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岁的时候了呢?

    自己第一次做了花环送给父亲。

    却被父亲丢在脚边,用力的踩成了碎片。

    “做出这种事情,你以为自己是人类吗?”王座上的父亲始终那么冷漠无情,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如此的冰冷心扉,“滚,丢人现眼的东西。”没有哭泣,没有喊闹,祈语就这样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那里,虚弱的母亲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在听到推门声后才吃力的睁眼,“是祈语吗?”“嗯,妈妈。”走到床边,乖巧的坐下,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在母亲面前,自己永远不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太过幼稚的演技是骗不过母亲的,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好半天,母亲的声音才又一次响起,“对不起呢,祈语,因为妈妈的缘故,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如果你的母亲是黄金之龙族的,就不会这样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哦,妈妈,下次,我一定会让父王夸我,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努力,我都要……”“不需要勉强的……它也许是位强大的王,可它做不了一位好父亲,这点,我早就明白。”母亲虚弱的手按在了祈语脑门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温暖。

    “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离开伊甸园,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里绝对不是女儿应该待着的地方,尽管外面的世界人类是龙族的死敌,但要做到隐瞒身份活下去,却不是不可能的,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在外面的世界,你或许可以找到属于你的生存之处。”

    “可外面的世界有人类啊,大家都说,人类是我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家畜。”

    “那么,你自己怎么认为呢,祈语?”母亲侧过脸来,温柔的反问。

    “嗯?”捂着小脑袋,认真思索,祈语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毕竟对于人类的印象仅仅只存在于书本和其他族人的议论上。

    龙族在谈论人类的时候,当然不会用上残暴,可怕的词语,在龙族眼中,人类是任由它们使唤的家畜。

    “无论是龙族,狼人,血族,人类,其中都会有善恶之分,不能一概而论的定性其本质,祈语,在伊甸园里你不能拥有的东西,或许能在外面的世界找到……”空洞的双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身体里的力气正在快速流逝,“传说,在世界上,有一座名为乌托邦的城市,在那里没有歧视,没有战争,没有病痛,那是理想乡……所有种族都向往的地方,如果你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你一定可以得到幸福。”“可是,我该去哪里找到乌托邦呢?”祈语苦恼的摇起脑袋,她对世界的认知仅仅停留于伊甸园里而已。

    “人类中,有不少优秀的向导,借助他们的力量就行。”“可人类讨厌我们啊。”“是呢,我们彼此憎恨,同时,我们其实也是彼此羡慕,去寻找可以帮助你的人,就像我曾经教过你的那般,用双眼去判断对方的本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给祈语画下了许多未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儿离开这里,祈语的母亲渐渐合上双眼,疲倦的发不出声音,“妈妈,你累了吗?”“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祈语,你……要幸福啊。”眼角流淌下泪水,沿着那张苍白的面颊,一路滚落,跌碎在枕边,祈语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还是那么的温暖,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继续陪伴女儿。

    但已经不可能了吧?

    要勇敢乐观的活下去,人生不只有痛苦而已。

    在未来,会有幸福等待着你。

    那天,祈语的母亲静静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有哭泣,没有悲鸣,祈语沉默的守在渐渐冰冷的母亲身边,而父王始终没来探望过一眼,大概对那位冷酷的王而言,这对母女根本没有去牵挂的意义。

    数年后,祈语独自一人离开了伊甸园,来到人类的世界。

    在那里,她见识了善良,也见识了罪恶,直到在千夜城遇到白烨。

    她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眼神是无法伪装的。

    然后一路走来,越是接触,越是明白白烨的本质。

    比起太多虚伪做作的人类,白烨活得很坦然,他的生存准则便是亲人为一切。

    最重要的是,那样的白烨在柳城为了救自己而毅然选择回来,如今更是再一次站在自己面前。

    睁开双眼,前方是一片云海,只要再踏出一步,自己便会从巴比伦塔上跌落下去,迎面而来的狂风吹起了白色的裙角,让祈语如同一只风中精灵,停留在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以为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不要做梦了,白痴女人,你的死将会成为黄金之龙永远的耻辱,你会……”龙煞还是不相信祈语会选择去死,咄咄逼人的恐吓着风中的少女,可是,当祈语回首过来的刹那,龙煞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她在笑,笑的很是恬静。

