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没有遇到秩序与混沌的破事儿，倒是遇到了秩序与秩序之间的另一种麻烦意义的破事，真的万万没想到，本以为霜霜会对那个大黑方块有点反应，他还拉着这丫头绕着方块儿转了两圈，结果屁事都没发生，让他们一行人也是略感心累。
本来就是因为霜霜说感觉到奇奇怪怪才拉起这一支“旅行·远征军”不远万里回到秩序虚空内部，结果闹了半天各种意外都闹出来了，虽然依旧保持着最高优先级让大伙儿在世界各地忙活，各种忙活，忙着搞事情的、搞事情的、加倍搞事情的，听说易青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能量塔阵列，就差一座起源神殿了，现在正在尝试用从他这里拿来的逐光之塔的制造方法给整一座出来，顺便把它给魔改一下做一个临时节点用用，真是不知道短短两三天的功夫里他们都做了什么。
被一整套震撼视觉的连击给震到坐着昏过去的陆晓秋，半路上在他背上醒了过来，看到大伙儿全都用略带关怀的视线看着她，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
辉上前慰问了一下：“被枫带在旁边亲身体验各种创世灭世级别的大爆炸，胃疼吧？心脏不舒服吧？”
陆晓秋使劲点头，让云诺星龇牙咧嘴，这又不是他想整成这样的，这不是……呃，意外么！意外！
司雨凑过去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臂：“其实小星星身旁很安全的，非常安全，在危险的时候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他，就是……会看到以怎样的场景宣告结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呢。”
“放心吧，估计还要经历更多。”
灰发少女的俏脸一下子就白了，望着枫绫欲哭无泪：“如果还有下次，可以让我先昏过去吗？”
云诺星：“……”
大神殿是每个城市都有的标配——这会儿当务之急就是去大神殿里报道一下，登记一下行程，汇报一下情况，免得远在南部地域的陆焱以为他们已经挂了，最主要的是……陆晓秋表示担心半路有个意外人忽然就没了，执意要留个痕迹。
大神殿的人员在每个城市的大神殿里也是可以互相通行的，路过一下，补给一下，唠嗑点事儿，很正常，很方便，只要不是强行干涉别人家的事儿就不会有什么事，能在大神殿里干事的基本也没有这一类型的蠢货……应该是没有的。
“也有类似的人，不过不多，很快就会肃清，整顿完毕。”陆晓秋轻声道：“毕竟除去大神殿人员这一身份后，我们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总会有部分人……有莫名其妙的习惯。”
“不是人不人的问题，算是生命的一类通病。”云诺星打了个哈欠用颇感无聊的心态去回应：“无法严于律己，严格要求自己，转过头来对其他人指指点点放下一大堆要求的生命多到海里去了。”
“指指点点乃生命的一大通病，有时候自己在心里碎碎念就算了，还非要怼到别人脸上去说，‘啊你这样不行你得改’，‘啊这样不大好不可以必须要改’，完事了也不晓得回头看看自己是个啥德行，而事实上被指指点点的人和事可能本身没啥毛病都是被硬挑的。”云诺星长舒一口气：“见多了，啊，见得太多了。”
“我听你这怨念……看样子是亲身经历过什么事儿？”辉摸着下巴盯着枫看：“是我不知道的事儿？”
“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给我惦记到了今天。”云诺星双手环抱一脸无奈与小郁闷的样子：“总有人拿时代的潮流说事儿，一边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得行，那样更好那样更恰当，一边随波逐流一边抱怨这时代有啥毛病，还对逆流而上的人指指点点恶心人——啊，我是被指指点点被恶心的那个。”
众人哦了一声，然后转到了灵魂传讯内继续交谈：“啥时候的事儿？”
“从最开始就有了，就是四十纪元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不太记得了。”云诺星吐了一口气脸上的郁闷更浓郁了一点，实属是提起来就让人纳闷的事儿：“在极原域一个挺偏远的小地方，那里的人境界普遍都挺低的，因为环境非常安逸，大山若千重障挡住了内内外外的沟通，说是小地方但其实也有一个小城的规模，过着自给自足安居乐业的生活，就此一代一代传递了可能有数百万年之久，略有点世外桃源的味儿——真的，完全安逸了数百万年。”
“我是在那里‘诞生’的，嗯，就是‘裤衩’一下忽然出现……”
辉忍不住道：“然后就看到枫叶林，三尺白绫？”
“啊，不是那时候，那是接近四十一纪元的时候。”云诺星摇了摇头。
众人一愣，没听明白其中的所以然，辉也直接开口：“啥意思，啥叫不是那时候。”
云诺星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因为，那是第一次的苏醒，是不完全苏醒的状态——枫叶林的事儿是第二次苏醒——最初降临的那时候可以算是完全的‘迷蒙期’，但是已经和众神界世界之心联系上了，不过……唔，联系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联系，并非正式‘觉醒’后会有巨大不同与巨大变化的程度，那时候众神界本身也还没注意到我。”
“啊，跑远了先不说这个，说回正题，在我降临没两年后，如千重障一样的大山在一次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全塌了，一夜梦醒，千万大山浩荡化作原野，那座世外桃源也受灾严重，还是临近发现那里的其他城市的人过来援助才完成重建的——没错，塌了的时候起就已经与外部沟通起来了，大山里原本还有很多能量的异常情况，这才是阻挡了内外沟通的主要原因，而非光杵着一片山在那里就隔离开了，那座小城坐落的地方是内部唯一的安全区，是被大海隔离的孤岛。”
“后面的事儿你们差不多也能猜到了，安居乐业数以百万年的地方忽然迎来剧变，想啥的人都有，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到那种安逸的生活中，毕竟已经传承了数百万年了——嘛，想法倒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这事儿搁在众神界上来看就挺……就挺不太可能的，那里迎来了一次堪称小地方的‘时代剧变’的变化，与外界的忽然联系让它被迫回应。”
