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凌拼着一口气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身血的于子枫躺在禁闭室里,  生死未卜。

    环绕四周都不见少女的踪影。

    他心脏砰砰跳动,一向理智的大脑开始混乱。

    而刚刚庞大的妖气波动也惊动了韶云深,他一出现在这就看见陆景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还未询问就见躺在血泊中的于子枫,  上前查看发现尚有呼吸,  先输入内力稳定稳定,  又给塞了几颗丹药,  这才起身询问陆景凌:

    “发生什么了。”

    他视线扫过周围,  缓缓皱起眉,  他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师妹……”

    陆景凌轻声喃喃着,  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对韶云深道:“师妹被妖界的人抓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平静,  实则嗓音中的颤抖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听他这么一说,韶云深这才知道这股熟悉的味道是谁的,他眉目一冷,刚要祭出长剑一剑劈到妖界去,  就见他面前陡然出现了绯染的身影。

    “你快哄哄小宝贝,她一直哭个不停。”绯染将薄柔丢给韶云深,  韶云深一个不察就被塞个满怀。

    他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低头就见少女浑身鲜血,  他眉头一动:“你受伤了?”

    陆景凌听闻她受伤了连忙凑上前来看,看她雪白的小脸全是鲜血心疼的擦了擦她脸颊上的血渍:“哪疼?”

    薄柔泪眼朦胧摇摇头,  也不吭声,  就是一个劲的哭。

    绯染看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哄她:“别哭了别哭了,不是已经帮你报仇把寐杀了,  还有什么好哭的。”

    他刚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蛋,  就被陆景凌抽剑逼退。

    绯染眸色冷了冷不过还是唇边带笑道:“我在哄小宝贝,不想跟你动手。”

    却不想韶云深将怀里的薄柔交给陆景凌,  留下一句照顾好她,  就拔剑朝绯染冲去。

    韶云深出剑可不是绯染想不打就不打的,  他见韶云深眉目冷沉似乎来真的,连忙躲开道:“韶云深!”

    话音未落剑芒一过削断他一缕黑发,韶云深冰蓝的眸子冷冷凝视他:“少说废话。”

    这下绯染也动了怒,二人开始在空中打了起来。

    似乎是有意避开薄柔怕波及到她,所以越打越远。

    陆景凌并不关心他们的战况,那二人彼此不相伯仲,想要分个胜负很难。

    “你哪伤了,告诉师兄,师兄帮你治疗。”陆景凌抱着她细软的腰肢问着,手却不敢乱动。

    他知道她怕疼,伤到哪了他也不知道,万一弄疼她了怎么办。

    薄柔摇摇头,声音带着轻颤嘶哑:“我没受伤,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听见她没受伤陆景凌这才放下心,不过听到她声音嘶哑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就看到大片青紫色的淤痕在那白嫩的脖颈上分外显眼。

    陆景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碰着淤痕:“疼吗。”

    薄柔既不点头也没摇头,她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陆景凌道:“于子枫还有救吗?”

    陆景凌虽说因为气他听了白念念的话没上前去看他的情况,但是刚才神识也匆匆扫了一眼。

    情况不太好。

    “有救。”他应着,然后就见怀里的少女似乎松了口气。

    “有救就好。”

    薄柔喃喃的念着,神色还有些恍忽。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救下。

    她说过,她不怕死,死对她来说就是下线换个新任务而已。

    以往她也死过了很多次,但是都没有人像这次一样拼命的救她,不想她死。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害于子枫没了性命,她会很愧疚。

    而陆景凌也因为怀里抱着她而有了真实感,被吓得几乎失控的心跳也缓缓恢复平常。

    他想到了白念念。

    “是不是白念念让你来的。”

    薄柔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现在你还要维护她吗?如果不是于子枫现在躺在那的人可能就是你,你知道吗!”

