    黄忠沉声道:「他的女儿一旦成了主公妻子,便和主公成了翁婿,若有所求,比如借兵借地,主公借是不借,允是不允?」

    「便无所求,如何安置这样一头猛虎也甚是棘手!与其如此,何不干脆就不给他这等机会?」

    「至于什么糜家女儿,步家千金,末将也都不认识,难以评断,不过...」

    说到这里,黄忠顿了顿,当即说道:「若论出身,乔姑娘也是皖城名门之后,也不差这些人吧?」

    「若说姿容,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还有那个...文长,你之前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旁的魏延干咳一声,缓缓道:「妇好莫过如此,主公得此女子,便如商王武丁之得辛后,这意思是说...「

    黄忠不等他说完,一挥手,将之打断,大大咧咧地道:「就是乔姑娘堪比当年的商后妇好呗,这样的女子也只有主公这样的英雄能够匹配!」

    「再说了,祢先生说糜公的妹妹才貌双全,乔姑娘何止是才貌双全,还有文韬武略呢!」

    「依末将来看,她才是主公正妻的不二人选!」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文长也是这么看的。」

    魏延也是毫无迟疑,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和乔绾原本关系并不融洽,但打过一场后魏延却是彻底服了。

    眼高于顶的人就是这一点好,轻易不肯服人,但一旦服人却是立刻五体投地,甚至会忽略对方的很多缺陷。

    比如很少人知道最重视忠义的关羽其实对人品不堪的吕布甚为尊重,便在吕布夺了他兄弟三人的安身之所徐州后,张飞破口大骂,刘备亦是暗自切齿,却未见关羽出言不逊,甚至后面遇见吕布竟然还口呼「吕将军」这样的敬称,态度很客气,说话很好听。

    在吕布面前的关羽不再傲气冲天,而是彬彬有礼,很有素质,为何?

    因为吕布在个人武勇这块彻底让关羽服了,完全盖过了关羽本该对他的人品,德行应有的鄙夷,不屑。

    王政彻底无语了,他没有想到黄忠和魏延又抛出一个人选,关键是乔绾...

    好像也不错啊?

    这下他愈发纠结了,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便直接道:「诸位的意思,本将全清楚了,此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诸位稍安勿躁,容本将思忖几日,再做决议。」

    接着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将扯开话题:「春谷之战,潘璋贪腐两事,诸位有何见解?趁此机会,也一起来议议。」

    春谷是丹阳郡的西面门户,更掌握了长江渡口,平定九江后,王政暂时并未打算对丹阳和吴郡大举用兵,只不过驻扎在襄安的徐州军却主动尝试过一次突袭,想着先将渡口抢占过来,结果却在渡江的过程中遭遇了丹阳水军,一番水战下来,竟是吃了小亏。

    郭嘉道:「春谷之战,我军虽稍有失利。臣以为,却是无足挂齿。不必为忧。」

    「我军向来常胜,如今初逢败仗,敌人更有可能乘胜追击,」王政侧目笑着打趣道:「奉孝这般不放在心上么?」

    「我军胜在陆战而非水战,水军本就初成不

    久,偶有失利,主公恐怕也未曾当做一回事吧?」

    郭嘉神情自若地道:「何况孙策当初孤注一掷,悉起大军,如今大败之下,便是有些许败卒逃回丹阳,吴郡,又能有多少数目?两地相加,恐怕也难过万数,如此兵力自守尚嫌不足,便是得胜,料也无胆外侵。」

    「便是外侵又如何?」

    「丹阳军若敢侵略襄安,便是主动放弃了长江天险,放弃了水利想要与我军在陆地争锋,如此弃长取短,乃是自取灭亡!」

    说道这里,郭嘉总结道:「是以,春谷之战,我军虽小有失利;纵观全局,却是不足为忧,相反若丹阳、吴郡之兵当真得意忘形,反是一桩喜讯。」

    这话说的没错。

    丹阳、吴郡的残余孙家势力若真想反扑,首先是必须先把襄安打下来,襄安本就是重镇,又经孙策之前一番加筑,如今早已是一座牢不可破的雄关,若无内乱,便是王政亲率人马恐怕都没有把握在短期内速克,那如今的襄安可能产生什么内乱么?

    当然不可能!

    内乱这种事情永远只会发生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王政和徐州军眼下的势头蒸蒸日上,便有人心怀不满,也绝不会在这时冒出头来的。

    既然如此,便是春谷一战让天军出现了难得的失利,挫败,也确实不值得太过重视。

    王政笑了笑,颔首认可,又问道:「那么,潘璋在东成贪腐一事呢?」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神情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即便是潇洒自信如郭嘉,一时间亦是沉吟不语,没有轻率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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