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我的葬地,我毕生追求的地方,最终不过是给自己找来一座坟墓。”

    “如此瑰丽,如此绚烂……无尽的神性风暴,是这世间永不消亡的终结之地,永恒的毁灭伤痕,大元界的创伤。”

    “起源大天神们留下的最后痕迹。”

    云诺星望着遥远处那道虚空大裂缝,那道创痕不是固定的,它就这么暴露在面前,但是无论从哪里看它都是那么大的一条创痕,宽大的裂缝周围弥漫出诸多有星球大小的小裂缝,整道裂缝里面都被光芒所覆盖,看上去像是一场风暴,像是飓风,不过不是雾蒙蒙的一片,能看到能量流动的痕迹,自左向右奔腾呼啸而过,不经意间从裂缝中泄露出来的微弱能量之风将虚空一片巨大的范围都化成虚无,光是那一阵风便蕴含着足以将他们三个击杀无数次的无法言喻的能量。

    风暴中蕴含着很多种能量,数百种,数千种气息,云诺星无法仔细的分辨出那些能量,最初它们一定是彼此分离,甚至相互敌对,但无数年的衍化让它们都融合在一块了,还能分辨出里面有微弱的变化——他尝试去解析随意一种能量气息,仅是这一种想法就让他心中的警报疯狂鸣响。

    犹豫了好一会,他还是没去尝试那作死的行为。

    起源大天神战斗的地方……直白的说就是他们的陨落之地,至少云诺星是这么认为的,若不是陨落之地,那些庇护大元界的存在怎么会允许这种规模的战斗创伤留在这里?

    “这是……那一幕的诞生之地?”

    云诺星在心中呢喃,他看过那一幕,化形为人的海洋之眼——他从它的记忆中看到了那一幕,那开天辟地的一幕,也许将当时众神界所在的世界光团给撕扯成碎片了,多余的能量留下了这道贯穿虚空的大裂缝。

    不会有错的,那里拥有的规则之力,混乱的能量,都不是本源天神可以拥有的,真相的矛头指向本源之上,再加上那股前所未有的神性……是的,一定就是他们留下的最后痕迹。

    无尽的神光消散,他们爆发的那一击的能量消耗殆尽,余波在虚空中蔓延出去很远也悄然消失,虚空再度回归死寂,只剩下那道贯穿虚空的大裂缝以及那里面席卷而过的无尽风暴,依稀能听到耳边有风声,他们似乎站在裂缝前,听着那永恒的风暴在耳边刮过的声音,聆听着风声中掺杂的消息,在向他们倾诉什么。

    在说什么?不可能听清楚的,实际上也没有谁说话,只不过是一阵幻听,错误的将那阵规则之风当成了谁的呢喃细语。

    至高者走入了那片能量风暴中,泛不起一阵波澜,风暴没有停歇,也不会停歇,他的身影瞬间就被淹没,只留下那枚黑色的碎片在云诺星两人身旁飘动。

    “苍凉一世。”辉久久后喟然长叹一声,双手抱臂:“原以为难得会多上一位能说说闲话的家伙——永恒的灿烂,最终也只是一场绚烂的烟花,往后再难有人能见,消亡于奔流不息的时间海中。”

    云诺星偏过头,他不知道那个至高者怎样了,除了那个钥匙外什么都没剩下,结果什么的或许不太重要了,走进那个地方,除了一死还能有什么后果?

    “永恒的孤寂……”

    云诺星眸光微微黯淡,他看着那道虚空大裂缝缓缓闭合,心中有一阵哀伤,哀谁?伤谁?

    不知道,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别人,最终,他又彻底平静下来,纵观大元界的历史,一代代人,无数人,或一世惊艳,或落得一世悲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在永远的孤寂中化为一个冰冷的字符,被别人记载,存活于其他人的记忆中,在遥远的时间终点,谁也逃不过被遗忘的命运。

    “枫,别叹息了。”辉拍了拍他的肩膀,偏头看着那片虚空,大裂缝彻底闭合,虚空重归寂静,那场神灭风暴再次被掩埋在虚空中,不会被人看到,不会被人记得,至高者早在很多年前已经消亡,属于他的那场绚烂礼花早已经绽放过了,此刻已经没有声息了。

    “我们还要去处理苏亚的事情。”

    云诺星点点头,现在确实不是去思考这个的时候,烂摊子还有一大堆要处理的,比如那个被丢进虚空的大陆……也许辉还想顺手清理掉苏亚大陆上残留的那些深渊死雾以及一大堆衍化体,他倒是无所谓,也就动动手而已。

    “把苏亚大陆给送回原来的地方,还是说带回去?”

