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蔺嘉兰瞪庄玲玲,  秦永年拉了她一下。

    服务生过来倒酒,古先生笑着说:“庄小姐、容先生喝红酒吗?这个红酒六三年,法国酒庄的,很不错的啦!”

    马克替庄玲玲摆手:“给他们倒牛奶或者果汁,  这两个华国有个词叫?乳臭未干,  对不对?”

    庄玲玲看着马克:“学习专心点,  找个靠谱的中文老师,不要在床上学中文?”

    “你怎么知道我在床上学中文?”马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还一脸兴奋地问。

    “学成这个鬼样子,  难道猜不出来?”容远笑,“乳臭未干,贬义词,意思是年轻人你还嫩着呢!你确定要说我们俩?”

    马克挠头,庄玲玲摇头:“算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别为难这个鬼佬了,能说两句已经不错了。”

    鬼佬就鬼佬,  马克佯装生气:“喝你的果汁去!”

    倒了酒水,一起举杯喝了一口,古先生问庄玲玲:“刚才听庄先生说他的食用油已经在内地打开了市场,  短短半年时间,  卖了四百多万桶,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销售量。他说这个代理商是你介绍的?”

    “是我介绍。”

    “我们家是做罐头食品的。就是做午餐肉还有那种凤尾鱼罐头,  我们的产品销售还是非常不错的,目前在港城有一家工厂,  在大马也有一家工厂……”

    “食品是我朋友的强项。具体情况,  我回去打个电话给他,  你看你们约在内地见面,去看看他的渠道,还是说让他来港城?”

    “他可以来港城吗?”

    “他的公司是我和我外公一起投资的,注册在港城。他过来当然没问题。”

    古先生听见这话笑着说:“早就听马克说,庄小姐和容先生年纪轻轻已经深谙投资之道,出手都精准无比。”

    “不过是顺应趋势而已。不与大趋势做对,基本上不会出错。而且投资就是投人,我的合作伙伴都很出色。”庄玲玲心里十分介意古太太刚才说蔺毓彤的话,她对古先生说,“比如,给我做这件晚礼服的邹壁君女士,她出身在时装世家,留过洋,欣赏水准相当高,她为女儿创立的品牌,我第一次来港城的时候,就吸引了我。所以当她遇到资金问题的时候,我给她找了资源,投了她的公司。”

    “对,我记得今年年头吧?都以为那家工厂要倒闭了,后来你帮她拉来了投资?”

    “那要谢谢马克,是马克的朋友。”

    “现在邹壁君的经营状况怎么样呢?”秦永年问。

    “秦先生不知道?这家服装厂可是当年蔺家的呀!”

    他们当然不太清楚,当时借着闹事,庄玲玲让邹壁君趁着这个机会,把跟蔺家勾勾搭搭的人全部给弄走了。留下的人要么是邹家的老人,要么是感觉这个大少奶奶比蔺家靠谱的人。

    “我并不多过问这些事,毕竟她已经跟我舅兄离婚了。”

    “当时蔺家的纺织厂做内部交易把一大堆胡乱生产的布料卖给她厂里,原本要五六年才能销售完的布料,现在已经出掉了70%,剩下的明年基本可以出完。”

    “啊?这些怎么一下子走得完?”

    “走欧美大超市,怎么就走不完?”庄玲玲看向秦永年,“现在她已经拿到了四个品牌的代工订单,正在小批量试制过程中,运动品牌的出货量非常大。我跟ltl集团的老板的公子艾伦是好友,帮壁君阿姨拿了fg酒会的邀请。”

    “而且鹏城的一百亩的厂区已经在建造,新厂的设备全部是订购日本小松的。所以请不要用你们原来思维来看这一家服装厂。”庄玲玲笑着说,“我的小姨和蔺毓彤小姐在欧洲已经开设了办公室,专门服务欧洲的客户。”

    “去参加fg的酒会,就能拿到fg的订单?fg的产品如果在这里生产,还有人要买吗?”秦蔺嘉兰恨不能翻白眼,讥讽一笑,“拜托,fg的产品就是因为产自意大利我们才愿意为它买单。”

    “刚才令堂已经说过了,你们家培养的是相夫教子的少奶奶。这种超出你认知范围的东西,真的不适合你参与。”庄玲玲挂着淡笑看着秦蔺嘉兰,让她别为难她的小脑袋瓜。

    秦蔺嘉兰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刚才还被庄太太连讽带刺,又看见自家男人对闵玉仪那两团肉看得挪不开眼,现在被庄玲玲这样讥讽,她忍不住了,刚要出口,她老公给她夹了一个鲍鱼,秦永年用略带严厉的口气:“吃菜。”

    庄玲玲跟秦蔺嘉兰说的话让古太太讪讪然,她笑着说:“庄小姐,我对蔺毓彤小姐没有看法,只是她可能事业心重,不适合我们家而已。”

    “毓彤姐没有想过要适合哪一家,她岁数还小,也认为自己缘分没有到。所以把心思放在事业和学业上。这些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庄玲玲这些话就是告诉古太太,她别嫌弃蔺毓彤,人家蔺毓彤对她儿子可没有兴趣。

    古太太在古先生的注视下,有些尴尬地说:“是吗?”

