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天将亮未亮。

    四周有公鸡在打鸣。

    沈婆婆看着躺在地上,十三四岁,瘦瘦小小,乞丐般可怜样的少年,骂骂咧咧道:“小狗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扫猪圈喂猪!敢偷懒,我打死你!”

    沈婆婆一把将小狗子从猪圈里揪了出来,就地抽了一根腕粗的棍子,就毫不气地往他身上抡去。

    她越打,心里就越痛快。

    “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干活,真把自己当大少爷吗,看老娘不收拾你!”

    看沈婆婆那就轻驾熟的样子,给小狗子吃棍子早已是家常便饭。

    闷头一棍,打得小狗子脑门疼得快裂开。

    沈婆婆骂出的话不堪入耳,她挥下的棍子更是毫不手软。

    小狗子突然感到视线有些黏腻,棍棒之下浑身都是一股子剧痛。

    他伸手摸了摸脑门,将手放到眼前一看,看见满手都是鲜血。

    温热的血从少年额头上缓缓流下,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流血了,而是庆辛自己还活着,在大冬天睡猪圈竟然还没被冻死。

    少年动了动被冻得僵硬的身子,道:“我这就去打扫猪圈喂猪。”

    沈婆婆随手扔了手中木棍。

    天刚蒙蒙亮。

    少年进厨房,熬了一锅猪食,累得满头大汗后,端着一盆做好的猪食出来,来到了草棚底下的猪圈里。

    猪圈里,三五只肥头大耳的猪拱来拱去,四周弥漫着一股猪臭味。

    这个猪圈,就是小狗子住的地方。

    少年先前从这里面被揪出来,浑身都充斥着一股猪圈里的猪臭味。

    似乎是早已习惯了,少年对这种气味并不是很排斥。

    他一脸平静的将手中的猪食倒入水槽,随后走出猪圈。

    少年扫视了一眼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乡下小院,然后朝院落里最偏的那间房走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蓬头散衣的女子出现在门边,睡眼惺忪,揉着眼睛打着呵欠。

    沈鸢鸢见小狗子朝他之前的屋子里走过去,嫌恶道:“你这个小杂种,一身猪屎,你的窝不就在那猪圈里么,还想进房间?”

    少年道:“现在已经入冬,猪圈里太冷了,会被冻死的。”

    沈鸢鸢道:“像你这样畜牲不如的人,不配住房间,免得脏了人住的地方,你就住猪圈,要是你敢去房间住,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罢,沈鸢鸢没理会小狗子,将门砰的一下关了。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鸢鸢关上的红木门。

    沈鸢鸢是沈婆子的女儿,平日里好吃懒做,把小狗子当牲口使。

    那间偏漏的房间,以前是小狗子住的,但自从他被赶去猪圈以后,就被用来放置杂物了。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小狗子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

    天气这么冷,还只能睡猪圈,也不知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如果熬不过,他就会被冻死。

    沈婆婆见小狗子站在沈鸢鸢门前不动,恶狠狠道,“愣什么愣,还不快去给老娘做午饭!”

    少年去厨房,做了一碗粥。

    看着眼前的白粥,少年只觉得很饿。

    沈婆婆一般都不给他饭吃,他只能吃点猪食勉强度日。

    少年端着手里的白粥,走到沈婆婆面前。

    沈婆婆伸手接过小狗子手中端着的白粥。

    “砰!”

    盛着白粥的蓝瓷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白粥乱七八糟的洒了一地,还有一小半泼在了沈婆婆身上。

    可能是因为少年身子被冻僵了,又或者是少年太冷了,饥寒交迫下,少年将白粥端给沈婆子时,不小心将手中端着的碗打碎了。

    沈婆婆抽出一旁放着的木棍,狠狠打在小狗子身上,“小贱种,你要翻天了?还敢摔碗!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少年低垂着头,站着没动,不躲不避,任沈婆婆打骂。

    沈婆婆道:“杂种,你以为你不吭声就没事了么,瞧你这副下贱模样,真是和你那青楼里下贱的娘一个德性。当初你娘不甘寂寞,背着你爹偷汉子,说不定你就是她和那奸夫生的杂种,要不然,为何你尚在襁褓之中时便被你父亲遗弃?”