辉哦了一声：“然后你就被卷进这次变化里被恶心到了？”
在他们聊着聊着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最近的一座城市内，陆晓秋带他们来到大神殿那边，在周围的广场找了个好地方安置他们，随后说道：“我去大神殿内汇报情况，顺便登记我们的行程，你们在此等我片刻。”
辉急忙提醒：“别忘了飞行船的事情！”
灰发少女微笑着摆摆手，朝着大神殿飞快走去，众人目送她走到大神殿面前，这才转过头看向某观察者：“后面怎么样了？”
“嘛，当时我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嗯，我是因为那时候还未完全觉醒的观察者的直觉先一步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所以选择了另一条路而已。”云诺星挠了挠头继续刚刚的话题，不过忽然先露出个苦笑：“但是对于当时的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用尽方法也没能离开那个地方去到别的城市，就……就只能先留下来呗，留下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继续改变自己，然后各种嚼舌根的话就传开了，‘白眼狼’、‘没良心’、‘忘本忘祖’——那啥，我就‘裤衩’一声冒出来的，哪来的祖，要找我的祖自己跟源初环境唠嗑去……咳咳，就是吐槽一下，毕竟在那里活了几年，被不少人照顾了一阵子，那会儿大家都挺好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就全都变了样。”
“就如我刚刚所说，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到那种安逸的生活，那座城市本身估计也保持着这种态度，就算想改也改不来……嗐，我也想安居乐业就在那里安安稳稳过着啊，一辈子啥也不用想的，做点儿事优哉游哉，衣食无忧百八十年，完事了甩手就倒下，也不用经历啥大风大浪，这多开心，奈何脑子里那股危机感着实强大到了让我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再说，那时候与我们有频繁沟通的七八座城市也总会带来一些不大好的消息，希望我们那里的人警醒起来，虽然直到最后都没有效果。”
“我算是极少部分把话当真了并且有明确行动正在改变自己的那一部分人——有事没事先不说，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总没错——从那天起就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那些话我尽可能都不去在乎了，大部分能当耳边风，当下当做听不见，但是听多了心窝里还是扎心一样不舒服，得跟自己较劲好久才能当做无事发生，至于那个重要的‘不大好的消息’……”
云诺星对着辉瞄了一眼，后者顿时明白：“哦，开始了，复苏时期搞事情的外来者们，他们和它们最早在四十纪元就出现了，前中期的时候。”
司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么早就出现啦？”
“哦，别人家的环境强行催生出来的情况，你们可以把他们当成是一种特殊的战斗种族，而且说是四十纪元前中期听着好像没多久，但是时间可是真实地过了数万亿、数十万亿年、数千万亿年，初神阶、轮回境前三境早就比比皆是了，毕竟是上位面中心，不过前三境之后的生命倒是一个都没有，那会儿还是复苏时期，规则啥的都没调整修复好。”
“然后呢？”
“然后……”云诺星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然后那片地域的一百二十一座城全都被扬灰了，我也被扬了。”
众人：“……”
“嘛，也就是从那里面脱离出来，与外部沟通三……四年的时间后就发生了那件事情，一大票外来者趁着另一群外来者在极原域上搞事情狂欢的时候降落在我们那里，然后就把那片地域给扬了。”云诺星耸了耸肩一脸感慨：“嗨呀，那时候的我啊，被几万号人围殴来着，就算有点儿小实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把我手都打断了，脚都踢肿了，墟冥剑都打飞了，牙都咬崩了，最后还是被扬灰了。”
众人：“……”听着咋那么有违和感呢？
辉忍不住道：“你也有被围殴到难顶的时候啊？”
云诺星脸皮一抽，脸色发黑：“妈蛋，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儿再发生，所以我这会儿的攻击全都是大范围的，要多大范围就能有多大，你他娘的再给我围殴一次，我三秒钟把你们全给扬了！”
众人：“……”因为被围殴出了心理阴影所以往后的技能全都是超大范围破坏的类型。
“单打独斗算个棒槌，以他娘起源与混沌的名义！吔我虚无三式清场啦！一次清场不够，那就一分钟来四五次！我把所有大范围破坏型技能按一首战曲的拍子给轰出来，谁也别想好！”
众人：“……”这家伙喜欢用无差别大范围破坏技能病入膏肓的原因找到了，原来是童年阴影，因为被群殴到怕了，所以后来都是他一个人群殴一群人。
“后面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因为被围殴干掉了一次，不过也只是普普通通被干掉了，没有进入轮回路，死了之后没多久大概是回归了本质，然后中度溃散了一次，隔了一些年快到四十一纪元的时候跑到了太原域活了过来，再次‘裤衩’一声从天而降，这次变得更小，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紧接着就是……”
辉忍不住道：“枫叶林，三尺白绫。”
云诺星一脸狰狞：“鬼故事。”
司雨忽然很好奇：“那小星星你那一次的名字叫什么？”
