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诺星闭着眼睛,那道闪耀整个大元界的光芒,即是那场“虚空动荡”——大轮回,他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到大轮回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一个过去的幻影中,他感觉不到什么,一切降临都非常迅速,非常安静,那道光……其实他微乎其微的能见到有一些奇奇怪怪现象发生,只是很模糊,无法看清,而且也无法理解,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面前那片神殿在慢慢崩溃,若冰雪融化般消失不见,那些手持黑色锁链的身影也若一道光般消失不见,一切的崩溃都发生得悄无声息,这片大陆燃起一阵能量火焰,是那道光降临此处发生的异变,无法理解的能量朝着星域的各处,朝着虚空各处涌动,似有血红色的雷霆撕裂了虚空。

    规则开始崩坏了,云诺星能感觉到,伴随着她那股空前强大的能量不断爆发与大轮回的降临……他都分不清楚发生在此时的事到底是大轮回影响的,还是她影响的,他唯一清楚的,便是感觉到虚空的规则开始崩溃,虚空寸寸的瓦解,暴露出大片的虚无之地。

    一阵巨响轰鸣传来,灿烂的白光从释放到真正爆发出来只间隔了数秒钟——一股开天辟地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切实的感觉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气息,那大概就是大轮回过后,此世间仅剩的唯一吧——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白光降临后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不过并不强烈,像是离体的灵魂被一根绳索拖拽着飞速回到身体中,此间不知道穿越过经历了什么,似在混沌的虚无之地中浮沉了数个纪元,又似是在一刹那间,那股名为真实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哇!”

    云诺星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猛的翻身坐了起来,似要一口气把刚刚受的惊给吐出来,还连忙伸出手拍了拍胸膛,拍着脸蛋。

    “怎……怎么了?”

    “小天使”见到他一脸见鬼的表情也是吓了一跳,伸出手摁了摁他的脑袋。

    云诺星晃着头,从那虚无混沌的状态中出来,从那场环境中脱离出来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像是五感全失的人一下子重新有了感知,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是站在这个废墟中,四周是破败的神殿,留下了无数毁灭的伤痕,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听到它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已经回来了,只是刚刚看到的那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脑海深处还有大量混乱的信息堵在那里,眼下大脑大概是要报废了。

    云诺星甩了好几分钟头,等到脑袋发胀的感觉消失了一些,这才看向旁边那个王座,那点金色与红色的痕迹,是仅剩下的痕迹,他在之前那场幻影中所见,金红色的血从王座顶上一直滑落下来——现在,那大片的血迹都没了,仅剩下这一点点的痕迹了,其他的都被时间冲刷干净了。

    不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知道那件事情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想象到。

    “你发什么呆呢,刚刚也是,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小天使”的声音把他从愣神的状态扯了回来,云诺星微微发愣,片刻后转过来,就瞧见它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晕过去……”云诺星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瞥见那金红色的印子,鬼使神差的又用手去碰了一下,不过这次就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了,脑袋里也没有再嘭一声炸开,看来那场幻影还是一次性的。

    他拍了拍脸,问道:“我刚刚晕了?已经过去多久了?”

    “倒也没多久,也就四五分钟的时间。”它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精彩,狐疑的看着他,忍不住蹙眉:“你……现在是枫绫,还是弦月?还是云诺星,还是……”

    “啊?你这问题问的……这几个不都是我么?”云诺星翻了个白眼,这叫他怎么回答嘛。

    “小天使”松了一口气,这句话也算是一个答案了,它还以为刚刚那一愣神,这家伙回到了几十纪元后的未来呢,然后留下一个按理来说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回来接管身体什么的……

    云诺星歪歪头,看到它脸色的变化,大概也能猜到它刚在想什么,耸了耸肩,左右看了看,竟是一屁股的坐在了王座上,不过只挨到一点点边,没敢真个坐下去。

    “你……”它惊愕的看着他坐在那王座上,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伸手想将他拉起来,云诺星见状,只是咧嘴一笑,摆摆手:“无所谓啦,就借来坐一下而已——我刚刚可是看过了,这个地方已经什么能量,没有什么规则力量剩下,坐一下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他神色渐渐的变了一下,低声道:“……腿软了,刚刚把我吓得不轻,不坐一下怎么解气。”

    听他这略有些孩子气的话,“小天使”也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摇摇头,仔细看他的神情,本就有些虚弱有些萎靡,此刻好像更虚弱了一些,也不知道那短短的四五分钟里出了什么事,在他醒过来之前,它可没感觉到他身体有一丝一毫不对劲。

    “刚刚?”听它说起那五分钟,云诺星沉吟了一下,苦叹一声,摊开手:“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一点……感觉不应该看到的东西,顺便经历了一些我没经历过的事儿,现在身心疲累。”

    他把刚刚所见到的,刚刚所看到的慢慢的说了出来,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觉得脑袋有点微弱的疼痛,他还记得那段场景的记忆,但是用劲去回想就觉得有些……微弱的抗拒,从灵魂中诞生的许些抗拒,许些不适感,只有微弱的感觉,不怎么影响他说出来。

    “小天使”听他说完,俏脸都惊愕的呆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轮回,以及……毁灭之神陨落之时,起源天神们陨落的那一幕,那时候……

    “那,那些金红色的印,不就是……那位毁灭之神的神血?”