    当年少年尚在襁褓之中时,就被他爹送到乡下交给沈婆婆看管,后来,沈婆婆给少年取名,小狗子。

    沈婆婆不知是胡言乱语,还是知道些什么,翻来覆去的拿这几句话骂小狗子是杂种。

    这些年里,夜听雨也差不多从沈婆婆嘴里了解到了他的身世。

    据沈婆婆所说,他的娘原本是个风尘女子,因为和一个家主一夜风流之后有了他,然后母凭子贵进入了豪门。

    后来,因为他娘背着他爹偷汉子被发现,尚在襁褓之中的夜听雨就被送到乡下了。

    大概他爹的意思是,眼不见为净,任由小狗子自生自灭。

    大致上就是将夜听雨遗弃了。

    而他爹的不闻不问,导致了沈婆婆的毫无忌惮。

    所以,他现在过着畜牲不如的生活。

    少年每次听着,也不做声。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更不知沈婆婆说的是真是假。

    对于他所谓的母亲,他是恨的。

    恨他生了他,却没养他。

    但他又是喜欢的,他时常幻想着和母亲见面时的场景,也幻想着自己母亲到底长什么样。

    思绪渐渐回来。

    就在少年觉得他就要被打死时,他突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棍子停了下来,于是在剧烈的疼痛中瑟瑟发抖的抬起了头。

    沈婆婆手上端着一盆猪食,对着少年的头顶慢慢倒了下去。

    倒完后,沈婆婆将木盆随手扔在地上,越过小狗子,离开。

    少年趴在地上,被打得浑身是伤,猪食从他头上一滴滴掉落下来,双眼也浸进了猪食,使眼前一片模糊。

    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冷。

    小狗子没有睡猪圈,而是跑去睡在了冰冷却还算干净的柴房里。

    一阵阵冷风吹来,小狗子望着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破屋顶,觉得他可能就要被冻死了。

    这一觉,小狗子睡着就没有醒来过。

    第二天,沈婆婆见小狗子还没醒,便踹了踹小狗子被冻得僵硬的尸体。

    沈婆婆见小狗子躺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又一连踹了好几脚。

    发现没救了后,沈婆婆将小狗子用草席一卷,扔进了乱葬岗。

    没过多久,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走到乱葬岗,到处翻寻着值钱的东西。

    乱葬岗到处都是尸体,已腐烂的,未腐烂的,四周散发着恶臭,难闻的气味在空中蔓延,令人感到恶心。

    若是实在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他们饿极了,也会找一具还热乎的尸体煮了吃。

    找了很久,两个乞丐没找到值钱的东西。

    于是,很饿很饿的两个乞丐,准备拖起死人堆里一具尚还热乎的尸体煮了吃。

    突然,一个乞丐突然浑身一颤,猛的跳起来,退后两步,叫道:“啊!鬼啊!”

    另外一个乞丐探了探手中尸体的鼻息,怒道:“鬼叫什么!这人还没死,还有口气。”

    小一点的乞丐说道:“哥,那怎么办?活人咋吃啊?”

    大乞丐道:“活人吃了悔气,我们将他带走,趁还有一口气,放地上,充当我们弟弟,然后我们喊几声求钱葬弟,估计还可以换个馒头。”

    街边。

    温渡雪走在街上,本是目不斜视,但,一盆狗血从天而降,直直的朝他泼来。

    这点意外,对如今已是金丹期修为的温渡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正当温渡雪淡定的准备动动手指,不躲不避的将那盆狗血打飞时,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在他耳边响起。

    “啊!弟弟!你好惨啊!嘤嘤嘤嘤嘤!”

    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鬼叫声,紧接着,声音突变,变成了厉鬼嘤嘤嘤,温渡雪惊得手一抖,打向他头顶的那道法术就偏了。

    于是,那盆狗血直直的泼向了温渡雪身旁求钱葬弟的三人组。

    梦里,温渡雪在漆黑的山洞里,一直往前走。

    但山洞里仿佛没有尽头。

    温渡雪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刺眼得让温渡雪闭上了眼。

    片刻后,刺眼的光芒缓缓消失。

    温渡雪站在了一个明亮的地方,与刚才漆黑的山洞完全不同,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进入了时空裂缝的世界。”

    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是光环在说话。

    时空裂缝?里面会有什么?