“忘了，中度溃散对于迷蒙期的我来说算是……唔，就是中等程度的情况，我还记得比较多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个过早夭折的一世来说，这部分记忆都是在我登上轮回境后才慢慢取回来的，虽然记得的事情比较多，但是忘却的也不少，其中也包含了我的名字——嘛，以我的习惯来看，睁眼看到是什么就取什么名字，我觉得可能跟山啊、树林啊、水啊之类的有关吧？”
“那时候还‘小’啊，人小，格局小，见的世界也小，一方长宽十几万里的城池、数以百亿计的人，其实就是一方世界的情况，‘沉沦’其中，被困在其中其实就像是其他世界内被困在一颗小小星辰里无法挣脱的生命一样——数十亿人可以谈论时代，数百亿人也可以，再大点数以兆计，以无数的世界与无垠虚空为格局也可以谈论，不过那就是高位生命的事情了，不同层级的生命所谈论的时代是不一样的，就像那会儿丫们天天喊着这时代咋地咋地……也没见他们除了喊以外稍稍做点别的事儿，依旧安于现状没有改变的打算，没有真的恢复到封闭状态，与其他几座城的联系也从未断过，就……很迷惑，虽然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是就是迷惑。”
“第二世开头也不好玩来着，各种破事呢，毕竟是个动荡的时期，也是各种飘来飘去。”他说着说着仰起头长叹一声：“所以说啊，时代的洪流是时代的洪流，洪流也有分轻重缓急的情况，找准重要的潮流随波逐流也不错，避开水里那些要命的碎石、大木头就挺好，有人抄起水里的木头朝我脸上糊过来就一脚踹开——干脆利落，哪有那么多破事，不过是人们自己把自己困于其中，自己瞎说事又双标和多标，最后还不肯承认罢了。”
“事儿与定位这种东西吧，说的人多了，实践的人多了，也就真的成了事实，时代如何怪不了时代本身——咋的你还能把时间轴跟自己活的大地域给沉了不成——又不是秩序与混沌这类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大事是吧，那种破潮流的事情，既然没有能力把水给蒸干，自己转过身逆流而上或者干脆撇清一切关系站在旁边旁观就是了，随波逐流哪有什么错呢，但是都已经选择了随波逐流成为其中一员，又瞎折腾自己跟自己不认账，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如果只是折腾自己也就算了，非得给你整两句你说这叫啥事儿这是，这些人不指指点点说几句话这嘴巴痒还是咋地，真就恶心人。”
“我认账啊，我从一开始就莫得安定一说，劳碌命，折腾死自己——让他们说去吧，说话的人死了就等于没说过话了，自己要纠结就拿个板儿砖往自己脑袋上哐一下就不纠结了，再要纠结就去弄死那些说话的人吧，干脆利落。”
云诺星幽幽地叹息一声：“跟憨憨计较的我自己也是个憨憨，毕竟看不过听不过，就光想拆了丫们而已——你看看这光之韵律，这漂亮的光芒，我这一刀下去……”
“小天使”麻溜扑上去用翅膀把他一捆给摁在长椅上：“这是别人家啦！拆不得拆不得！”
辉看着被摁在椅子上的枫，摇头叹息：“你这属实是积怨已久，没得治，也是自己给自己整出来的。”
“谢谢夸奖。”
“……不这不是夸奖。”
霜霜坐在旁边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盯着他的双眼：“你还在怨恨那些人吗？”
“谈不上恨，就是有几分无奈和……呼，好吧，有几分怨念，以前有多开心，后来怨气就有多大。”云诺星长舒一口气，想揪着自己的长发，但是被“小天使”摁着只能作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些照顾过我的人我都记着，只不过没等来以后他们就先一步翻脸不认人了——在真正的‘时代洪流’降临后，一切都变了，我尽可能以我自己的方法以不带有影响、扭曲他人意志的做法去帮忙做了点事情，尽管每次都是吃闭门羹，期间也发生了各种不大好的事儿……坚持了两三年，要说我没怨气……不大可能，毕竟我其实挺小心眼的，涌泉可以有，反身抄刀子……那得是被彻底惹急眼了，所幸那时候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尽管最后我还护着他们，却也阻挡不了毁灭的降临，毕竟我自己都被扬灰了……那时候也完全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现在么，无所谓啦，爱咋咋地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也不尽是那时候的事，那只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在世间游荡了无数年，不也经常听着那些人唠唠叨叨说这时代的事儿，特别是复苏时期的那几个纪元，天天干仗的时候。”
“嗐。”云诺星长出一口气，抱着“小天使”坐起来将她放到一旁，耸了耸肩：“说这些陈年旧事作甚，这样的人哪个时代都有，哪个地方都有，不特指这一方面，就算是其他方面也都能随便说，跟它们计较的我也像个傻子一样。”
在等待陆晓秋去大神殿汇报的时候说完这个往昔的话题，辉也总算知道了枫那些年的那些事儿，好久以前他就想知道了，就是一直没去问而已，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提到——话说枫对这世间到底是积攒了多少程度的怨念啊，稍稍贴着边的话题都能扯到这方面来，他们一开始不是只是在说大神殿内可能有点不安好心的人么？
嘛，听枫自己说起以前的事，多数都是蕴含着怨念，看来那些年他形单影只一个人走来着实不容易……怨念浓郁成这样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顶多是遇到啥事儿的时候碎碎念两句，也是个神奇的家伙——这些事儿知晓了就行，也无需深究，深究多了秩序世界容易出事。
一行人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陆晓秋才从大神殿里出来，看她神色匆匆脸都严肃到僵硬的样子，不难想象她在里面绷着这个应付的表情绷了多久。
“抱歉久等了。”灰发少女跑回来，继续用僵硬的严肃样貌对他们说道：“汇报被要求详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说得久了一些。”
辉嗷了一声：“你没把我们的事情全给说出去吧？”
