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军这边当然发现了金军大营的异样。
当他们发现金军军营方向升起大量浓烟的时候,他们很吃惊,还有点意外,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将军们纷纷登上高台远眺金军大营,发现浓烟滚滚,像是着火的迹象,很不寻常。
这个事情甚至引起了赵开山的注意,他也登上了高台,远眺金军大营所在地的方向,发现滚滚浓烟升起,情况很不对劲。
联想到金军今天下午没来进攻的情况,赵开山一度狂喜,觉得是不是苏咏霖来了,并且已经成功袭击了金军,打败了金军。
但是很快他就又陷入了挣扎和犹豫之中。
如果苏咏霖来了为什么不约他一起夹击金军大营呢?
互相联络很难吗?
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金军的疑兵之计,专门设计引诱自己出兵进攻,从而打伏击打野战把自己的主力彻底消灭。
这个设想非常合乎情理。
所以当李啸大喜之下请战的时候,赵开山皱眉摇头。
“这会不会是金贼的疑兵之计?他们久攻营垒不下,所以想出了计谋,特意用这样的计谋引诱我军出战,好与我军再次展开野战,用骑兵优势袭击我军?”
赵开山这话说出来,众将也纷纷皱眉苦思,陷入了动摇之中。
正是因为这种设想很合乎情理,所以他们一时间也都没有反对,没有想到反驳的理由。
这真的很有可能。
赵作良就表示支持。
“金贼屡屡进攻营垒受挫,无法取得优势,反而损失颇大,所以想要设计引诱我军出击,这样就可以找到机会和我军打野战,再次消灭我军主力,这样的事情,金贼绝对做得出来!”
李啸本想立刻争辩,但是想到苏咏霖之前和他提过的他的缺点,他便耐着性子想了想,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以那黑烟的规模,是要多大的火势才能造成的?眼下是夏日,也没有要降雨的迹象,火势那么大,一旦控制不好,极有可能真的酿成剧烈火情,这对金贼来说未免太危险了。”
李啸的建议得到了几个部下的认同。
他们也认为金军用这样大规模的黑烟诱导光复军出战未免太过于冒险,一旦火势操控不好,反噬了自己,金军大营也会有危险。
他们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水火无情,最是不可控,无论水攻还是火攻,都是非常难以控制的,用不好,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噬,所以明智的人面对水攻和火攻会更加小心翼翼,我以为,金贼不太会用这样的方式引诱我军出击。”
李啸再次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赵开山依然表示不认同。
“金贼狡猾,为获胜不惜一切,连京观都能筑造,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去做的?”
“可是……”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当前局势,我军应该以不变应万变,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赵开山满脸威严的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李啸无可奈何,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建议。
赵开山接着就命人紧盯着金军大营的方向,让他们随时报告情况,说要亲眼看着金兵自讨没趣之后自取其辱。
于是就有士兵专门站在高台上远眺金军大营的情况,随着夜幕降临,那一块地方火势越来越明显的增大,火光冲天,几乎映红了那一边的夜空,一切都相当明显。
李啸站在高台上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么大的规模,烧红了那边的天空,这还是诱敌之策?
用得着烧到夜晚?
李啸忍不住了,立刻去找赵开山。
“领帅,都烧到现在了,还能算是诱敌之策吗?我们应当立刻出兵啊!”
赵开山则在低头处理军务,头也不抬。
“为什么就不能是呢?金贼为了诱使我军主动出击,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你啊,就是沉不住气,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李啸满脑袋问号。
“领帅,这……不然您出去看看?这哪里像是诱敌之策啊!”
赵开山笔端一停,抬起头冷冷看了李啸一眼,着实吓了李啸一跳。
“你在质疑本帅?本帅要做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同意吗?”
赵开山的语气没怎么变动,但是话语的内容着实吓人。
李啸一阵惊恐,忙说不敢。
“不敢就出去!谨守营寨,营寨有失,本帅唯你是问!”
“喏!”
李啸忙不迭地离开了军帐。
李啸刚出去没多久,赵作良又进入了军帐。
“开山啊,你该出来看看,我觉得情况不太对,有问题,这火也太大了,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该出击,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出击?万一是金贼刻意为之就等着咱们出击呢?”
赵开山看向赵作良。
“那火势真的不像是刻意为之,为了引诱我军出击而放,不可能那么大的火势,真的,开山,那不是一般能控制住的,这样的火势要是都能用来诱敌,那群金贼的心也太大了。”
赵作良言辞恳切:“我以为,可以出兵了,真的,开山,这一战要是能打赢,不就能扭转你眼下遇到的问题了吗?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不。”
赵开山都没有思考,直接出言反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出兵。”
“为什么?”
赵作良一脸惊讶:“若是真的,这岂不是天赐良机?天赐良机都不去把握,会反受其害的!开山!”
“若是假的呢?若那就是金贼设下的圈套呢?叔叔,金贼狡猾,不得不防!”
“这……”
赵作良惊讶道:“那不如派兵出去侦察一番?”
“天色那么暗,侦查也未必能看到全貌,而且金贼这样做,自然也会做好应付侦查的准备,若是稍有差池,我军再次战败,那就大事不好了。”
赵开山还是反对。
“开山,至少侦查一下吧?侦查都不侦查,实在不能服众啊!外边的众军将都期待出兵,你不出兵,这……这实在说不过去啊!”
赵作良还在坚持。
赵开山面色变换数次,终于深深叹了口气,双手捂住了脸。
“叔叔,我经不起第二次兵败了。”
这话说得赵作良一愣。
赵开山只是捂着脸,语调十分低沉。
“叔叔,我只对你说,我也觉得那是有问题的,我也感觉那是真的,可是……可是我真的经不起第二次兵败了,叔叔,我是领帅,我不能败第二次!我冒不起那个险!”
之前的那次战败似乎对赵开山的打击比想象中的更大一些。
做事之前三思而行的确有道理,但是思虑过多,就是优柔寡断了。
这可不好。
赵作良上前几步,温声道:“开山,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很正常,你没必要把胜败看得那么重,咱们并非全无招架之力啊。”
“那为什么苏咏霖就没输过?”
赵开山满脸不爽,双手移开捶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低声道:“不止是他,孙子义也没输过,他们都没输,两个我的部下都没有输过,我这个领帅却输了!我颜面何存?我是领帅啊!光复军唯一的领帅啊!”
“这……”
赵作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面对赵开山这有些过于敏感的现状了。
身居高位却战功不显的现实让赵开山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感。
他的情绪一定非常低沉。
“总之,出击会有危险,不出击可保无虞,二者相比较,当然是后者!”
赵开山摇了摇头:“叔叔,别再说这些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我心里很乱。”
赵作良再三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化作一团叹息。
他点了点头。
“好吧,你一个人静一静吧。”
说着,他便退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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