    “我曾经也以为,只要我和你结婚,便可以解决一切,但是,那其实是不对的吧?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哥哥有自己的作法,白烨他们即使没有我在,也会陷入各种麻烦里,我个人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况且,我还想再次去尝试……”尝试改变自己的命运,尝试去寻找那座理想乡,“就算今天在这里,战胜不了你,也不会让你得逞的,龙煞。”没有迟疑的,伸出右脚,身体跟着向前倾倒……

    祈语跳了下去,龙煞却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祈语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疯了?

    在龙煞发愣的同时,白烨已经冲到了祈语跳落的地方,跟着向下跳落,“契约武装——天籁歌姬,神风歌谣!”强化了速度的他用力蹬着巴比伦塔的外墙,加快坠落速度,俯冲向半空中的祈语。

    “呼呼呼呼”剧烈的风声呼啸在耳边,白烨终于落到了祈语身边,两人一起下落着,“喂,已经可以了……变身成龙形态直接离开,在塔上面的老姐她们应该也开始撤退,这样一来,就是我们的胜利!”打从一开始,白烨就没想过自己能打赢那群龙族,许定山的要求是救出祈语,而不是打败龙族。

    “龙形态?”漂浮在空中的祈语用大喊的声音发出了疑问,“我还是幼龙年纪,就算变身了也不会飞啊。”“啊?”白烨得意洋洋的表情很快就被定格,“你不会飞?那你还敢往下跳?”“不是你让我用死去对抗的吗?”祈语很是淡然的反问,眼神无比认真。

    “对抗个屁啊,那种傻叉做的事谁乐意,你难道不是听懂了我的暗示才跳下来的吗?”白烨觉得自己是在高估了龙公主的智商。

    “暗示,什么暗示?”祈语眨眨眼,表示不知道白烨在说什么。

    两人还在继续下坠,如同白烨此时的心情,被坑了!

    “疯女人,不会飞还朝下跳,你是真打算去死吗!不要随便轻言去死啊,蠢材!”这时候去责备已经毫无意义,如果不做点什么,两人很快就会成为肉饼。

    “只能这样了……祈语,你相信我吗?”白烨边问边咬破了自己的拇指,任由鲜血飞散在空中,“当然。”毫不迟疑的回答,祈语看着白烨的动作,隐约明白了什么,学着他的做法,同样咬破了自己的拇指,“记住了,我们都要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这才是我的风格!这次,拼了!”两人的拇指用力按在一起,鲜血交融于一起,赤色的圆形图案浮现在两人身下,旋转和燃烧……

    “契约成立……”这是祈语最后的听到的声音。

    随后,光芒笼罩了两人,然后吞没……

    塔下的战场上,夏文抬头望着那片灿烂的光芒,拧起了眉头:“那是什么东西。”

    眼前是一片东倒西歪的人类,海恩和叶梦岚分别靠坐在地上。

    海恩双手捏住那柄跟随自己多年的长枪,倾斜着站起来,身上那件多了几个破洞的战袍因为一阵冷风而晃动起来,细细一看,枪尖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用了注入强化也不能避免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被自己连续攻击的夏文已久毫发无伤。

    叶梦岚单手握剑,拖着缓慢的步伐,开始绕着夏文走动,两人都是如今武修界的佼佼者,但面对龙族坚韧的躯体时,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苦战,特别是笼罩于夏文身上的那层黑色光芒,黯道之龙的力量——无间炼狱。

    黑暗可以吞噬一切,覆盖在夏文身上的那层黑色光芒可以吸收掉冲击,无论海恩和叶梦岚发动多猛烈的攻击,最多只能破坏掉那层黑色光芒,至于想对夏文身体造成伤害,那几乎已经成了不可能的想象。