“说了一点点，没说详细，也加了一些修饰。”灰发少女轻颔首：“大致是说成了：我们用战斗用飞行船跟他们拼得同归于尽，现在魔化人正因受伤而往北方撤退——飞行船也顺利领了一艘新的，也能解释废墟里的大坑是怎么回事。”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传到此三方地域的所有城市中，有此先例，难保当年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来更多……北部地域与南部地域还好，中部地域失去了神之都后，消息的传递速率会稍慢一些，现在也还没决定好新的神之都该安置在什么地方——不过这方面的事不需要我们做。”
“当年的那伙三万人……如果当年那三万人没有死干净，恐怕已经分散到世界各地去了吧，乱魔荒野如此庞然的面积，四通八达且大部分都是未探测的区域，让他们可以把力量悄无声息输送到任何一个地方，随时随地发起袭击，加上他们还能控制魔化生命，一旦真有战斗发生，每一场战斗都将会是一股浪潮一样对城市进行永无止境的冲击。”辉用手在下巴上来回蹭：“挺麻烦的，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以同时间对世界上的所有阵地发起攻击，用无尽的魔化生命将本已经化作孤岛的所有城市再次进行割裂，让彼此间无法联合，只能各自为战，打到最后应该会因为超过压力阈值多少倍之后忽然崩溃吧，然后一座座城崩塌，死伤逃亡一大票，能跑就跑，汇聚起来在下一个地方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个战士都倒下才算结束。”
“有个办法可以轻易化解。”云诺星忽地说道，让大伙儿都把目光挪过来，然后又看他干笑一声：“虽然这个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办法……嗯，是对双方都有利。”
众人皱着眉头一脸问号，辉朝他脸上瞄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你想全都聚在一块干脆就当决战来打是吧？”
云诺星咧嘴笑了一下：“与其被分开逐个击破不如抱团聚在一块……嘛，就是提一下而已，实际上进行判断进行决断的人还是各个城市的大神殿，让他们自己应付去吧，只要保证最后结果不会太坏就可以了，而且现在，光是听我们说有这回事儿，实际上除我们与被毁的神之都那些已经阵亡的人以外，也许并没有更多人知道所谓的魔化人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危险程度，所以不一定会把警告当回事儿，不过无妨，当他们被打疼了就晓得什么叫做危机了。”
陆晓秋挠了挠脸颊，语气古怪：“总感觉你们好像已经提前预料……不是，好像非常熟悉这种情况了，连事情可以怎么变化，可能发生什么事都马上能说出来，你们讨论了很久？”
云诺星脸颊一抽，其他人也都面露愁容苦笑，异口同声：“哪是啊，都是被打出来的经验。”
陆晓秋：“？”
事情处理妥当，一行人继续启程朝着“宁州城”奔赴而去，此次已经提前报好了路程，也就不会出现灰发少女担心的“不知道死哪去了”的情况——事实上本就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不过是她这个本地人的习惯，他们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就一会儿的功夫，不耽误事儿——此次路上不需要停歇，一直往“宁州城”飙船飙过去就可以了，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时间多少还是需要一些的，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宁州城”位于北部地域北部接近乱魔荒野的地方，遗迹便是在乱魔荒野的边缘，不过实际上还是相距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可以安心，那个地方也没有观测到有大魔游荡的情报，顶多是有一些小的魔化生命窜来窜去，不过这已经是常事了——啊，这里说的乱魔荒野，并非是那一片巨大的荒野地带，而是位于地域内部，把“千脊城”与北部地域近八成地域相隔开的那一片横贯北部地域北面的乱魔荒野，“千脊城”在这一片杀进地域内部的乱魔荒野的偏西北方位，“宁州城”则是在东南方，二者都在北部地域北部。
至于北部地域总殿，它在最西面的地方，听说北部地域总殿的管理者长年征战乱魔荒野，净化过范围可观的地域，北部地域的西北角也因此看起来像是肿起来一块，不过听说那是征战了好多年的结果，看样子净化速度确实挺缓慢的，不知道他不小心爆发的那一次能量冲击能不能让这个速度变快一些。
北部地域，刚好也是那群魔化人被扔过去的方向，根据小青子他们监视的情况来看，魔化人目前在乱魔荒野上空修生养息中，正面吃了他一击“虚无·放水劝退”的冲击，估计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调整休息，不然都没法下床活动。
因为目标刚好也在北部地域……外的乱魔荒野内，比较接近神之都，再想想中部地域的神之都惨遭偷袭爆破的事儿，姑且是让小青子去给北部地域神之都的管理者说一说魔化人的事儿，就以南部地域神之都的名义告知他们一声。
应该会听的吧？大概会听的吧？不听也没法子了，让他们被打一顿就知道听话了。
宁州城的布置与磐岩城没什么不一样，呃，其实是这个世界的城市好像都是一样的布置：一座逐光之塔，逐光之塔旁边傍着大神殿，然后就是其他各种建筑，对于他们这种在各个城市内跑来跑去的人来说，再跑多两个地方也许会把地儿给搞混，因为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啊，哪怕他们把大神殿的位置挪一个地方他们都算建筑师努力过了。
把飞行船放在南面的高塔码头里安顿好，他们便出发朝着城外的遗迹而去。
“云与雾的潮涌……情报上说的是这么回事啊，我以为是修饰的说法，没想到……”
一行人踏足遗迹之外，仰头望着面前一大坨凝实厚重的“云层”在极端贴近地面的地方翻涌流转，耳边还响起了哗啦啦的海浪翻涌声，辉忍不住念叨：“没想到原来是陈述的说法。”
厚重而凝实的云层，顶部被灿烂的阳光照射投映出雪一样的洁白，质感就跟压缩过的棉花差不多，感觉能在上面跑两步，而在底端，贴近地面的地方看上去则是一层薄薄的雾，色泽虽是白但略显暗沉……啊，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云还是雾了，而在这片云与雾的区域外，正有一行身穿白袍的大神殿战士值守，看到他们走过来都摆上了一副措辞准备就绪的表情。
