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白依然没有反应。
墨织云再准备开口时,陆鹤云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对她摇了摇头。
现在只要许呦呦一天不醒,墨深白就一天不会活过来,谁劝都没有用。
墨织云到嘴边的话只得吞回去,杏眸满载着心疼看向许呦呦,心里暗暗祈祷, 呦呦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又过了两天,许呦呦摘下氧气罩,生命体征很平稳,可依然没有醒过来。
苍白的小脸,卷翘的睫毛,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 身下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开,犹如一个睡美人。
程莹和许建树每天都会来医院看女儿,每次进来看到墨深白坐在那儿, 心里又感动又心疼。
这孩子真是个死心眼。
“深白,你这样是不行的,呦呦还没醒过来,你会先倒下的。”程莹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熬垮了身子更没有人照顾呦呦了……”
墨深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唇瓣干得起皮,一双空洞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温度,甚至是焦距。
僵直的身子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挺拔,宛如垂下来的稻穗,随时会断掉落入泥土。
“深白,你妈说得对, 你这样……”
许建树的话还没说完, 墨深白眼睫下垂,整个人倏然往地下倒去。
许建树和程莹皆是一惊,“深白……”
两个人连忙扶着墨深白, 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医生……”
许嘉鹿一进来就看到爸妈抱着昏迷过去的墨深白,一巴掌拍脑门上,“操!这一个没醒,又昏了一个!”
“你还在那哔哔什么!快喊人啊!”许建树冲他。
许嘉鹿认命的转身去叫值班的医生。
墨深白被扶到隔壁的病床上,输上了点滴。
程莹打水给他擦脸,忍不住叹气,“这孩子对我们家呦呦是真不错。”
许嘉鹿这几天担心许呦呦也没睡好,有着很明显的黑眼圈,不屑的“嘁”一声。
“你别忘记了!就是这家伙害得呦呦现在昏迷不醒的!这家伙该不会是克妻吧?呦呦嫁给他后好像就没一件好事。”
程莹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再说深白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是受害者,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就是。”许建树赏了他一个爆炒栗子,“年纪轻轻搞什么封建迷信!”
许嘉鹿龇牙咧嘴,侧头看他,“许老头,打人不打头,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
“你活到99,老子还在照样揍你!”
许嘉鹿:“……”
就他妈的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程莹叹气:“好了,现在两个人都这样了,你们父子还吵什么吵,再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许太太一发话,两个人顿时偃旗息鼓。
墨深白是第六天醒过来的,他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极其的虚弱。
程莹给他熬了老母鸡汤,加了枸杞当归,滋补养气的。
“我知道你担心呦呦,可是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怎么照顾呦呦?”
墨深白侧头看着旁边的病床,沉默不语。
深邃的眸光满是悲痛。
程莹将鸡汤放在床头,沉沉地叹气,“呦呦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虽然以前受过一些苦,可她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她一直都很积极乐观的在生活!”
她抬头看着墨深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事已至此,你这样做除了伤害自己没有任何意义,等呦呦醒来也只会让她平添伤心。”
墨深白长睫微动,似乎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收回眸光,缓慢的抬头看向她。
“对不起……”
声音沙哑的厉害,也虚弱的厉害。
程莹露出慈爱的笑容,“不怪你,你也不想这样的!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妈知道你爱护呦呦的心和我们是一样的。”
墨深白喉骨收紧,红着眼眶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程莹将鸡汤端给他,“喝点鸡汤暖暖胃,早点好起来,呦呦还等着你照顾呢。”
这次墨深白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了,接过碗低头一口一口逼着自己喝下去。
鸡汤什么味的根本没尝出来,只是一心在想要快点好起来,他要照顾呦呦。
程莹见他肯吃东西也就彻底放下心了。
如今她就只担心呦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
半个月后。
青龙寺。
傅渐沉的手上没有再缠着绷带,伤口结疤歪歪曲曲的伤疤,扭曲又丑陋。
他跪在巨大的佛像前,低头虔诚的磕头,一消往日的满身戾气。
跟他一起来的两狗腿站在门外偷瞄。
“沉爷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不知道啊!沉爷该不会突然洗心革面,一心向佛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脑补出傅渐沉剃度出家的画面,连忙摇头。
傅渐沉双手合十,双眸轻阖,在心里真诚乞求,“我这辈子只信自己不信别人,但只要你能让她醒过来,我愿意终身不娶,一生吃素,以后但遇见凡寺庙必定供奉香火。我只求她能醒过来!”
傅渐沉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头,抬头时额头有一块清晰可见的红晕。
傅渐沉起身在功德箱里放了一包厚厚的香油钱。
离开前寺庙的方丈赠予了他两样东西。
傅渐沉下山去医院探望了许呦呦,半路买了一束鲜花,店家搭配的五颜六色,看着就喜庆。
墨深白依然是守在病房里,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憔悴虚弱了,只是神色颓然,眸光空洞。
傅渐沉将方丈送给自己的护身符放在了许呦呦的枕头下。
墨深白抬头,漆黑的眸光犹如利剑射向他。
傅渐沉在旁边坐下,没有看他,声音冰冷没有情绪起伏。
“我在青龙寺给她求的平安福,你要是不高兴可以扔了。”
青龙寺,墨城很有名的寺庙,听说很灵验。
墨深白喉结动了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扔平安福。
如今只要是对许呦呦好的,他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神佛,他也是信的!
病床上的许呦呦昏迷了多日,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静止的睫毛忽然动了下。
傅渐沉皱眉,“是我看错了?她睫毛好像动了?”
墨深白似乎也看到了,起身凑近想要看的更清楚点,只见许呦呦的眼角缓缓滑过豆大的泪珠。
“她在哭!”傅渐沉抬头看墨深白,低沉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激动,“她是不是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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