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奴?”
女孩的呼喊声让少年一怔,失去的灵魂仿佛重新返回躯壳,他猛地转过头,一瞬间漫天白羽飘落,他化为一只巨大的鹏鸟,飞入空中,不断冲撞着鸟笼,似乎想要挣脱鸟笼的束缚,然而每一次冲撞,都被无形的光墙阻挡,那光墙环绕在鸟笼四周,并且不断地挤压收缩着,将鹏鸟推倒、扭曲、裹挟。
最终,他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坠落在了地上,被光墙推挤着,打回了人形,少年潦倒地垂下头颅,长长的金发犹如瀑布倾泻在地面上,光墙化为一道道绳索,绑住他光洁的双臂,捆住他纤细的腰肢,他似乎有些放弃挣扎了,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站在鸟笼边的佩莉抬高音量道:“你是伯奴的言灵吗?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少年动了动手指,有人在喊他,尽管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是他能看到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光墙之外,朝他伸手。
“救……我……”他张开苍白的双唇,拼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墙上生出更多光链将他从头到尾捆绑得一丝缝隙都不留。
佩莉听到他的话,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救他?
无数光链猛地收缩,将少年一瞬扯为泡影,眼前的鸟笼如坍塌倾倒一般消失在佩莉的面前,她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而伯奴也昏倒在她的怀中。
佩莉坐起身,伯奴仍然没有醒过来,她很奇怪,自己是想开启洞察察看他体内的力量波动,却无意中进入了他体内的“言灵空间”?
佩莉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她也和格雷的言灵对话过许多次,但那种感觉不一样。
那是一个压抑密闭的空间,被困在那里的,也许是言灵,也许不是,佩莉有个更大胆的猜测,也许伯奴并不是天生就灵智低,他的灵魂被下了某种诅咒或封印,他在向她求救……
“可是我得怎么救你?”佩莉抱着伯奴,将他放到了床上,那将他囚困的鸟笼,还有那无数道光链,实在过于强大。
伯奴还在昏迷中,佩莉推测着这背后的秘密,墨尔瑟是伯奴的主人,而且他还能够无条件地操控他,这说明伯奴灵魂的锁链很有可能来自于墨尔瑟,那家伙的真实身份实在是有些可怕,如果是他下的封印,想要解开不仅仅是困难一词可以形容的。
找墨尔瑟解开?当然不可能。
虽然墨尔瑟近来频繁对自己示好,但佩莉很清楚,他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而是对她是一个好壳这件事感到有意思,况且,他是一个心思很深的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佩莉为了摆脱做他的壳的命运,这几年也不是没试过让他对自己少点没必要的兴趣,但无论她表现得如何随性而为,魔法平平,他好像都不是很在意,他对她有一种谜样的执着,特别是对于她总能亲近兽宠这一点——
那感觉像是羡慕,又像是觊觎。
要是她真胆大到告诉墨尔瑟她发现了伯奴体内的秘密,他指不定得把她灭口,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秘密,不知为何,佩莉心底隐隐有这样的猜测。
没过一会儿,伯奴便醒过来了,它扇动着翅膀,仿佛先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围着佩莉打转,佩莉笑了笑,抚摸着它的脑袋道:“我得先走了,你要和格雷他们好好相处——”
她试图再次小心地开启洞察,但却并没有再进入那个空间,只是看到伯奴周身缠绕着盛大的金色火焰,那股强大的力量仿佛在灼烧着她的魔法元核一般,让她立马关闭了洞察,免得被波及自身,正如米斯特所说,离开约彻斯洛特后,伯奴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真奇怪,为什么她在约彻斯洛特的时候从来没发现过他有这种力量?
还是因为,在那里有某种能够抑制他的力量的东西。
佩莉现在没空考虑这些,她得离开了,明天她就得前往阿瓦兰德了,在这之前,她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很快,她离开了空间戒指,回到漆黑的牢房,周围一片安静,她安心地躺在枕头上,打算睡觉,忽然发现角落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她。
佩莉一愣,是白天那个小男孩?她朝他露出浅浅的笑意,并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自己刚才进出空间戒指的情形。
她干脆起身,走向那个小男孩,小男孩惊恐地后退,“你……你要杀我吗?”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佩莉噗嗤一笑。
“我看到了……”小男孩心虚地低下头,“你晚上会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回来,你会魔法。”
“所以你打算告发我吗?”佩莉向右歪头,眯起双眸。
小男孩默然半晌,忽然抬起头道:“我不会告发你。”
“为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你有办法的对吗?”小男孩充满期望地问道。
“如果我不帮你你会告发我吗?”