陆晓秋过去呈递了一下大神殿人员的身份证明，这些战士们便放行了，刚准备好的驱逐用台词也只能换成提醒：“遗迹近来变化的程度一天比一天大，已经有探索的人员在里面失踪，大神殿也将此设为管制区域，诸位进行探索作业的时候还请多加注意。”
本来就是因为霜霜说感觉到奇奇怪怪才拉起这一支“旅行·远征军”不远万里回到秩序虚空内部，结果闹了半天各种意外都闹出来了，虽然依旧保持着最高优先级让大伙儿在世界各地忙活，各种忙活，忙着搞事情的、搞事情的、加倍搞事情的，听说易青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能量塔阵列，就差一座起源神殿了，现在正在尝试用从他这里拿来的逐光之塔的制造方法给整一座出来，顺便把它给魔改一下做一个临时节点用用，真是不知道短短两三天的功夫里他们都做了什么。
被一整套震撼视觉的连击给震到坐着昏过去的陆晓秋，半路上在他背上醒了过来，看到大伙儿全都用略带关怀的视线看着她，顿时就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
辉上前慰问了一下：“被枫带在旁边亲身体验各种创世灭世级别的大爆炸，胃疼吧？心脏不舒服吧？”
陆晓秋使劲点头，让云诺星龇牙咧嘴，这又不是他想整成这样的，这不是……呃，意外么！意外！
司雨凑过去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臂：“其实小星星身旁很安全的，非常安全，在危险的时候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他，就是……会看到以怎样的场景宣告结束，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呢。”
“放心吧，估计还要经历更多。”
灰发少女的俏脸一下子就白了，望着枫绫欲哭无泪：“如果还有下次，可以让我先昏过去吗？”
云诺星：“……”
大神殿是每个城市都有的标配——这会儿当务之急就是去大神殿里报道一下，登记一下行程，汇报一下情况，免得远在南部地域的陆焱以为他们已经挂了，最主要的是……陆晓秋表示担心半路有个意外人忽然就没了，执意要留个痕迹。
大神殿的人员在每个城市的大神殿里也是可以互相通行的，路过一下，补给一下，唠嗑点事儿，很正常，很方便，只要不是强行干涉别人家的事儿就不会有什么事，能在大神殿里干事的基本也没有这一类型的蠢货……应该是没有的。
“也有类似的人，不过不多，很快就会肃清，整顿完毕。”陆晓秋轻声道：“毕竟除去大神殿人员这一身份后，我们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总会有部分人……有莫名其妙的习惯。”
“不是人不人的问题，算是生命的一类通病。”云诺星打了个哈欠用颇感无聊的心态去回应：“无法严于律己，严格要求自己，转过头来对其他人指指点点放下一大堆要求的生命多到海里去了。”
“指指点点乃生命的一大通病，有时候自己在心里碎碎念就算了，还非要怼到别人脸上去说，‘啊你这样不行你得改’，‘啊这样不大好不可以必须要改’，完事了也不晓得回头看看自己是个啥德行，而事实上被指指点点的人和事可能本身没啥毛病都是被硬挑的。”云诺星长舒一口气：“见多了，啊，见得太多了。”
“我听你这怨念……看样子是亲身经历过什么事儿？”辉摸着下巴盯着枫看：“是我不知道的事儿？”
“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给我惦记到了今天。”云诺星双手环抱一脸无奈与小郁闷的样子：“总有人拿时代的潮流说事儿，一边说这样不好这样不得行，那样更好那样更恰当，一边随波逐流一边抱怨这时代有啥毛病，还对逆流而上的人指指点点恶心人——啊，我是被指指点点被恶心的那个。”
众人哦了一声，然后转到了灵魂传讯内继续交谈：“啥时候的事儿？”
“从最开始就有了，就是四十纪元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不太记得了。”云诺星吐了一口气脸上的郁闷更浓郁了一点，实属是提起来就让人纳闷的事儿：“在极原域一个挺偏远的小地方，那里的人境界普遍都挺低的，因为环境非常安逸，大山若千重障挡住了内内外外的沟通，说是小地方但其实也有一个小城的规模，过着自给自足安居乐业的生活，就此一代一代传递了可能有数百万年之久，略有点世外桃源的味儿——真的，完全安逸了数百万年。”
“我是在那里‘诞生’的，嗯，就是‘裤衩’一下忽然出现……”
辉忍不住道：“然后就看到枫叶林，三尺白绫？”
“啊，不是那时候，那是接近四十一纪元的时候。”云诺星摇了摇头。
众人一愣，没听明白其中的所以然，辉也直接开口：“啥意思，啥叫不是那时候。”
云诺星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因为，那是第一次的苏醒，是不完全苏醒的状态——枫叶林的事儿是第二次苏醒——最初降临的那时候可以算是完全的‘迷蒙期’，但是已经和众神界世界之心联系上了，不过……唔，联系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联系，并非正式‘觉醒’后会有巨大不同与巨大变化的程度，那时候众神界本身也还没注意到我。”
“啊，跑远了先不说这个，说回正题，在我降临没两年后，如千重障一样的大山在一次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全塌了，一夜梦醒，千万大山浩荡化作原野，那座世外桃源也受灾严重，还是临近发现那里的其他城市的人过来援助才完成重建的——没错，塌了的时候起就已经与外部沟通起来了，大山里原本还有很多能量的异常情况，这才是阻挡了内外沟通的主要原因，而非光杵着一片山在那里就隔离开了，那座小城坐落的地方是内部唯一的安全区，是被大海隔离的孤岛。”
“后面的事儿你们差不多也能猜到了，安居乐业数以百万年的地方忽然迎来剧变，想啥的人都有，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到那种安逸的生活中，毕竟已经传承了数百万年了——嘛，想法倒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这事儿搁在众神界上来看就挺……就挺不太可能的，那里迎来了一次堪称小地方的‘时代剧变’的变化，与外界的忽然联系让它被迫回应。”