    温渡雪缓缓往前走,忽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些眼熟。

    这里好像是终梦派。

    温渡雪有些恍惚和怀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温渡雪疑惑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温渡雪,你出关了啊。”

    听到声音,温渡雪回头望去,看见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徐风来。

    温渡雪停下了脚步,目光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四周的弟子并不少,来来往往,成群结伴,说着话。

    四周的景物也都是他所十分熟悉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真的就是终梦派。

    徐风来一脸狐疑地看着温渡雪,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温渡雪不语。

    徐风来道:“还在担心柳师弟?放心,不会有事。”

    柳师弟?

    哪个柳师弟?

    柳师弟有什么事?

    温渡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没有说话。

    他现在还有些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的。

    如果这个时空裂缝秘境是真实的,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渡雪有些没弄懂,如果是虚假的,为什么一切却偏偏感觉又都那么真实。

    温渡雪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突然,一个瘦高的少年撞了温渡雪一下,少年手中的书都掉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温渡雪……”

    温渡雪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疑惑。

    因为这个少年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这个少年。

    徐风来帮少年把书捡起来,问道:“柳师弟,你没事吧?”

    少年精神有些恍惚,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中透着一丝恍惚。

    温渡雪还准备说什么,就看见被叫做柳师弟的瘦高男生已经走远了。

    温渡雪刚准备走,却发现刚散落在地的书里有一颗纪录石被压在书下。

    “柳师弟的纪录石,赶紧给他送过去吧。”

    温渡雪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朝着柳师弟刚才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温渡雪追着柳无,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洞内。

    他刚准备走进山洞,将手中的记录石交给柳无。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柳无身旁。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与此同时,有几滴溅起的鲜血落在了温渡雪的脸上,温热的鲜血从他脸上缓缓流下。

    柳师弟躺在他眼前,心口处被挖了一个漆黑的窟窿,心脏已经消失不见,鲜血从他身体里流了出来,红色的鲜血慢慢流到了温渡雪脚边。

    那一双眼睛死死望着温渡雪,透着无尽的绝望。

    浓烈而新鲜的血腥味,真实的可怕。

    温渡雪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四周,想找到刚刚那道黑影。

    因为那道黑影就是杀人凶手。

    但四周除了他和柳师弟的尸体外,空无一人,刚刚那道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山洞内,红色的血腥味开始肆意弥漫,带着死亡的气息,吞噬着最原始的生命。

    冷冷的风凄凉地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就那样一点一点侵蚀着残留的呼吸,侵蚀着尚未冷却的血液。

    温渡雪看着柳师弟那满脸鲜血,还有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只觉得心底发冷,想不明白。

    到底是谁杀了他?

    温渡雪脸上的鲜血血红渗人,缓缓流下,神情有些恍惚。

    他跪在地上,想要伸手去触摸柳师弟,但是满手鲜血的他却不敢触碰,生怕他的一触碰,生命就破碎。

    或者说,生命已经破碎,因为他知道柳师弟已经死亡。

    被挖了心脏,还能活着吗?

    温渡雪用传话符,给苏医仙传音。

    他对着传音符不断呼喊,“武剑峰的山洞,快来,有人受伤了!”

    其实,温渡雪心里已经有答案,躺在地上的柳师弟已经死了。

    柳师弟那消瘦的身子一动不动,感觉不到呼吸,心脏都已经没了。

    红色的鲜血就那样不停地往外流,嘴里也最往外流着鲜血,那一双瞪大的眼睛慢慢变红,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死亡的气息弥漫开来。

    整张脸恐怖极了!

    鲜红色的眼珠子就那样一直盯着温渡雪,一直盯着,透着无尽的悲伤。

    “啊!杀人了!”