    陆景凌的声音变得很冷,让薄柔意识到他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尤为厉害。

    “师兄……”薄柔哑声叫他,湿润的眸子看着他目不转睛,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陆景凌只是想到如果没有于子枫,躺在那的很有可能是薄柔,下场甚至于比这更糟他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根本没办法想像那种场面,一想到就会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杀了白念念。

    他必须要让薄柔深刻认识到,她的生命不止有白念念。

    “薄柔。”

    陆景凌开口叫她,薄柔一愣,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他,雪白的脖颈还带着一片伤痕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陆景凌吸了吸气,虽然现在场地不太好,他准备的工程也浪费了,但他还是要告诉他。

    “我……”

    “对不起。”薄柔抢先他一步说道,她以为师兄是要骂她,因为他脸色看起来太吓人,她连忙先认了错:“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她就那么直接下线估计也没这么多问题,她只是没来得及做屏蔽痛觉的准备,怕太疼了。

    陆景凌看她一脸愧疚,顿了顿,将话咽了下去。

    算了。

    等她缓缓吧。

    他摸了摸少女的发丝轻声道:“没事的。”

    他知道薄柔现在很担心于子枫的身体,但是于子枫的问题确实很棘手。

    他筋脉几乎全部断裂,就算能活着也会成为废人。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连他师父也无力回天。

    但是看少女这副伤心的样子他又不能说实情,只好等师父回来再定夺。

    而韶云深和绯染打来打去分不出胜负,二人心中皆有挂念,干脆休战不打了。

    安顿好于子枫后韶云深看着一旁站在床边目露愧疚的少女没说话,目光略过她身后的陆景凌示意他出去谈话。

    等出了屋子,他才询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那个好徒弟干的呗。”绯染靠在门边支着腿把玩着手里的发丝,言辞中满了轻蔑。

    似乎是在嘲讽他韶云深的徒弟也能干出这种谋害同门的事情。

    “你怎么还不走。”韶云深瞧见他还在这,眉头一动就要动手。

    “我警告你,我不动你是因为小宝贝还在里面,别以为我真怕了你。”绯染甩开手里的长发,眼魅如丝语气冷沉。

    陆景凌虽然不喜绯染,但眼下确实不是再动手的好时机,他只好开口道:“此事是白念念跟妖界理应外合做的。”

    “说话要严谨。”绯染瞥了他一眼,“我最近可没在妖界,可不知道她打着要把小宝贝送过来的主意。”

    他若是想,悄无声息的带走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她人呢。”韶云深面色冷淡,出声询问陆景凌。

    陆景凌摇摇头:“我听她说完这这件事后就去了后山,没注意。”

    “那个……”

    合拢的门悄悄的被推开个缝隙,露出少女的面容。

    “能不能别太为难师姐。”

    薄柔说这话说的也很为难,她知道一般修仙门派的规矩都很严格,谋害同门更是不能忍的。

    但是白念念是女主,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她的任务就完了。

    她只是始终想不通白念念为什么要害她,如果她需要她助力的话,她肯定会为了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根本不值得浪费计谋去对付一个小路人啊。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师父自然有定夺。”绯染正好靠在门边,看她伸出个小脑袋就顺便弯腰亲了亲她的发丝。

    “你是在为那小子难过是吗?没事,我替你看看,肯定能把他救回来。”

    他手里捏着少女细滑的发丝,刚想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眼前就划过一道银芒直冲他脑门来。

    “你有完没完了。”绯染躲过剑芒后看着出剑的韶云深冷声说道。

    韶云深的剑尖指着他,冰冷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放开她。”

    “你这人真是迂腐的木头。”绯染放开小宝贝的发丝,“我这是在安慰她,你没看小宝贝吓得小脸都白了。”

    “我门下弟子自然有我来照顾,不需要你费心。”

    绯染轻嗤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貌岸然。”

    “那个……”

    薄柔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瞧着绯染道:“你真的能把于子枫救回来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软软的,眼底带着潋滟希望的光,绯染原本冷艳的眉眼渐渐融化,唇边荡起笑意:“当然了。”

    “实在不济,我放点血给他喝。”绯染摸着她的发丝,斜斜的看向韶云深,“总好比什么也派不上用场强。”

    “他是妖主,体内全是百毒不侵的药毒,让他去救于子枫无疑是早点送他死。”

