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板痒痒的,萧诚缩了缩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正凉块,又难得不用起早去上学,再加昨天一个晚上先是对付罗纲罗雨亭,接着又跟父亲萧禹谈到极晚,只觉得心力交萃,早上虽然习惯性地醒来了,却又睡起了回笼觉。
掻痒感再度传来,而且这一次,还是两个脚底板同时传来,萧诚大怒,一挺身坐了起来,张嘴正准备骂呢,便看见一个娇俏美少女,两手各拿着一根小草,正笑嘻嘻地坐在床尾盯着自己。
看到那张如花笑脸,满肚子的火顿时不翼而飞。
“小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进男子的房间呢?”翻身下床,两只手揪住萧旖的脸蛋,用力扭了扭。
“你是我哥哥呀!”萧旖往后一缩,笑道。
“记住,便是哥哥也不行,你都是大姑娘了,马上都要订亲啦!”萧诚笑着道。
萧旖顿时苦起了一张小脸。
萧诚大笑,从窗子里探出头去,大喊道:“李信,李信。”
“来了来了!”
李信端着一盆水,颠颠地从偏房跑了过来。
洗着脸的时候,偷眼看着萧旖,却见对方乖乖地坐在书桌前,有些无聊地翻着自己的书稿,但一双眼睛,却不时地往自己这里偷瞄上一眼。
很显然就是有事找自己,而且肯定跟昨晚自己说去找了罗纲有关。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呢!
洗漱完毕,小丫头还在哪里装模作样,萧诚轻咳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
“有事?”
“没事!”
“哦,那咱们去吃早饭吧!”萧诚站起身来。
小丫头有些气急败坏,不起身,歪着头,鼓起眼睛,一脸凶狠模样地看着萧诚。
“那就是有事?”明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但萧诚就喜欢看小妹这种娇憨的模样,便继续装模作样。
“二哥哥!”萧旖有些恼羞成怒了,拳头也攥了起来。
“好吧,你问吧?”过犹不及,要是真惹恼了她,可是能跑到母亲哪里去告状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哥哥的故意欺负小妹妹,那是不成的。“李信,去厨房把早饭端到我房里来,你去大嫂那边要,今天大人要上早朝,大厨房里做得肯定早就凉了。”
“大嫂那边的更好吃!李信,我也要一份儿。”萧旑扬声叫道。
“好呐!”外头传来了李信的声音。
“雨亭这个人呢,虽然有些花花心肠,但总体上来说呢,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不再逗小妹了,萧诚直截了当地道:“而且人长得卖相不错,跟哥哥差不多高,比我长得要俊。”
萧旖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二哥哥,我好像记得你但凡在说一个男人长得俊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骂人。嗯,好像就是说这个人娘里娘气,没有男子汉气概。这人,不会也在头上插朵花吧?”
出生在萧氏这样的家庭,萧旖自然也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她平日里所见的父亲,哥哥,以及家里的家仆护院,一个个可都是威猛的人物。
“还好啦!”想起罗纲昨天的模样,萧诚笑了起来:“属于还有救的那种,所以二哥哥昨天特意去敲打了他,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人,认认真真地学习,不考上进士,休想娶到我这位漂亮又有才学的好妹妹。”
“他答应啦?”萧旖两眼放光。
“当然,所以二哥哥说,这个人还是有救的。”萧诚道。“昨天跟嬢嬢说了这事儿,嬢嬢还怪我呢?说万一要是考不取,岂不是耽误了你的终身?”
萧旖昂起了头,傲然道:“我大哥哥是纵横疆场让辽人闻风丧胆的大将,我二哥哥明年也是要中进士,东华门唱名的,我未来的夫婿,自然也不能比二位哥哥差了太多才可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我萧旖高看一眼,要是他畏难不应,我可就瞧不起他啦!”
萧诚一拍巴掌:“咱们兄妹二人,果然是心有灵犀,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雨亭这个人,是个聪明的,就是以前没有认真读书,真要把所有心思放在了读书人,自然是不差的。这一科他是铁定中不了的,下一科要看运气,不过只要他苦读个六七年,下下科,绝对要高中。”
“不过七年而已嘛!”萧旖不以为然地道。
“我家小妹果然有气概。”萧诚赞道:“小妹,想不想见一见这个人,亲眼看看他到底如何?”