    一道带着颤音又夹杂着恐惧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温渡雪闻声看去,见一个弟子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大声叫喊着,一脸恐惧。

    没过多久,就断断续续的有人赶了过来。

    他们震惊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山洞内,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难以置信,真的不敢想象,柳无竟然死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谁啊?

    究竟是谁杀的?

    这时,武剑峰的人赶了过来,将柳无的尸体带走了。

    然后看着他们离去。

    温渡雪抹了一下脸上,红手上是红色的鲜血,伴随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温渡雪不知道眼前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所谓时空裂缝的秘境,又亲眼看见一个人在他面前跳崖自杀,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充满着荒谬感,但是地上的那那一滩血迹,还有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都清楚地证明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温渡雪抬头往五崖望去,那个地方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终梦派有人跳崖自杀,掌门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开始调查。

    有人跳崖自杀这件事已经在终梦派传开。

    整个终梦派的人都已经知道终梦派有弟子跳崖自杀了,整个终梦派里面已经传开了。

    这毕竟就发生在他们身边。

    武剑峰那边有人跳崖了,就在断望崖那边,人都来了,不过没抢救过来,当场死亡。”

    “好像是的师弟,太可惜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太可惜了。”

    “跳崖的是,虽然不熟,但还和他一起印象中是比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跳崖,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徐风来表情十分悲伤,眼圈通红,脸上还带着泪水,望着神情恍惚的温渡雪,说道:“你说,柳师弟他为什么想不开会跳崖自杀啊?”

    这个问题让温渡雪更加沉默,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温渡雪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面对这一切。

    温渡雪就这么想着,温渡雪脑子里却是浮现出在柳师弟跳崖自杀的时候,五崖那个位置出现了一个人影,又或者说是出现了一只怪物。

    其实他也是后面才知道死去的师弟叫柳无。

    可即便是不熟,他心里也很难受,因为他亲眼看见那个瘦高的男生就死在他面前。

    温渡雪望着面前的他已经在这个时空裂缝的秘境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发生这起跳崖自杀事件,也没有任何变化。

    徐风来能够看出温渡雪的状态很不好,他也知道温渡雪是亲眼看见柳无跳崖自看见柳无跳崖自杀,这边也找了温渡雪询问了一些情况。

    徐风来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张温渡雪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太难受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是啊,人已经死了,又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徐风来安慰温渡雪的时候,有人走进来了,走到温渡雪身边,问道:“温渡雪,你好些了吗?”

    “现在终梦派里面都在传,柳师弟是因为疯了跳崖自杀的。”

    “还有人在传自杀是因为他的师尊。”

    徐风来沉默了,学院里面一些师尊的风评都还不错,至于柳师弟的师尊沈误筝他并不了解,不知道柳师弟是不是真的因为师尊才压迫才自杀的。

    “不要讨论传播?不要造谣,呵!”

    徐风来看见手机学生群里辅导员发的信息,要他们不要讨论传播这件事,瞬间就很生气。

    温渡雪看了一眼徐风来手机里面的那则群公告,“公安机关调查结论为高坠死亡,排除他杀”,十分显眼。

    徐风来和其他师兄弟都已经出去开始为这件事愤慨热议,跳崖就是自杀,就不调查为什么跳崖吗?

    其他弟子们也都开始在讨论。

    排除他杀!

    排除他杀?

    温渡雪心里一直都在想崖上的那只怪物。

    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有怪物在吃人?

    单单一个“又”字就足以证明,弟子跳崖这件事就让不少弟子为之敏感。

    弟子们频频跳崖的背后,到底是谁,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自然就让很多人十分关注。

    不过就在舆论发酵的时候,终梦派的长老们已经在全部弟子面前发布了情况说明。

    “柳无坠崖身亡,初步判定为高空坠亡,排除他杀。”

    对于终梦派的回应,不少人都表示必须要查清楚自杀的原因,尤其是柳无的父母想要弄清楚为什么下午发现坠崖后,为何晚上才联系父亲?为何不第一时间联系家属。同样还有就是柳无为什么会跳崖自杀,为什么父母从来没听柳无提过疯了症?