    韶云深没在乎绯染挑衅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给薄柔解释。

    听到掌门这话,薄柔咬了咬唇,“那师姐……师姐应该可以治疗吧。”

    “没用的。”

    远远地传来女子的声音,白念念走进院子冷冷的道:“我救不了他。”

    她表情不再温和,甚至看向薄柔的目光满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她的师兄,师父,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在围她打转,就连最后一刻于子枫也反水帮了她。

    如果他没有救她就好了,让她去死就好了。

    这样的人,凭什么竟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白念念不甘心,她甚至不再伪装,冷声对薄柔道:“于子枫救了你你应该很开心吧,不然代替他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了。”

    “白念念。”韶云深冷声斥责:“跪下。”

    白念念没有跪,她觉得她没有做错,她看向一旁看戏的妖主道:“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把她带走吗!”

    绯染没想到看戏竟然还能看自己身上,戏谑的神色收了收他淡声道:“我又不想了,怎么了。”

    “你之前明明说会帮我的!果然你也是向着她吗?”白念念算是看透了,她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帮她的,全部都是站在薄柔那边的人。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哪怕就算命运一开始注定是你的,你也要去争取才能拿得到。”

    “这么嫉妒别人的话,不如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拿不到。”

    绯染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以为什么东西自己都能得到,什么都应该属于她。

    对于别人的努力上进全盘否定。

    哪里来的什么所谓天生宠爱,只不过是有所图罢了。

    他唇角不屑的勾起弧度,眼眸微暗,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们全部都向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的!”白念念不甘心,她指向薄柔大声道:“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生活,全部都怪你!”

    “白念念!”韶云深眉心皱褶深沉,释放威压朝她压去。

    砰的一声白念念跪倒在地,她面色苍白,看向师父的目光却满是受伤。

    “师父也认为我是错的吗?”

    她目光带着希望,渴望得到认同,可韶云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目光碎裂。

    “执迷不悟,罚你三百鞭,关禁闭一年。”

    薄柔看着面前这这剧情走向,脑子乱心里乱,连白念念什么时候被押走了也不知道。

    系统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请注意!女主攻略进度下降8%,当前攻略进度19%】

    再这样下去,她的任务肯定会崩溃。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放在这三人眼里就是她既忧心于子枫,又为白念念如此对她感到伤心。

    陆景凌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没事,师兄还在。”

    薄柔怔怔的抬头看他。

    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为什么这次的任务她感觉处处都透着诡异,明明很轻松很好完成的炮灰任务,为什么逐渐变得这么复杂。

    她艰难的开口道:“掌门。”

    韶云深侧眼看她,见她脸色白的极为难看,声音缓了缓道:“怎么了。”

    “能……放过师姐吗?”

    薄柔肯定自己不是烂好心圣母,她有任务有系统,她要辅助女主,女主一下被关了一年,一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进度条再退几次这任务就真的崩溃了。

    她真的不想被罚。

    她的话让面前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绯染。

    他艳丽的眼尾微微下压失去了轻挑感,半掀开的眼帘瞧她声音满了认真:“小宝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薄柔张了张嘴,“我……”

    “她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如果这次放了她,你能保证她下次不对你动手吗?”

    “或者,你不在乎你自己,那么下个于子枫呢?”

    看少女被他说的一副神色黯淡的样子,绯染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哪怕是在修仙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善人。”

    他意有所指的掀起眼帘看向韶云深,“对吧。”

    韶云深冷了冷脸色没有说话。

    薄柔知道劝不了干脆就不再说话,保持沉默站在角落,陆景凌看她这副样子虽然很担心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让她自己一个人思考思考也好。

    只是于子枫这边……

    “如果是姬公子的话,他应该能救得了于子枫吧。”

    韶云深闻言颔首,“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

    只是那个人看似温润有礼,其实不见得与谁能好上三分。

    让他插手这件事,难。

    陆景凌抿了抿唇道:“或许他会帮忙。”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

    *

    夜色深沉,薄光漫上云层,清辉撒遍山谷。

    白念念身着白色单衣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看着外面的月色,这次的禁闭室是她师父亲手布置的结界,凭靠她的力量根本无法突破。

