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迅速点头:“我知道。”

    他哑着嗓子:“你哪里不舒服,  我要怎么做?”

    他这才打量起四周来,他们正处于宫殿最深处的尽头,脚下踏着的是刻着不明沟壑的高台。

    以二人此时所处的位置为核心,  整个高台上的纹路,呈放射状蔓延至高台边缘,  最终隐没于暗处,整个布局都给人一种诡异的邪恶感。

    身处其上,岑景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个即将被奉献的祭品,  这诡异的感觉,令岑景不寒而栗。

    恍惚的瞬间,  岑景似乎看到高台的边缘处,一道红色的痕迹一闪而过。

    像是,  血。

    闻人芜:“剑呢。”

    岑景骤然收回视线,急急忙忙扒过身侧的剑,  举至闻人芜面前。

    二人面对着面,挨的极近,只是闻人芜盘腿坐着,而岑景则是跪坐在闻人芜面前。

    岑景慌忙地动作间,  闻人芜眼睫微垂,  幽深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的青年。

    像是想要穿透皮囊,  看到某些更深的东西般。

    “剑。”岑景慌忙双手托起剑,  他抬眸望向闻人芜的上一秒,  即将捕捉到闻人芜目光的瞬间,  闻人芜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闻人芜缓缓眨眼:“对准我。”

    岑景面上闪过片刻空白,  但他下意识举剑,  剑尖对向闻人芜。

    ——他以为这是神剑与闻人芜之间别样的联系方式。

    为了不误伤到闻人芜,  他甚至小心地后挪了数步,  同闻人芜拉开距离。

    待一切做罢,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纯澈的黑瞳带着雨夜的水汽,迷茫的望向闻人芜。

    他再等着闻人芜的下一步动作。

    便看到闻人芜缓缓启唇,道:“杀了我。”

    岑景乖巧低头,将剑往前送。

    下一秒,岑景心间轰然一声巨响。

    他握剑的手狠狠一颤,随即他猛地抬起头,震撼的双瞳中,细碎的光芒似湖泊中被搅动的星光一般摇曳不停。

    接着,不光是瞳孔,岑景整个人都轻微战栗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

    咕嘟一声紧张的吞咽声在黑暗中响亮的响起。

    岑景迎面撞进闻人芜幽深的视线中。

    昏暗的烛火下,闻人芜的瞳色几近漆黑,唯有在他目光转动时,才能隐隐看出些并不分明,且一闪而过的紫意来。

    那双眼黑沉的比最极致的夜色还要浓郁。

    仿佛只要一不小心,灵魂便会被吸入其中,无法自拔。

    岑景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闻人芜抬手,手背轻柔地为岑景扫去脸颊滚落的水珠,他眼睫垂落,低沉的声音极具诱惑道:

    “只要把剑插入我的胸口,就能置我于死地。”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到几乎毫无波澜,就好像“令人杀死自己”这样匪夷所思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般。

    岑景垂在袖中的指尖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杀死我。”

    闻人芜诱惑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

    几乎是闻人芜声音落下的瞬间,岑景终于明白了闻人芜的意图——闻人芜在试他!

    他装了大半个月的失忆,闻人芜表面上没有怀疑,其实,根本就没有相信过他。

    倘若此时站在闻人芜面前的,是真正遭遇过岑家事件、佯装失忆的岑景,在闻人芜的诱导下,恐怕真的就露出了马脚,持剑刺入闻人芜的身体里了。

    毕竟这或许是“岑景”唯一一次杀死闻人芜,替岑家报仇的机会,恐怕没有人会不心动。

    偏偏“岑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换成了另一个人——

    岑景根本就不想闻人芜死。

    神剑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岑景几乎是瞬间,眼泪便滚落了下来:

    “阿芜,我不是…我没有想要杀你……”他似乎是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回忆之中,艰难的断断续续道:

    “那天你被围剿,我知道师尊、师尊他没有出手相助,你一定很难过,但是我、我和师尊不一样……”

    岑景抬头,吸着鼻子,红通通的眼眶迎上了闻人芜黑沉的视线:

    “我说过,无论你是什么血脉,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阿芜。”

    即便我们站在不同阵营,我也不会因此伤害你。

    他竖起三指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杀害你,否则,否则就叫我……”

    他这话根本来不及说完,闻人芜忽然起身,以唇封住了岑景接下来要说的话。

    岑景呼吸一窒,骤然睁圆了双眼。

    闻人芜双眸微闭,他清冷仿佛地不带任何一丝欲念的吻,细密地落在岑景苍白的唇上。

    干净、虔诚,宛若亲吻神明。

    极黑的夜,极黑的眼,苍白的肌肤,苍白的唇,带来极具冲击力地视觉上的震撼。

    直到青年的双唇被晕染成樱粉色,闻人芜终于停止了对岑景的汲取。

    而岑景仍旧保持着呆滞的动作,分明未从方才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

    直到同闻人芜分开数息后,岑景才骤然醒悟般屈指捂住嘴,清澈的瞳孔中满是震惊:

    “你、你你!”