辉哦了一声：“然后你就被卷进这次变化里被恶心到了？”
在他们聊着聊着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进了最近的一座城市内，陆晓秋带他们来到大神殿那边，在周围的广场找了个好地方安置他们，随后说道：“我去大神殿内汇报情况，顺便登记我们的行程，你们在此等我片刻。”
辉急忙提醒：“别忘了飞行船的事情！”
灰发少女微笑着摆摆手，朝着大神殿飞快走去，众人目送她走到大神殿面前，这才转过头看向某观察者：“后面怎么样了？”
“嘛，当时我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嗯，我是因为那时候还未完全觉醒的观察者的直觉先一步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所以选择了另一条路而已。”云诺星挠了挠头继续刚刚的话题，不过忽然先露出个苦笑：“但是对于当时的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用尽方法也没能离开那个地方去到别的城市，就……就只能先留下来呗，留下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继续改变自己，然后各种嚼舌根的话就传开了，‘白眼狼’、‘没良心’、‘忘本忘祖’——那啥，我就‘裤衩’一声冒出来的，哪来的祖，要找我的祖自己跟源初环境唠嗑去……咳咳，就是吐槽一下，毕竟在那里活了几年，被不少人照顾了一阵子，那会儿大家都挺好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就全都变了样。”
“就如我刚刚所说，大部分人都想要回到那种安逸的生活，那座城市本身估计也保持着这种态度，就算想改也改不来……嗐，我也想安居乐业就在那里安安稳稳过着啊，一辈子啥也不用想的，做点儿事优哉游哉，衣食无忧百八十年，完事了甩手就倒下，也不用经历啥大风大浪，这多开心，奈何脑子里那股危机感着实强大到了让我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再说，那时候与我们有频繁沟通的七八座城市也总会带来一些不大好的消息，希望我们那里的人警醒起来，虽然直到最后都没有效果。”
“我算是极少部分把话当真了并且有明确行动正在改变自己的那一部分人——有事没事先不说，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总没错——从那天起就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那些话我尽可能都不去在乎了，大部分能当耳边风，当下当做听不见，但是听多了心窝里还是扎心一样不舒服，得跟自己较劲好久才能当做无事发生，至于那个重要的‘不大好的消息’……”
云诺星对着辉瞄了一眼，后者顿时明白：“哦，开始了，复苏时期搞事情的外来者们，他们和它们最早在四十纪元就出现了，前中期的时候。”
司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么早就出现啦？”
“哦，别人家的环境强行催生出来的情况，你们可以把他们当成是一种特殊的战斗种族，而且说是四十纪元前中期听着好像没多久，但是时间可是真实地过了数万亿、数十万亿年、数千万亿年，初神阶、轮回境前三境早就比比皆是了，毕竟是上位面中心，不过前三境之后的生命倒是一个都没有，那会儿还是复苏时期，规则啥的都没调整修复好。”
“然后呢？”
“然后……”云诺星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然后那片地域的一百二十一座城全都被扬灰了，我也被扬了。”
众人：“……”
“嘛，也就是从那里面脱离出来，与外部沟通三……四年的时间后就发生了那件事情，一大票外来者趁着另一群外来者在极原域上搞事情狂欢的时候降落在我们那里，然后就把那片地域给扬了。”云诺星耸了耸肩一脸感慨：“嗨呀，那时候的我啊，被几万号人围殴来着，就算有点儿小实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把我手都打断了，脚都踢肿了，墟冥剑都打飞了，牙都咬崩了，最后还是被扬灰了。”
众人：“……”听着咋那么有违和感呢？
辉忍不住道：“你也有被围殴到难顶的时候啊？”
云诺星脸皮一抽，脸色发黑：“妈蛋，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儿再发生，所以我这会儿的攻击全都是大范围的，要多大范围就能有多大，你他娘的再给我围殴一次，我三秒钟把你们全给扬了！”
众人：“……”因为被围殴出了心理阴影所以往后的技能全都是超大范围破坏的类型。
“单打独斗算个棒槌，以他娘起源与混沌的名义！吔我虚无三式清场啦！一次清场不够，那就一分钟来四五次！我把所有大范围破坏型技能按一首战曲的拍子给轰出来，谁也别想好！”
众人：“……”这家伙喜欢用无差别大范围破坏技能病入膏肓的原因找到了，原来是童年阴影，因为被群殴到怕了，所以后来都是他一个人群殴一群人。
“后面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因为被围殴干掉了一次，不过也只是普普通通被干掉了，没有进入轮回路，死了之后没多久大概是回归了本质，然后中度溃散了一次，隔了一些年快到四十一纪元的时候跑到了太原域活了过来，再次‘裤衩’一声从天而降，这次变得更小，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紧接着就是……”
辉忍不住道：“枫叶林，三尺白绫。”
云诺星一脸狰狞：“鬼故事。”
司雨忽然很好奇：“那小星星你那一次的名字叫什么？”
“忘了，中度溃散对于迷蒙期的我来说算是……唔，就是中等程度的情况，我还记得比较多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个过早夭折的一世来说，这部分记忆都是在我登上轮回境后才慢慢取回来的，虽然记得的事情比较多，但是忘却的也不少，其中也包含了我的名字——嘛，以我的习惯来看，睁眼看到是什么就取什么名字，我觉得可能跟山啊、树林啊、水啊之类的有关吧？”