    云诺星被他这句话弄得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苏亚大陆被他丢到虚空里去了,远离了那个被当成控制核心的世界光团……

    “先去到再说吧。”云诺星摇了摇头:“这是意外情况,原本没想到会把整个大陆给弄出去。”

    辉点了点头,云诺星慢吞吞的将传送门划开,两人都偷瞄着那个虚空大裂缝消失的地方,心绪有些复杂,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地方,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们不可能就此放下一切,像那位至高者一样直接冲进那个地方。

    那是一条死路,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里的神灭风暴,巅峰本源天神在那股力量下渺小得连蝼蚁都不算,那是起源大天神们留下来的力量。

    “走吧。”

    云诺星轻声开口,把辉的注意力拉扯回来,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前者的传送门中,云诺星回过头,驻足在原地,他看着空荡荡的虚空,脸上的表情露出了微弱的痛楚,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触动他的神经。

    不过很快又消失了,大概只有五秒钟的时间那股痛楚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遗留的疼痛……

    “什么玩意?”云诺星捂着脑袋晃了晃,视线依旧盯着空荡荡的虚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像是对那个大裂缝产生了反应,好像就是……突然头痛了起来。

    他回过头,走进了传送门消失在这片虚空……

    一秒钟后他又从传送门了冒了出来,在他不远处,那个黑黝黝的碎片正飘在虚空中旋转着,没有规则领域给它防御,但它却没有被虚空所分解。

    “我琢磨着这个钥匙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云诺星一脸狐疑的看着那枚碎片,狠狠的皱起了眉,在脑海里拼命翻找,好一会儿后,大概是翻了十几个纪元的记忆后,终于是从一个角落里将记忆翻了出来,骤然惊出一身冷汗,那个黑乎乎的玩意,好像在他的吊坠里积尘好好久好久了,他都没怎么看几眼,也就是在倒腾吊坠的时候才会注意到这个东西。

    “……”他愣愣的看着那个钥匙,下意识的伸手将其接过,入手是一片冰凉,像是握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冽,却感觉不到逐渐加冷的疼痛。

    “我这算是走在回溯的路上,还是说,这些‘事件’是甩不掉的必定进程?”

    云诺星低头看着捧在掌心中的碎片,眼神有些恍惚,他原以为这场梦境有他的后世人格掺和就会发生一点点的偏差,但是最终结果不会变,该发生的事情还会发生……所以,这到底是曾经枫绫就是要来这里,还是说,他拿到碎片钥匙这件事是一个必定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还好理解,如果是后者……

    那他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就好像他做的这些事都是命中注定,无论是他还是枫绫,都会在这一天这一刻取到这个钥匙,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指引他前来这里……

    扯淡呢吧。

    “枫,你在等什么?该撤了。”

    辉的声音从身后的传送门中传来,云诺星含糊的应了一声,将钥匙收进吊坠中,彻底离开这里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睑微微垂下,片刻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传送门也随着他的进入缓缓闭合,这片虚空回归于平静,依旧黑黝黝,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回到苏亚大陆上,再次见到这个大陆,他们原以为会见到冲天的战火,或者战火燎原,满地黑烟,有无穷无尽的深渊死雾从虚空中冒出来,围困这个世界,无数衍化体把这个大陆包围成一个铁罐头……他们以为会见到这样的景象。

    而事实是,苏亚的战士们身穿厚重的甲胄,身上染着黑色的“鲜血”,大地上有几缕黑色尘柱飘扬升上天空,那是深渊死雾的力量正在被释放到虚空的情景,此刻,有一股让他们略有些熟悉的神圣气息飘扬在苏亚大陆中,那是那位至高者留下的最后力量,在权杖意识的引导下,指引苏亚大陆的战士们解决最后的敌人。

    “感觉我们来晚了?”

    辉看着下方正在收拾战争过后的场地的众人,一脸懵逼,他火急火燎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上一把么,呃……这下可好,他们赶上了收场,高潮已经落幕了,连散场大轴也没来得及看到。

    云诺星甩了甩长发,道:“不是挺好的吗,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们自己处理了自己世界的灾难,总比终日幻想有人来拯救他们要来得好吧。”

    “是这么说没错……”辉嘀咕着点了点头:“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你们,我们忙死忙活的,释放了那个权杖,又把至高者弄醒,又跟着他出去大闹一场,此刻慌忙赶回来救场,然后你给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总觉得有些忙碌过度然后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没有被众星拱月般围观,所以感觉不适应?”云诺星戏谑道。

    “并没有!”辉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臂:“只是觉得……咦,辉你看看下面。”

    云诺星低下头,来自苏亚那层秩序屏障散发出来的光将整片天空照耀明亮,他们站在这片大陆刚结束的战斗的最大一处战场中,下方还有很多战士没来得及撤退,来自屏障的光芒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过去了好些时间终于是被下方收拾战局的人注意到了,随后,苏亚大陆的战士们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对着他们行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礼,表情郑重而统一,所以应该不是骂人的话。

    “这是在膜拜?”辉挠了挠头,他能感觉到来自下方的人的感激情绪,让他有些纳闷,他们什么也没做啊,平白无故的怎么承了无数人的一次大礼?