    他颤抖着指着闻人芜说不出话。

    便看到闻人芜垂眸,突然低低的轻笑一声,向来面无波澜的苍白面容上竟破天荒的勾出了一抹笑意。

    是的,是笑意。

    岑景绝对没有看错!

    “你、你怎么还有脸笑,”岑景气极,破口大骂,“你个臭兔子,坏兔子!”

    谁成想他骂的越狠,闻人芜反而越兴奋。

    “嗯,我是。”他再次附上身,在岑景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道:

    “欢迎回来。”

    我的小兔子。

    面对这样一个伤患,岑景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陪在闻人芜身边。

    闻人芜似乎是真的疲倦,同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又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岑景只好抱剑收在闻人芜身边。

    起先岑景可能还迷糊,但此时静下来仔细一想,整件事情顿时清晰起来。

    他哪里是误打误撞寻到了闻人芜,恐怕是闻人芜刻意安排好起来剑演戏,将他诱导到此处,又以生命作为诱饵,看岑景究竟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绕了这么一大圈,闻人芜就是想看看岑景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假忘记。

    主人睡了,岑景只好拿佩剑出气。

    他重重的在剑身拍了拍,想丢在地上不管了,又舍不得,最后只好把神剑丢到闻人芜怀里。

    边恶狠狠的做口型,无声痛骂道:“呸,狼狈为奸!”

    恰逢闻人芜眉间微动,霎时给岑景吓的一个激灵,一动不敢动。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岑景再也不敢有小动作,目光只好重新落在这死寂的宫殿里。

    魔界内的宫殿风格本就沉闷灰暗,整体以黑为主,几乎不见其他鲜艳的颜色。

    居住在其间,总是给人带来一种压抑感,但只有风格诧异也就罢了。

    眼下他所处的宫殿,色调却比普通的魔宫更让人感到不适。

    倘若其他宫殿只是沉闷压抑,那么这个宫殿除此之外,更令人感到阴冷诡异。

    在高台上待久了,岑景竟有种恶心想吐的不适感。

    确定闻人芜还在沉睡,岑景小心起身,缓步走至高台边缘。

    他记得他方才在高台上,看到过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岑景在高台边缘处蹲下,果然,边缘的沟壑处,还残留着点点鲜红痕迹。

    岑景伸手蹭过,确信无疑,是血。

    这血上甚至还带着丝淡淡的冷香,正是平日里闻人芜身上的味道。

    岑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幕诡异的画面:

    闻人芜垂着头,他的双手被分别缚住,高高挂在两侧,暗淡的好起来剑直直插入闻人芜身后,鲜艳到几乎耀眼的猩红血液,自他的伤口处缓缓滴落。

    鲜红没入刻着诡异纹路的血槽中,凝聚成一幅巨大的血色符咒,形成将闻人芜困住的无形枷锁。

    岑景骤然从回忆中惊醒,惊疑不定的想到:

    难道这沟壑里流淌的是闻人芜的血?

    可是闻人芜放血做什么。

    岑景眼前迅速闪过两个字:

    养剑?

    但很快又被岑景否定。

    若是为了养剑,闻人芜又怎会将好起来剑丢在他身边。

    这个时间,闻人芜外出本是为了

    为了魔尊!

    宛若福至心灵,岑景幡然醒悟:

    魔尊想要闻人芜的血。

    所以当初魔尊想要以魔蛊操控闻人芜也好,闻人芜被围剿时他将人重伤带走也好,果然是为了闻人芜的一身血肉。

    岑景心上突然空荡荡的难受。

    如今闻人芜已然为魔界一方之君,却还屈身于魔尊之下,受其摆控,月月为其放血献祭。

    可想而知,闻人芜最初到魔界之中的处境,将会何等的艰难。

    “你在做什么?”

    闻人芜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岑景骤然旋身,便看到闻人芜一袭黑衣默立在他身后。

    岑景受惊,差点跌坐在地。

    就在他即将摔落的瞬间,好起来剑凭空飞出,稳稳将岑景扶住,而后闻人芜俯下身,轻柔却又不容抗拒的伸手,扣住青年孱弱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起。

    他指尖捻过青年沾血的指尖,微凉的语气中极尽温柔:

    “不要碰。”他垂眸道,“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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