“那时候还‘小’啊，人小，格局小，见的世界也小，一方长宽十几万里的城池、数以百亿计的人，其实就是一方世界的情况，‘沉沦’其中，被困在其中其实就像是其他世界内被困在一颗小小星辰里无法挣脱的生命一样——数十亿人可以谈论时代，数百亿人也可以，再大点数以兆计，以无数的世界与无垠虚空为格局也可以谈论，不过那就是高位生命的事情了，不同层级的生命所谈论的时代是不一样的，就像那会儿丫们天天喊着这时代咋地咋地……也没见他们除了喊以外稍稍做点别的事儿，依旧安于现状没有改变的打算，没有真的恢复到封闭状态，与其他几座城的联系也从未断过，就……很迷惑，虽然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是就是迷惑。”
“第二世开头也不好玩来着，各种破事呢，毕竟是个动荡的时期，也是各种飘来飘去。”他说着说着仰起头长叹一声：“所以说啊，时代的洪流是时代的洪流，洪流也有分轻重缓急的情况，找准重要的潮流随波逐流也不错，避开水里那些要命的碎石、大木头就挺好，有人抄起水里的木头朝我脸上糊过来就一脚踹开——干脆利落，哪有那么多破事，不过是人们自己把自己困于其中，自己瞎说事又双标和多标，最后还不肯承认罢了。”
“事儿与定位这种东西吧，说的人多了，实践的人多了，也就真的成了事实，时代如何怪不了时代本身——咋的你还能把时间轴跟自己活的大地域给沉了不成——又不是秩序与混沌这类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大事是吧，那种破潮流的事情，既然没有能力把水给蒸干，自己转过身逆流而上或者干脆撇清一切关系站在旁边旁观就是了，随波逐流哪有什么错呢，但是都已经选择了随波逐流成为其中一员，又瞎折腾自己跟自己不认账，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罢了，如果只是折腾自己也就算了，非得给你整两句你说这叫啥事儿这是，这些人不指指点点说几句话这嘴巴痒还是咋地，真就恶心人。”
“我认账啊，我从一开始就莫得安定一说，劳碌命，折腾死自己——让他们说去吧，说话的人死了就等于没说过话了，自己要纠结就拿个板儿砖往自己脑袋上哐一下就不纠结了，再要纠结就去弄死那些说话的人吧，干脆利落。”
云诺星幽幽地叹息一声：“跟憨憨计较的我自己也是个憨憨，毕竟看不过听不过，就光想拆了丫们而已——你看看这光之韵律，这漂亮的光芒，我这一刀下去……”
“小天使”麻溜扑上去用翅膀把他一捆给摁在长椅上：“这是别人家啦！拆不得拆不得！”
辉看着被摁在椅子上的枫，摇头叹息：“你这属实是积怨已久，没得治，也是自己给自己整出来的。”
“谢谢夸奖。”
“……不这不是夸奖。”
霜霜坐在旁边居高临下俯瞰着他，盯着他的双眼：“你还在怨恨那些人吗？”
“谈不上恨，就是有几分无奈和……呼，好吧，有几分怨念，以前有多开心，后来怨气就有多大。”云诺星长舒一口气，想揪着自己的长发，但是被“小天使”摁着只能作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些照顾过我的人我都记着，只不过没等来以后他们就先一步翻脸不认人了——在真正的‘时代洪流’降临后，一切都变了，我尽可能以我自己的方法以不带有影响、扭曲他人意志的做法去帮忙做了点事情，尽管每次都是吃闭门羹，期间也发生了各种不大好的事儿……坚持了两三年，要说我没怨气……不大可能，毕竟我其实挺小心眼的，涌泉可以有，反身抄刀子……那得是被彻底惹急眼了，所幸那时候并没有发生这种事。”
“尽管最后我还护着他们，却也阻挡不了毁灭的降临，毕竟我自己都被扬灰了……那时候也完全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现在么，无所谓啦，爱咋咋地吧，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也不尽是那时候的事，那只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在世间游荡了无数年，不也经常听着那些人唠唠叨叨说这时代的事儿，特别是复苏时期的那几个纪元，天天干仗的时候。”
“嗐。”云诺星长出一口气，抱着“小天使”坐起来将她放到一旁，耸了耸肩：“说这些陈年旧事作甚，这样的人哪个时代都有，哪个地方都有，不特指这一方面，就算是其他方面也都能随便说，跟它们计较的我也像个傻子一样。”
在等待陆晓秋去大神殿汇报的时候说完这个往昔的话题，辉也总算知道了枫那些年的那些事儿，好久以前他就想知道了，就是一直没去问而已，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提到——话说枫对这世间到底是积攒了多少程度的怨念啊，稍稍贴着边的话题都能扯到这方面来，他们一开始不是只是在说大神殿内可能有点不安好心的人么？
嘛，听枫自己说起以前的事，多数都是蕴含着怨念，看来那些年他形单影只一个人走来着实不容易……怨念浓郁成这样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顶多是遇到啥事儿的时候碎碎念两句，也是个神奇的家伙——这些事儿知晓了就行，也无需深究，深究多了秩序世界容易出事。
一行人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陆晓秋才从大神殿里出来，看她神色匆匆脸都严肃到僵硬的样子，不难想象她在里面绷着这个应付的表情绷了多久。
“抱歉久等了。”灰发少女跑回来，继续用僵硬的严肃样貌对他们说道：“汇报被要求详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说得久了一些。”
辉嗷了一声：“你没把我们的事情全给说出去吧？”
“说了一点点，没说详细，也加了一些修饰。”灰发少女轻颔首：“大致是说成了：我们用战斗用飞行船跟他们拼得同归于尽，现在魔化人正因受伤而往北方撤退——飞行船也顺利领了一艘新的，也能解释废墟里的大坑是怎么回事。”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传到此三方地域的所有城市中，有此先例，难保当年的那些人没有留下来更多……北部地域与南部地域还好，中部地域失去了神之都后，消息的传递速率会稍慢一些，现在也还没决定好新的神之都该安置在什么地方——不过这方面的事不需要我们做。”
