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知道佩莉小姐可能不是普通人,但我尽量避免去思考这个麻烦的问题,太有天赋不是一件好事,我本身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派克斯像是说给变色龙奇奇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在周身构筑起隐身的屏障,隐匿自己的身影与气息,他穿梭在皇家学院一座座高大的建筑之中,低矮的教学楼与各式各样的铜像,还有那些塔尖高耸刺破天际的图书馆与宿舍楼,在他眼前漂浮着一根只有他可见的红线,正在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奇奇则安稳地趴在他的头顶,享受着呼啸的风穿过自己异常光滑的皮肤,敏感的表皮立即变换着五颜六色。

    它不知道这个英俊但不靠谱的男人要将它带到哪里去,它只是忍受不了兽宠屋里那头趴在窗口因为思念主人而呜呜咽咽的双尾狼,还有那只翻看着各种艳情书籍的狐狸,鬼知道它为什么看得懂人类的书。

    终于,他们穿过了双色的诡湖,穿过了平缓的山坡,来到了一座被密林包围的古老建筑,这里很大,大到犹如一个贵族庄园。

    与学院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确实可以说是古老得出奇,原本金色的墙漆,如今攀爬着无尽的藤蔓与爬山虎,老旧的彩绘玻璃窗和梁柱,还有建筑前那老样式的铜坛喷泉,清澈的水花从高高的铜坛上倾泻而下,洒落在底池之中。

    这里倒并不脏破,只是洗不掉那古老和守旧的气息,前门的白色地砖很干净,但派克斯总觉得上面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

    他当然不走前门,尽管前门并无人把手,魔力将他推入高空,落在屋顶的一扇窗户旁,他透过那扇彩绘的窗户,望着底下那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一些女仆端着残留红茶水和甜点的餐具路过,随后,一个身着红色与白色的学院制服的少年正在往这条走廊走来,少年身边是被女仆推动着轮椅前进的老者。

    派克斯屏住了呼吸,高阶的目慧耳聪使他可以轻易地隔着窗户听到里头的对话,当然,在使用魔法的同时,他还得继续维持屏蔽魔力波动的屏障,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察觉。

    “近来我总能梦到父皇在梦中呼唤着我,告诉我,他的不甘和愤懑,我知道约彻斯洛特表面上平静祥和,但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风浪终将到来。”

    “陛下能意识到这一点便是极好了,您这个年纪的君主,最要紧的不是别的,而是明辨是非的能力,无数奸佞藏在迷雾之中诱导着您,无数权臣狼子野心暗中作梗,这些都是考验,臣年纪大了,有时候有些事情想着想着就会糊涂了起来,但您可千万不能糊涂……”覆盖老人的黑纱仿佛一团黑雾,他抬了抬沉重的头颅,却最终还是低了下来。

    少年见此也陷入了沉默,女仆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进,嘎吱的开门声后,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派克斯灵活地从房顶滑了下来,他的动作轻到仿佛落叶,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到了另一扇窗户,窗户之后是一间较为私密的小型会客厅,里头便是交谈的两人——

    德铎皇帝墨尔瑟与皇家学院院长耶戈·赫瑞斯克。

    “陛下来这老宅和臣享用了顿下午茶,恐怕是有什么想说的吧?”

    “我还想等你问我呢,耶戈卿,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要来学院上学吗?”

    耶戈抬了抬手,身后的女仆立即退了下去,他的声音嘶哑如裹着砂砾:“您在皇宫中有专人教导,况且您的天赋很好,不需要遵守古板的教条,更不需要世俗认证您的能力,您是想让臣协助您做些什么事吗?”

    “耶戈卿果然轻易便猜出来了。”墨尔瑟唇角旋起浅笑,笑意却在瞬间凝固了起来,“我想寻找杀死父皇的凶手,不,应该是整个暗杀事件的幕后真凶——”

    “……早有耳闻先皇的死疑点重重。”耶戈点了点头,“可老臣又能帮上些什么呢?老臣已在这老宅隐居多年了,对于学院内部的事情实在很难插得上手,现在的董事会不比从前,老臣只是空有赫瑞斯克家族后裔的称号,大家族和法缇纳才是掌握着权势的人。”

    墨尔瑟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正因如此,你才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皇室与赫瑞斯克家族正如我们的祖先那样,应当是永生的挚友,但不仅是因为你是阿林的后代,更是因为你没有那些人为了钱财或权力而争斗的欲望,始终独善其身,而有些庞大的势力已经在约彻斯洛特盘踞太久了……”