    她现在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但这都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疼痛。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

    心里的欲念不断扩大,她周身清明的气息不断转换,逐渐掺杂一丝浑浊。

    她已有了心魔,但她浑然不觉。

    同一片夜色下,薄柔也是头一次无法看进小说,她从床上起身穿起衣服走出门决定走一走。

    她现在心里很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询问系统,系统说还在维护,之前反馈的bug检测也还没下来。

    她都快不知道这个任务要怎么做才好了。

    她很想去看看女主现在的情况,但是又怕弄巧成拙不敢轻易去。

    “唉。”她浅浅的叹口气,停在一个河前的凉亭旁,看着河水披着银纱波纹潋滟,心中不免添了丝丝惆怅。

    “道心不稳,容易生出心魔。”

    她身后传来如冰雪冷淡的声音,她转头就看见月色下一身洁白胜似雪的掌门站在那,一对冰蓝的眸子静静地瞧着她。

    “掌门。”薄柔叫了声,然后陷入沉默。

    韶云深径直走到凉亭上的凳上坐下,看她还站在那呆呆愣愣的看河水,出声道:“坐。”

    薄柔顺着他话的意思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只是仍然沉默不语,往常总是勾勒浅浅笑意的眸子也沉沉的挂着黯淡。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韶云深习惯的拿出她爱吃的各种小零食酥饼糕点瓜果放在桌上,本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双眼放光的伸手开吃。

    却不想她还摇摇头道:“我不吃。”

    哪里还有心情吃的下。

    “你在为白念念担心?”韶云深倒是不知道她跟白念念关系好到如此,他看白念念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照顾。

    “如果她此番能勘破领悟自身的错误,不再执迷不悟,她依然是你的师姐。”

    所以。

    变成往常的样子吧。

    不知为何,看到薄柔一副神色黯淡的模样,韶云深便感觉颇为不自在。

    大概是因为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所以心生不自在吧。

    他这样想。

    薄柔听到掌门这么说也想通了,毕竟掌门说得对,关了一年以后师姐还是师姐,事情还有转机。

    大不了就是她在混一年。

    怎么一想,心中聚集的郁气也消散了些许。

    桌前忽的出现一晶莹剔透的青色瓷壶,馥郁芬芳的香气从中飘荡。

    薄柔闻得出来,这是酒的香气。

    她疑惑的瞧着掌门,就见他道:“你师父曾经说过酒能消愁,你不妨试试。”

    薄柔很想说她不喝酒的,但是这味道着实好闻,甜甜的像是花果草木的清香。

    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的品了一口。

    浓稠的汁液划过喉咙漫过淡淡的香气,刚进嘴有些丝滑辛辣,回味却绵软香甜。

    很像是果汁饮料的味道。

    薄柔本来打算只喝一杯,没想到这么好喝,渐渐地上了头,喝了一杯又一杯。

    韶云深见她一连喝了三四杯,在她伸手又要去倒的时候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够了。”

    这酒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后劲极大,不能多喝。

    少女的脸颊已经漫上了晕红,连粉白的颈项都浮上了好看的红晕,“我就再喝一点点,就一点点,好好喝哦。”

    她打了个带着酒香的嗝,小脸红扑扑的,大眼带着潋滟的水光,看起来跟被银月搅乱的池水一般。

    “掌门你不尝点吗?真的很好喝哦?”

    大概是后劲上来了,她开始胡乱的说着胡话,捏着手里的酒杯就凑过来要喂他。

    他捏紧了攥着她腕子的手:“胡闹。”

    话音刚落下,酒杯的边沿已经贴在了他的唇边,上面传来的湿润香气告诉他,那是刚刚少女吮过的位置。

    他喉中一紧,不知何为顺着她的意思,将这杯酒饮下了。

    果酒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暖香划入喉咙。

    或许是很多年没有喝过酒的原因,他竟然觉得这次的酒,味道出奇的美味。

    “好喝吗?”脸蛋越发通红的少女瞧他笑弯了眉眼,将酒杯从他唇上撤开而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

    “掌门还想喝吗?”