    “没错。”

    庄玲玲这是替她确认了,就是她自作多情。

    廖先生笑着说:“听下来,庄小姐的投资还是以消费品为主啊?”

    “也不尽然,我对高科技和地产都比较看好。”

    “不知道,庄小姐对航运有什么看法,刚才听容先生说他并不看好航运。”

    “我和他的看法,还能分彼此吗?不过我应该纠正一下,我想他应该说短期不看好吧?”

    “没错没错。”廖先生看了一眼隔壁桌的蔺嘉旭,“所以庄小姐以为,弘熙国际目前的投资有问题?”

    “弘熙不是目前,是一直有问题。”庄玲玲看着这位要搞事的廖先生,“我在两年前就跟蔺金生先生和蔺嘉旭先生指出过,建议他们放慢脚步,能够梳理一下他们公司的问题,一年前弘熙的纺织单元爆出管理混乱,虚假交易,不就是验证了我的看法。”

    秦永年压根就按不住秦蔺嘉兰,蔺嘉兰哪里能听这种话?她说:“你当你是谁?你居然敢说第一家存在了五十多年的公司?蔺家在港城发展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信口开河也不照照镜子。”

    秦蔺嘉兰略高的声浪,让隔壁两桌回头看过来,秦永年低喝一声:“嘉兰,看看场合。”

    “你就看着她胡说八道?是她不看场合,你帮外人也不帮我。”秦蔺嘉兰好委屈。

    庄玲玲脸上挂着笑:“秦太太,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扁鹊见蔡桓公》?”

    “你想说什么?”

    “看来你没有读过。那我就简略地说一下,扁鹊见蔡桓公,第一次跟他说:‘你有病,不治的话会病重。’,蔡桓公不信说他没病,第二次扁鹊再说:‘你有病,已经在肠胃了。’他又没理睬。又过了十天,扁鹊来见蔡桓公,他掉头就跑了。蔡桓公派人问他,他说‘你已经病入膏肓’。”

    “你跟我说这个,想要说明什么?”秦蔺嘉兰怒瞪庄玲玲,秦永年无比烦恼。

    庄玲玲笑:“我和令尊第一次相见的忠告,就是弘熙集团病在浅表,调整一下就行。经过这么久,我现在要说的是,弘熙集团此刻如果刮骨疗伤,元气大伤,但是根基还在。若是一意孤行,两年之内,弘熙集团凶多吉少。”

    被庄玲玲在这样的场合,下这样的断言,隔壁桌的蔺嘉旭站起来,走到他们这一桌:“你闹够了没有?我看你是晚辈,不跟你计较。你却一而二再而三地这样口出狂言,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庄玲玲站起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蔺先生,你认为我叫你一声姐夫是在戏弄你!却不知道我是在给你留最后一条后路。港城三更穷五更富比比皆是。刚才我跟古先生说的那一位朋友,正是你小情妇的生父。你想他半年能卖四百万桶食用油,可见有多大经商天赋,这家公司我打算两年内上市。你目前的状况很难度过八一到八二年的航运寒冬。到时候有这么一位岳父,兴许还能拉你一把!”

    说蔺嘉旭要靠自己的一个二奶来翻身,简直就是把蔺嘉旭的脸踩在地上,他厉声:“你说什么疯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再这样……”

    “蔺先生,玲玲再这样,你想怎么样?”容远站在庄玲玲的身边问,他冷笑一声,“在座很多人听到过玲玲当日对弘熙的看法。今天也这样,在座的各位给做个见证。以八二年的今天为限,弘熙若是不经历生死劫,证明我们的眼光不行,以后我不做投资。”

    庄玲玲笑:“是我们,不仅你退出,我也退出。我们以我们的投资生命做出最后的忠告。蔺先生,好自为之。”

    这当然不是忠告,庄玲玲不过是造势而已,蔺嘉旭也早就错过了退出的最佳时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商场上完全能看清的又有几个人?

    他们马上投资防护用品,按照自己的记忆,明年年中艾滋爆发,必然两性防护用品大热,到时候提前小半年布局收购的y一定会被神吹。而她今日的预言,会让本就艰难的弘熙,更难拿到资金,弘熙困局更加难解,到时候把弘熙收入囊中,轻而易举。

    等到弘熙轰然倒塌,谁都会记得,几年前,他们就曾经跟蔺嘉旭说过,而大半年前又说过。不过是蔺嘉旭独断专行没有听人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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