    “嗯……从最后一幕来看,应该是没错的,大概因为是她的神血……最后那一幕——呃,有点混乱,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云诺星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有些胡言乱语,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等整理好语序后这才开口道:“她那时,很懊悔,大概是留下了许些执念,或是别的什么,那些东西纠缠在她身上,同时也烙印在了神血中,或许就因为是这样才留下了一段幻影,让我知道了那时候的事情吧……”

    也是托这件事的服,以前诸多的迷惑被解开了一部分,不仅是刚刚用眼睛看到的,用感觉到感觉到的,再加上他自己整合的信息,还有一些这些年下来的调查,东拼西凑的,总算是让他彻底明白了:“大轮回——啊,这个时代被称为‘虚空动荡’,即是十一个纪元前发生的那场虚空震动,摧毁了八元界……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波及了整个大元界,那一场震动,清洗了八元界九成,近乎全部的生命,将虚空还原到最原始的状态,即是虚空诞生前的‘虚无’状态。”

    “这个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不少次了,你在调查‘虚空动荡’的事情,前不久还……”它点着头,说到一半便看到他挥挥手,便停下了。

    云诺星深吸一口气,道:“那个……其实是毁灭天神自己引导的。”

    当这句话落下时,空气刹那间就冰冻了,他抬头就看到它浑身僵硬,连羽毛都竖起来了,似是受到了过量的信息冲击,惊吓过度变成了石像。

    “就是这么回事,刚刚没一次性跟你说过,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好一些,没错,就如你我都没想到的那样,那一场‘虚空动荡’是毁灭天神自己引发的,大约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已才用出的手段吧,毕竟那么多敌人……”云诺星叹息。

    “呃……好吧,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它摆出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或是更别扭的表情,摇了摇头,玉手捋了捋银白的长发,片刻后深吸一口气:“那后面的大轮回哪些呢,起源天神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就是我前不久跟你说的那个了——此次我去到‘现场’,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些——起源天神它们陨落的时候,神殿发生了变化……那时候我就感觉到,虚空的规则出现了许些漏洞,是因为它们的陨落,虚空失去了什么——大轮回,则是因为起源天神的陨落,虚空规则的缺失才引起的一个现象。”

    云诺星偏过头:“……其实前面的话我并不觉得有错,只是……我觉得更加可能是因为她引动了‘虚空动荡’,而炸掉了什么,影响到了什么,才引起了后面的大轮回。”

    “小天使”苦笑一声,到底是怎么样嘛?

    “更加具体的,只能去找它们问问了,毕竟只是我这么多年调查下来的一个粗糙结果……我也不期待能找到更精确的答案了。”云诺星长出一口气,又偏头看向那个血迹,微微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最后的金红色血迹也不见了。

    “听着是挺复杂的,不过既成事实,关心那些也没用,起源,原因什么的,比起去探究那些,远不如知道怎么度过大轮回更加有用吧。”它耸耸肩,背后的翅膀也随着微微扬起,随后,金色的双眸落在他的手上,缓缓抓起他的手:“……比起那些,我更关心这个,你怎么染上的?”

    云诺星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脸颊轻轻一跳,他看到右手手背有一块奇特的……金色与红色相融的印记,是印痕,微微感应一下没什么感觉,似乎只是一个刺青而已,而且那个印记……他怎么看着那么像是……像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至于是怎么碰上的嘛,他大概能猜到一点——

    “好像是刚刚碰到那个血迹的时候弄上的。”云诺星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刚好我也是用这只手去碰的,可能没什么特别意思吧——后世的时候我身上也没有这个玩意,大概过段时间就会不见了。”

    “过段时间不见什么的……”它脸颊轻抽:“这可是起源天神……那位毁灭天神的血迹,你碰到了还染上了,你真觉得过段时间就会不见了?”

    “大概也许可能……”云诺星面色一僵,看到它无比严肃的神情,忍不住苦笑:“不会……”

    “不管啦,等出事再说吧——碰也不是第一次碰了,反正这个事儿逼的性子,出什么破事我都不奇怪——我得庆幸这是起源天神他们的痕迹,换做别个奇奇怪怪的神灵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奇怪痕迹,我拼着把自己毁掉也要给搞清楚那到底是啥。”

    它苦笑一声,虽说起源天神这个名头听起来是很令人放心啦,但是它们都已经集体陨落了很长时间了,这时候碰到它们留下的印记什么的……真是让人心神不宁,不过他本人看着都不在意,它也没什么好操心,这家伙命也比小强坚韧多了,死了几百亿次,轮回了无数世,世世过去此世间还能留下他的身影,大概没什么能难得到这个家伙。

    脸上他是这样笑着,云诺星心中却尽可能把自己在幻影中所见的一切给清楚的烙印下来,再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这右手是不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说是碰到血迹染上的,不过是无脑的速答而已,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是非常确定,有可能是在那片幻影中碰到了什么,即便只是幻影,那说到底还是起源天神的神殿,就算是跨越时间因为他碰到了什么而留下了东西也是被规则所允许的,反正有东西出现在他身上,还不明不白的,他早就毛骨悚然了……

    他仔细一想,这手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那神殿的支柱啊,几扇大门,还在地上撑了一下,那根长矛炸开的时候他为了稳住身形还摁住了那个王座……摁住了王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刷白。

    那很可能就是那位天神的血刚好溅到他身上了,以他那个角度,那个站位,恐怕……

    想到这里他也憋不住了,一把将衣服脱了下来,把“小天使”惊得俏脸一红,连忙用双翼遮住眼睛,羞恼道:“你干嘛啊?!”

    然后它就镇住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在他那雪白晶莹的背上,染着大片的金红色的印记,一个完整的印记,比之右手手背上的还要清晰!

    听它一下没了声,他也能想到一些,忍不住叹息:“完了,又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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