男孩再次谨慎地摇了摇头,他微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已经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佩莉好奇地问道。
男孩漫不经心地答道:“忘了,可能有好几个月了,也可能有一年了。”
“今天你告诉了我蕾西的去向,我应该好好谢谢你——不过,原来你是会暗地里观察所有人的么?”佩莉一挑右眉。
男孩道:“我只是觉得影是个古怪的看守,所以特意关注了几眼。”
“你听过关于影的事情?”佩莉促狭双眸,毕竟蕾西眼中的影自带粉色滤镜,她得听听别人的看法。
男孩点头道:“当然,他是德林的得力手下,从小就跟着德林长大。”
“从小?从多小的时候?”佩莉追问着。
男孩的表情忽然神秘了起来,他说道:“听其他人说,影是德林的儿子,是德林亲手培养长大的。”
儿子?佩莉越发感到不对劲,“那他一直跟着德林呆在墨洛涅,可是月河谷,他怎么会有空去月河谷的?”
“月河谷?”男孩满脸不解。
佩莉笑着摇头,仔细想想,蕾西口中的西顿和影差别的确很大,她眼里的西顿明明是个积极向上,勇于抗争的男孩,可影,却是为血奴贩子效力的“恶人”,颓丧且逆来顺受……
她脑海里的猜想越发清晰了起来,莫非,影并不是西顿?
他冒充着西顿的身份,以此接近蕾西吗?佩莉捏着下巴,不过,他接近蕾西应该也不可能是图利吧,她已经是个一无所有,任人宰割的血奴了。
算了,不该想这么多的,佩莉叹了口气,还是理清思路,专注任务,不应该太在意这些无关任务的细枝末节。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佩莉看向男孩。
男孩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安迪。”
“安迪,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好好呆在这里,很快会有人来救你的。”
佩莉说罢起身,转身回到自己的干草床上躺下,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安迪愣了愣,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安心如滴滴暖流渗透着他的心扉,他闭上眼,靠在墙角入睡,这是他来到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近一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神秘的分割线————
静谧的月光丝丝缕缕洒落进天鹅绒窗帘内,披着宽松睡袍的男人半撑着头颅,享受地眯起双眼,略微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睡袍前侧全部敞开,肌肉线条紧致分明,他揉了揉凌乱的银色长发,睁开金蜜色的双瞳。
头疼,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感受,高大辉煌的殿宇外响起了敲门声,男人懒懒地回了声进来,黑衣女子便带着几位佣人走入辉煌的宫殿之内,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银发男人道:“吾主,您打算换衣服了吗?”
“该死,现在才几点你就催着我起来。”男人眯起双眸。
“已经深夜十二点了。”黑衣女子朝那几个宫侍使了使眼色,几个宫侍便陆续上前,将男人从床上扶起,脱下他身上的睡袍,细致地为他穿上华丽的深黑色服饰。
宫侍们为他更换着衣服,其中一个明显是新来的,她竭力地表现得冷静,但离这位传说中的银月王尊如此近距离,她还是不免颤抖了下手指,在扣上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时,她训练多次的流畅动作忽然卡壳慢了两秒。
男人注视着她的手指,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动作的僵硬,不耐烦地道:“滚开。”
宫侍惊魂未定地远离,银发男人伸出手指,系上纽扣,不悦地道:“服侍我的人里不需要有这种笨手笨脚的东西,露乔,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仆知道,可是,现在已经没几个人愿意来服侍您了。”露乔实诚地叹了口气,看着在一旁浑身颤栗的宫侍,对她道:“下去吧——其他人也都下去吧。”
宫侍们都松了口气,慌不择路地离开了这里,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魔窟鬼窖,露乔收拾着桌上的酒杯,对男人说道:“吾主,您晚上还是少喝点酒吧,近来您有点嗜酒成性了。”
“你倒管起我了。”男人披上黑色的丝绸外衣,道:“不多喝点酒,夜晚根本难以入眠,一想到……”
“您在为之后在密兰的会面担忧?”
“担忧?呵呵,我可不是为了会面担忧,是那家伙的怨灵一直缠着我……”
黑发始祖在破灭的同时留下了一句话:你会后悔的,阿瓦兰德的未来只能由我维系……
他从来不为自己弑君的行为感到丝毫后悔,但不知为何,艾利安的那句话总能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魔法师的恶毒诅咒一般。
他来到桌边,再次倒下一杯混合着血浆的葡萄酒,将鲜红的液体吞入喉中,这才略微舒缓下来,他开口道:“收拾收拾吧,我们该前往密兰——迎接那位重要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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