    明明是想制止她喝酒,不知为何到最后发展成了少女看他喝酒。

    但是哪怕他喝了几杯他也不会感觉醉,反而面前的少女已经趴在桌上醉的开始说胡话了。

    “我好难过啊,明明我那么帮她,她为什么不肯好好努力。”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只要她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从桌上起身支着小脸茫然的眼神看到他后,委屈的说道:“掌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边说边想起身,奈何醉的太厉害了,脚下磕绊到桌脚,直接朝他跌了过来。

    怀里多了一具温软的身子。

    这不是要点,要点是,她软软的唇正好贴在了他的唇上。

    韶云深瞳孔浅浅的变换着,唇上轻软的触觉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想将她一把拉起来,手臂却好像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而那人儿似乎还不明白眼下的处境,还在嘟囔的说着什么。

    抛开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光看她的动作像倒像是在浅浅的亲吻他一般。

    似乎是不舒服,她伸出指尖按在他肩膀上想要起身。

    韶云深眸光淡淡眼睫微垂,抬手按住了她的手,在她迷蒙不清看来的潋滟视线中按住她的后脑勺追上欲离开的红唇,长驱直入,掠夺她唇齿内的浅香。

    似乎是不舒服,她动了动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结果被捏的越发用力。

    她眼角薄红,眼尾挂着浅浅的泪滴,红唇被迫张开发出模糊的气音。

    捏着她的下巴辗转亲吻了许久后韶云深才放开了她,盯着她迷蒙潋滟的小脸低声对她道:“下次不能喝酒,知道了吗。”

    他声音清淡,语气如冰,似乎在教训怀里少女喝多了一般。

    如果忽略少女那过分红艳的唇的话。

    翌日薄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捂着疼的如同针扎的头有些发懵。

    她这是做什么了,怎么头这么疼。

    她想了想发现想不起来昨晚干了什么,就是睡不着出去散了步,散步遇上掌门,然后就没了。

    唇部也一阵不适,她伸手摸了摸感觉涨涨麻麻的。

    她昨夜这是吃辣椒了?还是喂野蚊子了。

    她下床去照了镜子,发现没什么不正常,就将这件事放在脑后。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薄柔熟练的拉开门看见师兄刚想道声早,就见他视线盯着她看然后问道:“你嘴怎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被蚊虫咬了吧。”薄柔摸了摸自己的嘴,还有有些麻麻的。

    陆景凌闻言皱了皱眉,现在天气炎热正值蚊虫叮咬的季节,她怕痛皮肤还薄,肯定吃了不少苦。

    他将手上的银花露和糕点交在她手里对她道:“吃吧,还热着。”

    薄柔自然的接过去,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陆景凌越过她,将她弄乱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她吃的似乎很开心这才问道:“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薄柔点了点头,她现在心情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痛而已。

    “姬公子答应了过来看于子枫。”

    “真的吗?”薄柔很开心。

    “嗯,就是他说会有一个条件。”

    薄柔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向陆景凌,“什么条件?”

    应该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不知道,他说他来了以后会把条件说出来。”虽然这么说,但是陆景凌心里没什么好预感。

    看少女吃完了,陆景凌将残渣都收拾掉,然后带她去看了于子枫。

    他们来的时候韶云深已经早就在屋里守着了,除此之外还有薄柔的师父和其余一干师伯等。

    而于子枫还是跟昨日一样躺在床上昏迷着,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

    师伯们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在听到姬公子会来的消息后,这才明显松了口气。

    韶云深注意到站在房间角落的薄柔后问了句:“头还疼吗?”