萧旖一惊,旋即却又心动。
“二哥哥,要是被嬢嬢知道了,可不大好,要挨骂的。”
“只要你想见,二哥哥可以安排啊!你放心,自然会安排到一个妥贴的地方,外人根本就无法知晓。”萧诚道:“亲眼见一见,谈一谈,总比一个人在屋子里瞎想来得好。再者说了,我昨天在罗雨亭面前把你夸上了天去,说以你的才情,可以吊打他,他还不服气呢!你如果去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一番,必然会激起他的好胜之心,以后读书必然更加卖力。毕竟,只要是一个有志气的男儿汉,又那里愿意自己未来的妻子瞧不起自己呢?”
“可是有什么借口出去呢?”萧旖皱眉道。
“你去跟大嬢嬢说,要去天香阁那边给她挑几款最好的香水呢!大嬢嬢不是刚晋了郡夫人吗?你这个做女儿的,得送点礼物为贺呢!”萧诚笑道:“大嬢嬢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啊,我这个闲人,自然就能派上用场了。”
“天香阁出产的香水,贵得吓人,我才有几个钱?那里买得起?”萧旖叹道。
“别忘了,你二哥哥昨天可也是刚刚升了官儿,成了从八品的承务郎呢,每个月也能领上几十贯的薪俸了,这点儿钱,二哥哥还是给你出得起的。”萧诚道:“你负责挑选合意的,我负责结帐,可好?”
“那也要给大嫂带一样。大哥自己的薪饷不够用,还经常要大嫂的嫁妆来补贴,大嫂嫂的嫁妆本来就不算丰厚,日子过得可是节俭啦。上一回母亲送给大嫂嫂一瓶天香阁的香水,大嫂嫂平常都舍不得用,只在回娘家时,才会用上一些呢!”
“大哥在前线带兵打仗,需要奖赏士兵,激励士气,伤残的士兵,大哥也拿自己的钱养着,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的。”萧诚道。
“朝廷不是都有抚恤的吗?”
“朝廷的抚恤?那点钱够做什么用?”萧诚冷笑了一声。“你大哥哥不这么做,怎么肯有士兵下死力气为他卖命?怎么能在军中一呼百应?战场之上,没有一帮子巴心巴肝的铁兄弟,有再多的命也得丢罗。你大哥哥可是要亲自上阵冲锋陷阵的。大嫂嫂是个明白人,所以才没有一点儿怨言。大哥哥建了功,升了官儿,她以后也能跟着风光,些许钱财算得了什么?等到你大哥哥成了当朝横班,太尉,钱财自然滚滚而来。”
兄妹二人说话间,李信已经带着一个家仆回来了,那人却是大嫂院子里负责小厨房的,两人一人托了一个托盘,进门来放在桌几之上,青菜小米粥,胡饼,以及几样佐餐小菜,竟然是丰盛得很。
“大娘子那边听说二郎和小娘子要吃,便临时加做了几样,所以回来晚了一些。”李信解释道。
“二哥哥,就大嫂嫂这番心意,当也值一瓶天香阁的香水吧?”萧旖道。
“当然,香水有价,情义无价,像大嫂嫂这样贤惠的人,自然是能得到好回报的。”萧诚肯定地回答道。
萧旖顿时开心了起来。一手拿饼,一手拿筷,快活起与美味的早餐干起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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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成家立业了,虽然没有分府而住,当然,也不可能分府而住,父母在,不分家,这可是铁律。但在财计方面,却还是分开了的。而大哥带兵打仗,花钱如流水,不但没有往家里拿的,还得从家里往外捣腾,他们这个小家的日子,自然就很拮据了。大嫂嫂又是那种家世出身,该讲的体面也是一点儿也不能拉下,平日各色用度,人情往来,家仆月钱赏赐,都要用钱,没办法,也就只能在自家节俭了,日子过得的确是苦巴巴的。
萧诚有钱,可他一个做小叔子的,也不能没事上赶着给嫂嫂送钱使啊!
人言可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萧诚的钱,除了每月的官俸之外,其余的,也是过不得明路的,他真敢送,他大嫂嫂也不敢要,传到父母耳朵里,那便又是事儿了。
吃过了早饭,萧旖去与母亲一说,虽然有些犹豫,但有稳沉的二哥相陪,萧韩氏却也是答应了。只嘱托要多带家丁护院,早去早回。
诡计得逞,萧旑快活地跟着萧诚坐上了家里的马车,一路往着天香阁方向而去,而李信,则是得了萧诚的命令,一路快马加鞭地奔往罗府去给罗纲罗雨亭送信。
昨儿个答应对方的事,今儿个就办到了。且算是给他的一个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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