    很显然,他们都想要知道柳无为什么会跳崖自杀。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自杀原因,温渡雪已经知道了。

    所谓的疯了症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温渡雪已经在柳无留下的记录石里面看见了。

    看完柳无记录石里面留下的那些资料,温渡雪感到很愤怒,因为纪录石里面除了柳无纪录的碎碎杂事,还有就是柳无和师尊尊沈误筝的聊天记录。

    自杀?

    温渡雪觉得很可笑,分明就是他杀!

    温渡雪收拾好东西,对徐风来问道:“柳师弟父母现在在掌门正殿吗?”

    徐风来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温渡雪打算做什么,但还是说道:“温渡雪,终梦派这边都让我们不要过问这件事,尤其是你,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因为温渡雪是亲眼看见柳无跳崖的目击者和第一时间发送传音符的人。

    因此,掌门第一时间就问过温渡雪一些情况,其他长老也对温渡雪隐晦地进行了叮嘱,又或者说是警告,不要乱说话。

    “不该说的话?”

    温渡雪冷笑,直接说道:“那么该说的话,自然还是要说的,关键这是柳师弟想说的。”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柳无的师尊精神压迫致死。

    单单就那些对话记录,真的就已经无法想象柳无究竟被压榨折磨得有多绝望,即便是装疯了,装傻也摆脱不了控制,那是吃人鬼在吃人,并且这只怪物吃人以后还隐藏在后面,无人知晓。

    “你现在就要去掌门正殿吗?掌门现在也在那,似乎在协商善后。”

    听见徐风来这句话,温渡雪没有说什么,直接背着包朝掌门正殿赶去。

    整个掌门正殿里面已经好些人,门口也有守卫守着。

    温渡雪想要进去,只是很显然守卫根本就不让温渡雪进去,毕竟里面一些长老们正在和柳无的父母讨论。

    其实掌门正殿里面正在讨论柳无的善后赔偿问题。

    终梦派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件事压下去,毕竟终梦派里面有弟子跳崖自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终归都是意一件影响极其恶劣的事,好在现在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疯了?你们就这么说他自杀是自己的原因。”

    “你们就这么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死在你们终梦派了,他才二十五岁啊!”

    里面隐隐传来愤怒的哭声。

    温渡雪直接对守卫说道:“柳师弟的记录石,我要给他父母。”

    因为门外闹出一些争执和动静,里面自然会有人出来看。

    说清来意,温渡雪这才能够进去。

    掌门正殿里面坐着的两位父母面容憔悴,衣着简朴,一看就是非常老实的农民,脸上都带着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柳母亲的头发都白了,神色恍惚。

    柳无是独子。

    想到这一点,温渡雪心里就很难受,尤其是眼前这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他觉得扎心。

    陪同柳父柳母来得还有柳无的表姑和一位律师。

    正殿里面站着不少人,除了掌门,还有就是掌门,

    系掌门,还有一只怪物。

    温渡雪的目光落在那只怪物——柳无的师尊沈误筝。

    温渡雪很清楚地看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打扮的沈误筝。

    温渡雪看了一眼沈误筝,走到柳母亲面前,说道:“这是柳师弟的记录石。”

    柳母亲头发杂乱,哭着接过温渡雪递过来的记录石,就那样一直哭个不停。

    温渡雪又对掌门和柳父亲,说道:“这是柳无的记录石,我看了里面的内容,那里面有柳师弟的真实死因。”

    真实死因?

    这话一出瞬间让全场的人都惊讶了。

    尤其是一脸温和的沈误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掌门和长老们似乎知道了记录石里是什么,准备拦下,但是温渡雪已经将柳无和师尊沈误筝的对话记录交给了柳父亲。

    柳父亲看着上面那些长长的记录,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

    上面的那些记录清楚地哭诉着他的孩子一直被沈误筝各种使唤,要送饭、洗衣,劈材。

    柳无要是不做,沈误筝就一边死死掐着柳无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不肯放他走,一边不停地压榨,吃着他的血肉,啃着他的骨头。

    正殿的气氛变得很紧张,事情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而简单了。

    此时,柳无自杀的原因已经如此理所当然了。

    现场很多人似乎都猜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但是没有人说出来,即便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那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既然知道,那么温渡雪想知道终梦派是否会再发一次通告,将真相公开,如果真的对柳无的不幸离世深感悲痛和惋惜,那么就应该撕下怪物披着的人皮。

    等一下!