    薄柔愣了愣:“不疼了。”

    韶云深颔首,然后拍了拍她的头顶,动作颇有亲昵。

    薄柔倒是没觉得奇怪,因为以往掌门时不时就会这样,倒是陆景凌瞧了他师父一眼,眸中眼神深沉。

    等师伯挨个都散去后,薄柔这才凑上前去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于子枫。

    虽说他是被白念念指使,但是如果他不是非要在附近停留,或者不救她的话。

    也不会落得这等田地。

    “他的情况很糟糕吗?”虽然没人告诉她状况,但是她还是能从师伯们凝重的脸色看出似乎他的情况很严重。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命大的很。”陆景凌将她从床边拉起来道。

    他瞥了眼昏迷的于子枫:“如果他还想再见他的仙女的话,大概是死不了。”

    他能出手救薄柔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知道了真相。

    但是又有什么用,薄柔肯定不会跟一个曾经想要害死她的人在一起。

    所以他没机会了。

    陆景凌单方面决定的。

    看着精神恢复的差不多的少女,陆景凌决定带她出去散散心,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截了胡。

    “今日练剑了吗?”

    薄柔听到掌门这句询问身子一僵,“没有。”

    “比试完了也不能松懈,去练剑台等我。”

    薄柔刚要应下就见陆景凌拦住她的动作对掌门道:“我陪师妹练剑就可以了,师父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韶云深瞧了陆景凌一眼,表情淡淡的对他道:“之前于子枫在调查一件河妖伤人事件,现在他昏迷不醒,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地点在平禾。”

    陆景凌皱了皱眉,刚想推托,又知道人命拖不得,只好对薄柔道:“等我回来,很快,最迟不过今晚。”

    想了想他还想什么,但是碍于师父在旁边没说出口,只好转身离开。

    而薄柔只好老老实实的去练剑台上等着掌门。

    她以为还会像以往一般被折磨累个半死,却不想她都完整的练了一套剑法掌门也没什么反应。

    她扭头去看他,就见他立在台边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一尊冰雪雕像。

    “掌门?”薄柔停下动作扭头看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韶云深见她停下便开口道:“你基础把握的差不多,就差实战了。”

    薄柔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就见掌门抬手捏住她的手腕道:“伽蓝山谷中有个当年我制作的秘境,今日带你去实战。”

    说着他便手中捻诀,带薄柔去了伽蓝山谷的秘境入口。

    秘境入口看似跟普通的山谷没什么区别,只有淡淡的气息波动显示这里的不寻常。

    他伸手探了进去,示意薄柔跟他学。

    薄柔将手也探了进去,手探进去后周围的气息骤然发生了变化。

    眼前的场景不再是山谷,而是在一个落叶缤纷的红枫林。

    扑簌簌的红色枫叶在枝头上摇摇摆摆落在地上铺垫厚厚的一层,放眼望去大片红色绽放林间。

    如同落日残阳。

    “好漂亮。”薄柔称赞道。

    但她到底是知道秘境这种地方危险重重,所以摆好了随时打架的架势。

    一旁的韶云深看她干劲十足,淡淡的垂了眸子看不出什么想法。

    不一会红叶林中出现了一抬轿子,大红的轿子看起来像是喜轿,被四个高大的奴仆抬着,吱吱呀呀的朝着枫叶林深处走去。

    “跟上去。”

    薄柔闻言紧紧地跟在轿子后面,她不知道这轿子通往哪里,跟了很久,连绵不绝的枫叶林里出现了一座雅致阁楼。

    奴仆将轿子停在阁楼前,阁楼内立刻涌出几个婆子将轿子打开,扶着一个头盖着红绸布的女子走进阁楼。

    女子进入阁楼后,停在门口的喜轿和奴仆瞬间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薄柔知道她得进入那扇门,才能打开副本。

    她这次没用掌门提醒,自己主动开了阁楼的门。

    阁楼内布置的不如她想的那般红火喜庆,反倒到处挂满了白绸,而那盖着红绸布的女子就坐在堂内的椅子上,她左侧则是一个棺木。

    薄柔脚踏在地板上那一刻,女子的声音就幽幽的响起:“你也是来寻我的命的吗。”

    “难道天地间就不能容我们的恋情吗?何必让你们这般赶尽杀绝。”

    她说着一把掀开自己的红盖头,露出那张画了精致妆容的脸,十指弹出软钩,猛地朝薄柔袭来。

    薄柔慌忙躲过,抽剑抵抗。

    几番下阵来,只觉得手腕发麻。

    这女子的力气大的惊人,薄柔又再一次抵过她的攻击后,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输。

    她视线在周围扫着,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韶云深站在一旁看她不咸不淡的提醒道:“她是个痴情的女子。”

    痴情?