    “那是苏亚之人的谢恩礼。”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声,云诺星与辉转过头,就见到一道跟影子般的家伙拄着一杆权杖在天空上踏步,朝着他们走来,自然便是那权杖意识。

    “向你们致敬,众神界的天神们,至高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权杖意识站在他们面前几米,略微停顿后说道。

    “你恢复正常了?”云诺星瞄了他一眼,说道。

    “是……也不算是。”权杖意识摇了摇头:“这副躯体仅剩下了意识,是至高者留下来的最后力量,再过不久,力量用尽我也将再次沉眠,也许不会再有苏醒的机会,也许……在苏亚大陆又遭到危机的时候会再一次醒过来,不过这都无所谓,危机已经解除,这一股力量留不留着也都无伤大雅。”

    辉注意着下方的人,忍不住道:“你刚刚说是谢恩礼,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闻言,权杖意识轻笑着摇摇头:“首先是你们唤醒了我,激活了至高者留下来的最后力量,其次便是——我也借用了你们的力量。”

    “我们?”云诺星愣了一下。

    权杖意识点点头,道:“你们在那片森林中战斗的力量,被那里扭曲的规则烙印在天地中——那是我们至高者的一种力量之一,你们的力量的四成被铭刻,被我们借用,巅峰本源天神的力量,即便只有四成也足以清扫这片世界留下来的小小后遗症。”

    说着,它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也因为是你们的力量,所以你们的形象曾经显化出来,被苏亚之人记住了。”

    辉脸颊一跳一跳的:“这……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权杖意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不确定的道:“谁知道呢,也许会给你们两个立一尊雕像什么的。”

    云诺星与辉:“……”

    云诺星别扭了一会,突然看向这苏亚大陆,道:“光是这种程度很难将深渊死雾完全清除掉,它们若根植在你们的规则概念层中,光这种程度的清扫是洗不干净的。”

    权杖意识闻言神色变得严肃,他做出了深吸一口气的动作,似乎有些紧张:“那怎样才能……我剩下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来一次大规模的规则净化……”

    云诺星沉默了一会,他看着下方陆续回到正途,在打扫战场的苏亚之人,有些人还会偷偷摸摸的抬起头来,对他送去一个崇拜或敬畏的眼神,只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层:“……主要是感觉啥都没做,被人这样那样的记住我觉得很不对劲……怕不是要大半夜做噩梦别扭醒。”

    “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你们……”

    云诺星摇摇头:“不打紧,就当我多手吧,难得我要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理由,就别阻止我了。”

    “是呀是呀,这家伙平时懒得要命,难得要活动一下,你就别劝他了。”辉嬉皮笑脸的搭着云诺星肩膀,说道。

    权杖意识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那我在此先谢过两位天神了,苏亚之人永远都会记住你们的恩情。”

    云诺星听得更别扭了,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世间有事没事记住他做什么……

    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们都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事情,不曾想,在很多年以后,竟是在苏亚大陆上形成了两个信仰,这件事谁也没料到,包括笨拙的守护者与观察者大人也没能想到。

    应下要帮忙的事情,云诺星便动手了,他在天空上用墟冥剑划开一道裂缝,黑乎乎的裂缝似乎通向虚空,又有许些光泽在其中涌动,他将裂缝打开到能容下两三人钻进去的大小,随后对着两人招了招手,率先飞了进去,辉与权杖意识紧随其后。

    “唔……说实话我真的不大想再来到这个地方。”还没动手云诺星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黑暗中有什么洪荒猛兽盯着他。

    “怎么?”辉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规则概念层中存在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它的形状随心而改变,这里拥有一切,这里什么都不存在,有或者无全看自身想法……”

    云诺星脸颊微微一抽,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所以,在规则概念层中看到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那八成就是‘存活’在这个地方的鬼玩意,便是天神看到了,也是离得越远越好。”

    “有那么夸张?”辉挠了挠头,他知道这个层面,不过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曾以为这很夸张。”云诺星叹息一声,幽幽的道:“直到有一天被追了一个虚空那么远,我才知道那句话不是夸张说法,是一句陈述句……”

    他撒了个谎,他见到那东西的时候没来得及跑,没来得及躲开,一转身就扑上来了——没错,就是世间之罪,他那时候沿着众神界的规则概念层一直去到虚空的概念层中,规则概念层间的分布,就好比虚空与虚空中的世界光团一样,世界光团之间是彼此独立的,但它们全都连接着虚空,所以能沿着概念层去到虚空的规则概念层中,在那里所见到的即是整个八元界的规则。

    然后他就撞上了那个东西,那个纠缠他一辈子的东西,再也无法逃离,永远的沦为它的囚牢,他的身体与灵魂就是一座牢笼,关押着这整个大元界最危险,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整个大元界的世间之罪,沉重到让元始天神都会喘不过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所惧怕的……此世间让他心有余悸的地方,便是这规则概念层,即便他已经知道整个大元界的世间之罪就在他身上,他也担心会在这地方再见到一些什么东西。

    那已经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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