    “陛下的意思我很清楚,可那位首席大法师人人拥戴,或许只有图利乌斯陛下再临才能把他的威风比下去,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您。”

    耶戈幽幽叹了口气,只听墨尔瑟接着道:“我这里已经有一些线索了,我陆陆续续抓到了几个布罗茨帮的家伙,他们的口径惊人一致,有个圣都的大人物在利用民间集团与阿瓦兰德的人联络,父皇虽然死于改隐血毒,但没有圣都大人物的帮助,想要在刺杀之后全身而退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是的,这很难,连刺杀者都逃之夭夭,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入城检查的士兵之中或许有间谍。”耶戈答道。

    墨尔瑟点头道:“又或者,他伪装成大家族的免检人员。”

    耶戈一惊,他摇头道:“所以,您打算——”

    “无论如何,是时候杀死那只暗处的老鼠了。”墨尔瑟冷冷地说道,“也是时候摧毁卡洛缪家族了。”

    耶戈吸了口冷气,而窗外的派克斯蹙紧了眉头,他更加仔细地听着屋内的对话。

    “我想请您出山,帮我一个忙。”

    “陛下尽管吩咐,老臣万死不辞。”

    墨尔瑟说道:“摧毁卡洛缪必须先从摧毁凯拉莫尔开始,他是家族的象征和支柱,可他在约彻斯洛特的势力太强大了,强行给他安罪名只会让他率领师众,撕破脸皮,我想,必须把他支出约彻斯洛特,让他去往一个足够偏僻的地方,能让帝国士兵尽情围剿他的地方。”

    “一个足够让他失去圣都法师支持,也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前去的地方,臣想,只有万兽深坑。”

    墨尔瑟微微一笑道:“是的,我们需要让他去万兽深坑,让凯拉莫尔自食苦果,我会开始逐步调动军队,我需要你全程协助我完成此次计划,包括利用学院里这些趾高气昂的卡洛缪学生,让他被虚荣和愤怒蒙蔽双眼,到时候——”

    “到时候,一切就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耶戈点下头,尽管黑纱遮盖面容,墨尔瑟却可以清楚地感到他语气中的颤抖。

    窗外,派克斯早已飞离了窗边,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眼中一片肃然,卡洛缪家族被盯上了,事实上这应当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帝国中有比皇室更具威信的家族,更何况是图利乌斯,这个家族势必会被摧毁,从凯拉莫尔的死开始……

    他开始思考,背叛德铎的真的是卡洛缪家族吗?和血族勾结的真的是凯拉莫尔吗?会不会哪里出了差错?

    可是为什么皇帝的语气听不出一丝犹疑?派克斯一点也不在乎卡洛缪家族和凯拉莫尔,他在乎的是佩莉,如果卡洛缪家族被摧毁,被追责,是否会危及家族所有成员?

    当然,这已经有了预兆,皇帝将那把水舞之剑送给了佩莉,在派克斯看来,这把剑不是赏赐,更像是标记,那个皇帝不是别人,而是被传颂千年的英雄图利乌斯,他看出了她的天赋和资质,他惦记着她。

    他想要因为她的天赋和身份杀死她吗?还是——

    “他想要佩莉小姐做他的壳。”派克斯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想明白了,“他想要她成为他的续脉者。”

    这比想象的更糟糕,派克斯凝起目光,什么卡洛缪家族,什么凯拉莫尔,他现在一切都懒得理会了,关键的是,佩莉小姐的性命正在遭受着巨大的威胁。

    尽管这个想法仍然存疑,从前的图利乌斯在挑选壳时从来只考虑皇室的血脉,并不单单是因为要维护皇室力量绝对至上,更是因为只有血亲的身躯才能正常地容纳他的灵魂,如果使用非血亲的躯体作为续脉者,他难道不怕出现排斥反应吗?

    以派克斯制作容器的经验看来,这很可能导致图利乌斯的下一段生命十分短暂。

    又或许他是知道这一点的,派克斯愣了愣,他只需要短暂的力量,他不计后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会让图利乌斯如此神往?又或是什么原因,让他必须要不惜一切去获得这份力量?他想要做什么?

    沉睡三百年的英雄,从睡梦中醒来,再次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皇帝,他难道不甘于永生,不甘于权力,终于要做些大事了吗?

    赫瑞斯克庄园,身着红白制服的少年走出大门,他回望着古老的墙壁与翠绿的藤蔓,再次转过头,迈出从容的步伐,朝日光闪耀之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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