    薄柔视线定在那道最开始摆在她左侧的棺木上,手中长剑作势朝棺木扎去,那女子果然慌乱的大叫:“不!师父!”

    师父?薄柔被她这么一叫,手里的剑差点扎歪,不过还是顺利破开了棺木。

    眼看棺木被破女子的攻势开始不如早先周密,逐渐毫无章法,而薄柔就在她凌乱的攻势中找到了她的弱点,反手一剑刺入了她的脊梁。

    女子泪眼婆娑,手中长剑倒地,痴痴地看向被破开的棺木:“师父,徒儿来陪你了。”

    话毕,周围场景消散,他们被弹出了洞口。

    这是个很短的秘境,或者说,是韶云深专门为薄柔制作的临时秘境。

    无论是力道强度,或者其他,都很适合她。

    他转眼看向薄柔,她低头好似思索着什么,长长的睫毛轻颤,一眨一眨的。

    “怎么样。”

    见掌门询问薄柔思索了下然后问道:“他们是师徒吗?”

    “嗯。”

    “那,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可不太简单啊。”薄柔试探的问着。

    师徒搞对象,在修仙界来说这可是耻辱啊,怪不得她一上来就说什么天理不容。

    “嗯,你怎么看。”

    韶云深想知道她的想法。

    薄柔想了想:“若是两情相悦,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就是……”

    她迟疑了片刻然后道:“这应该不会被世理所容,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的话,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这只是按照她的角度理解的,毕竟每个人不一样嘛。

    毕竟她最讨厌麻烦了,如果因为一个还算喜欢的人,天天都要被一大堆人指责,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蹲在屋里有吃有喝看小说。

    图啥呢。

    但是她也没遇到过特别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人,如果遇到了,就另当别论吧。

    “是吗。”

    韶云深知道她的想法了。

    被世理接纳的话,她就不会反感。

    这个意思。

    虽然这个短小的秘境在韶云深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戏,却真真的把薄柔累到了。

    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却没想到睡得正舒服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将她惊醒。

    她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外面的日头都落了,她这一睡竟就睡了一下午。

    门外的敲门声十分有耐心轻轻浅浅带着几分力道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烦。

    薄柔清醒以后就下床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陆景凌。

    “师兄怎么了?”她刚问完视线瞧向他身后目光猛地睁大。

    漫天的萤火虫在她院子内飞舞,荧光色的浅绿将夜色衬的幽静。

    “哪里来的啊。”她伸手接过一个落在她手心的萤火虫,“真好看。”

    她说完轻轻的将手上的萤火虫吹走,看着满院子的萤火虫笑的开心。

    看到她开心的笑容陆景凌也不觉得处理河妖后连忙抓萤火虫有多累了。

    “薄柔,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嗯?师兄你说。”薄柔没注意到他叫的是她的名字,不是师妹。

    见她乖巧的站在那看着他,闪烁着萤火虫的荧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眼中跳动的晶莹,陆景凌眸中柔软,他轻轻凑到她跟前站立,心跳仿佛要跳出胸口。

    他现在说的话,她应该不会害怕的吧。

    白念念已经伤害过她,即使对她再重要,如今心中也肯定会有一道缝隙。

    他今晚就要把这个缝隙,变成他的名字。

    “我心悦你。”

    他眸中含着潋滟清池般动人的情意,漫天萤火虫漂浮在他们身侧,悠悠荡荡,为他们添加气氛。

    薄柔目光睁大,整个人仿佛都裂开。

    她颤抖着嘴唇问道:“师兄……你说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这一定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肯定是假……

    “我心悦你。”

    叮的一声系统清脆的声音响在薄柔耳侧。

    【检测bug结果已出,显示结果无bug,感谢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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