    其实温渡雪一直都没有关注时间这件事,因为他亲眼看见柳无坠崖,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画面。

    虽然他知道这是秘境,但是真实秘境让他感到愤怒,尤其是在看见那只吃人鬼的怪物以后,心中的怒火更甚。

    想到这里,温渡雪望向吃人鬼,而吃人鬼那双愤怒的眼睛正盯着他。

    生吃了我?

    温渡雪心中冷笑。

    他不介意活剥,油炸了沈误筝这只吃人魔,剥掉他身上披着的那层和自己□□分相似的人皮。

    但现在,他还不能当众杀了沈误筝,因为沈误筝现在的身份还是终梦派的一位长老。

    柳父亲红着眼睛要冲过来和沈误筝拼命,愤怒地说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是你逼的!”

    不过为什么会说只有一丁点伤害,难道说这样的揭露对这只吃人魔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其实事情的真相现场的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

    掌门很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当然他其实也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原因,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真的把这些信息记录给拿出来。

    现场一团乱。

    争执和咒骂声随之而起。

    温渡雪后退几步,他只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柳母亲孤独地握着那串钥匙,满脸泪水,就那样紧紧握住,就像是握住她孩子的手。

    温渡雪走到柳母亲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都无济于事,没有什么能够慰藉此刻母亲破碎绝望的那颗心。

    不得不说,温渡雪的出现无疑是打乱了这场协商,机械系的系主任周波朝温渡雪走了过来,示意温渡雪出去和他单独谈谈。

    温渡雪非常清楚终梦派肯定现在是对他非常不满,如果不是他拿出这些记录,事情就会很顺利地协商掩盖过去,不会闹出特别大的动静。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那些记录真真实实地记录着吃人魔吃的每一口肉,啃的每一块骨头,喝的每一口血。

    即便这件事最终定调还是自杀,排除他杀,但最终还是有吃人魔原因在里面。

    周波心里自然是对温渡雪很不满,这样的证据就应该交给终梦派,还不知了这些依仗又会狮子大开口到什么地步,另外终梦派老师的声誉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你不要再对这件事说任何话,知道吗?不然会影响你毕业的!”

    这话听着就是不让温渡雪再发表任何言论,不然毕业证很危险。

    温渡雪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从最初终梦派群里面不允许讨论这件事,也不许学生去德育办公楼缅怀林一鸣,就已经证明终梦派这边是想要让这件事就静悄悄地过去。

    温渡雪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想知道既然已经拿出了那些记录,那么会怎么处置那只吃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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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渡雪问道:“他会受到处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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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周波后面的话,温渡雪觉得有些好笑。

    不得不说,这样话一甩出来,真的就会让不少学生感到巨大的压力。

    但是温渡雪根本就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这里只是时空裂缝的秘境,根本就不是真实的现实世界,即便是被退学他也不会在乎。当然即便不是秘境,在温渡雪看来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去做出选择。

    本章完

    他不明白为什么感觉像是他做错事了。

    明明他是在杀怪,撕下怪物的面具,为什么反而像是他才是犯错的人?

    直博?

    听见周波的话,温渡雪更想笑了。

    这是先兵后礼吗?

    先打几耳光,威胁一番,再给一颗甜枣?

    温渡雪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事听来真的有些滑稽,所谓的学术名额也不过是拿来封口的交易。

    周波没有再和温渡雪多说什么,他相信温渡雪是聪明人。

    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温渡雪看着周波的离开的背影,一瞬间分不清真实还是秘境,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觉得可笑。

    办公室里面还在争执。

    温渡雪没有打算进去,不过有人却是出来找他来了。

    能够有这样的勇气站出来真的太难得了。

    “真的谢谢你!”

    温渡雪心里有些不确定。

    “握个手吧!”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温渡雪想起了一件事。

    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温渡雪和姜握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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