    李霄云一直站在远处观战,重炮和罗雯雯曾经试过上去帮忙,但很快便被打飞回来,龙族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少爷,也许我那么说会影响士气,可我们赢不了啊……”重炮的右手扭向了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在第一次攻击里,夏文随手一挥,便打断了自己的手,罗雯雯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没有硬化她那娇弱的身躯,恐怕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连叶梦岚和海恩两个怪物都奈何不了它,这要怎么打?”罗雯雯剑尖声的质问让李霄云苦恼的叹息一声,最初的计划里,他们要做的仅仅是牵制住龙族,但如今看来,就连牵制也是十分困难的,该怎么做?是继续战斗,还是丢下海恩和叶梦岚撤退,毕竟自己的部下们更为重要一点。

    “该做决定了。”罗雯雯站在李霄云身侧,尽管不忍逼迫他做出决定,但如果继续下去,唯一的结局便是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正当李霄云打算说什么,一直在移动的叶梦岚停了下来。

    长剑沿着地面挑起,最后,定格在眼前,指住夏文的面庞。

    叶梦岚紧咬双唇,将全身的力量要发挥到极限,才能展现出一击必杀的威力,这一刻,流动的空气,随风摆动的青草,摇曳的树枝,世间一切都成为了慢动作的回放,还有眼前夏文的动作,将身体、精神、灵魂都融入这一剑,这便是师父教导给自己最强的一招,也是唯一一招。

    “一击必杀。”神风强化了速度,让叶梦岚的身影从夏文眼前消失,只剩下无数剑影交错而来。

    夏文冷笑一声,身上的黑色光芒在剧烈的闪烁,每一次闪动意味着抵消了一次攻击,越来越快的闪动,越来越稀薄的黑色光芒,“这个女人……”夏文突然抬起右手,挡开了在混乱中直指自己心脏的一剑,叶梦岚也跟着她的长剑,向后飘去,可在那片阴影下,蓄势待发的海恩突然俯冲出来,旋转的长枪刺向了夏文抬起的右臂。

    “无量猎杀!”“轰”撞上了坚固无比的龙族皮肤,擦出了耀眼的火光,“滋滋滋”如同电钻般旋转着,枪尖努力着向要刺入夏文的手臂内。

    “没用的,就算没有无间炼狱的保护,我依然不会被你们伤到!”“铛”将锐利的枪尖震开,夏文的眉宇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皱紧,痛,对,痛楚,许久没有感受过的痛楚让它有了一瞬间的吃惊,“砰”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夏文没能重视随即响起的枪响,“轰隆”一枚子弹打中了海恩之前攻击的位置,本来便发红的皮肤瞬间炸裂开来,“啪嗒”断掉的右手掌掉落在了眼前的地面上,夏文呆住了,右手上只剩下鲜红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刺骨的痛楚令它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愤怒的咆哮,里面也许还带有几分恐惧,它受伤了?

    远处,李霄云握着手枪,还保持着开枪姿势,松口气的说道:“许定山送给我的特制爆裂子弹看来还是蛮有用的,不过,没有叶梦岚和海恩前面的攻击,恐怕也没办法伤到它了……”

    双眼赤红的夏文已经失去了冷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他们,杀光眼前的人类!

    身体开始鼓动,慢慢的膨胀,只要变成龙形态,这群人类……

    “你已经没机会了。”剑光掠过夏文的咽喉,一颗正在变形的头颅离开了身躯,血柱从脖子处直接涌上半空……

    叶梦岚斩下了夏文的头。

    龙族在人形态变为龙形态的瞬间,是唯一的弱点,那一刻,就仿佛是在蜕变的幼虫,没有了任何防备,这点是师父曾经告诉过自己的,叶梦岚准确的抓住了机会,给予了对方致命一击。

    看着滚动到脚边的头颅,海恩也有了微微的失神,竟然是他们赢了?

    “我们赢了?”李霄云的部下中,发出了类似的疑问声,随后化为欢呼。

    “赢了。”“是我们赢了!”“我们杀了龙族!”

    “赢了……这是我们的胜利,也是人类的胜利。”李霄云脱力的坐倒在地上,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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