“当年的那伙三万人……如果当年那三万人没有死干净，恐怕已经分散到世界各地去了吧，乱魔荒野如此庞然的面积，四通八达且大部分都是未探测的区域，让他们可以把力量悄无声息输送到任何一个地方，随时随地发起袭击，加上他们还能控制魔化生命，一旦真有战斗发生，每一场战斗都将会是一股浪潮一样对城市进行永无止境的冲击。”辉用手在下巴上来回蹭：“挺麻烦的，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以同时间对世界上的所有阵地发起攻击，用无尽的魔化生命将本已经化作孤岛的所有城市再次进行割裂，让彼此间无法联合，只能各自为战，打到最后应该会因为超过压力阈值多少倍之后忽然崩溃吧，然后一座座城崩塌，死伤逃亡一大票，能跑就跑，汇聚起来在下一个地方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个战士都倒下才算结束。”
“有个办法可以轻易化解。”云诺星忽地说道，让大伙儿都把目光挪过来，然后又看他干笑一声：“虽然这个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办法……嗯，是对双方都有利。”
众人皱着眉头一脸问号，辉朝他脸上瞄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你想全都聚在一块干脆就当决战来打是吧？”
云诺星咧嘴笑了一下：“与其被分开逐个击破不如抱团聚在一块……嘛，就是提一下而已，实际上进行判断进行决断的人还是各个城市的大神殿，让他们自己应付去吧，只要保证最后结果不会太坏就可以了，而且现在，光是听我们说有这回事儿，实际上除我们与被毁的神之都那些已经阵亡的人以外，也许并没有更多人知道所谓的魔化人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危险程度，所以不一定会把警告当回事儿，不过无妨，当他们被打疼了就晓得什么叫做危机了。”
陆晓秋挠了挠脸颊，语气古怪：“总感觉你们好像已经提前预料……不是，好像非常熟悉这种情况了，连事情可以怎么变化，可能发生什么事都马上能说出来，你们讨论了很久？”
云诺星脸颊一抽，其他人也都面露愁容苦笑，异口同声：“哪是啊，都是被打出来的经验。”
陆晓秋：“？”
事情处理妥当，一行人继续启程朝着“宁州城”奔赴而去，此次已经提前报好了路程，也就不会出现灰发少女担心的“不知道死哪去了”的情况——事实上本就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不过是她这个本地人的习惯，他们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就一会儿的功夫，不耽误事儿——此次路上不需要停歇，一直往“宁州城”飙船飙过去就可以了，不过因为路途遥远，时间多少还是需要一些的，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宁州城”位于北部地域北部接近乱魔荒野的地方，遗迹便是在乱魔荒野的边缘，不过实际上还是相距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可以安心，那个地方也没有观测到有大魔游荡的情报，顶多是有一些小的魔化生命窜来窜去，不过这已经是常事了——啊，这里说的乱魔荒野，并非是那一片巨大的荒野地带，而是位于地域内部，把“千脊城”与北部地域近八成地域相隔开的那一片横贯北部地域北面的乱魔荒野，“千脊城”在这一片杀进地域内部的乱魔荒野的偏西北方位，“宁州城”则是在东南方，二者都在北部地域北部。
至于北部地域总殿，它在最西面的地方，听说北部地域总殿的管理者长年征战乱魔荒野，净化过范围可观的地域，北部地域的西北角也因此看起来像是肿起来一块，不过听说那是征战了好多年的结果，看样子净化速度确实挺缓慢的，不知道他不小心爆发的那一次能量冲击能不能让这个速度变快一些。
北部地域，刚好也是那群魔化人被扔过去的方向，根据小青子他们监视的情况来看，魔化人目前在乱魔荒野上空修生养息中，正面吃了他一击“虚无·放水劝退”的冲击，估计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调整休息，不然都没法下床活动。
因为目标刚好也在北部地域……外的乱魔荒野内，比较接近神之都，再想想中部地域的神之都惨遭偷袭爆破的事儿，姑且是让小青子去给北部地域神之都的管理者说一说魔化人的事儿，就以南部地域神之都的名义告知他们一声。
应该会听的吧？大概会听的吧？不听也没法子了，让他们被打一顿就知道听话了。
宁州城的布置与磐岩城没什么不一样，呃，其实是这个世界的城市好像都是一样的布置：一座逐光之塔，逐光之塔旁边傍着大神殿，然后就是其他各种建筑，对于他们这种在各个城市内跑来跑去的人来说，再跑多两个地方也许会把地儿给搞混，因为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啊，哪怕他们把大神殿的位置挪一个地方他们都算建筑师努力过了。
把飞行船放在南面的高塔码头里安顿好，他们便出发朝着城外的遗迹而去。
“云与雾的潮涌……情报上说的是这么回事啊，我以为是修饰的说法，没想到……”
一行人踏足遗迹之外，仰头望着面前一大坨凝实厚重的“云层”在极端贴近地面的地方翻涌流转，耳边还响起了哗啦啦的海浪翻涌声，辉忍不住念叨：“没想到原来是陈述的说法。”
厚重而凝实的云层，顶部被灿烂的阳光照射投映出雪一样的洁白，质感就跟压缩过的棉花差不多，感觉能在上面跑两步，而在底端，贴近地面的地方看上去则是一层薄薄的雾，色泽虽是白但略显暗沉……啊，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云还是雾了，而在这片云与雾的区域外，正有一行身穿白袍的大神殿战士值守，看到他们走过来都摆上了一副措辞准备就绪的表情。
陆晓秋过去呈递了一下大神殿人员的身份证明，这些战士们便放行了，刚准备好的驱逐用台词也只能换成提醒：“遗迹近来变化的程度一天比一天大，已经有探索的人员在里面失踪，大神殿也将此设为管制区域，诸位进行探索作业的时候还请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