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在车上被人劫持,她知道,事发了。
既然事发,那她惊慌也没用,所以她连反抗都没有。
强定心神,观察着情况,看有没有机会……
可没想到,劫持者毫不客气,上来就给了后脖子砸一下儿,巨痛传来,眼前一黑,她人事不醒。
————刘家,刘东强被人送了回来。
那几个人,什么也没说,丢下他,就走了。
刘太太和大儿子娘俩,看着躺在几乎不成人型的人……一时惊慌失措,都说不出话来,张着嘴瞪着眼看了半天。
脑袋上是伤,脸上有划的道子,肿着看不清模样。两条腿和一右胳膊,是种奇怪的姿势,看来,都断了?
脸色蜡黄,眼睛闭着,要不是还有一口微弱的呼吸,就是一个死人。
娘俩吓得要命,不敢追出去问那几个人,呆了半晌,刘太太才吩咐儿子和下人:“先抬进屋里吧……”
可是儿子和下人看着他那断手断脚的样子,比划了几下,实在不敢下手。
刘太太说:“那就先去请大夫吧!”
她大儿子赶紧跑出去,不一会儿,大夫跟着来了。
只来了一个大夫,看着刘老板的样子,也十分震惊,不敢冒然往起抬,“卸块门板吧,我再去叫两个人来!”
大夫加上助手,忙活了好一阵,把他抬进屋,又给他包扎固定好了。
大夫累了一身汗,跟刘太太说:“情况不大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唉,这个样子,说不好会怎么样!”
刘太太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忙活,脸上满是关心和难过,可是心底,却在暗叹,他命怎么这么硬?这样都没死……
然后,又对自己的冷漠,吃了一惊。
赶紧谢了大夫,付了医费。大夫开了药,大儿子跟去取药。刘太太想了想,让人把丈夫身边的人关了起来,打发体己人去请王太太。
一通忙活完,刘太太站在刘老板的床头,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有种隐隐解脱和期待。
也不管他醒不醒得了,转身出去,叫来儿子,悄悄的把两边房子的门锁撬了,把儿子打发走,一个人进了屋,兴致勃勃的翻起来。
刘东强做事,特别有条理,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着。抽屉里的账本,记录的也特别清楚。
没多一会儿,她就看了个明白,心里脸上都乐开了花儿。
啊,多么美好的日子,在等着自己啊!
我得说,这个狗东西,他摔得好!
没多一会儿,她在柜子的底下,发现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
————黄氏在模糊中醒来,入鼻一股子潮湿以及霉气。她感觉浑身都在痛,轻轻的呻吟着睁开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啊!”她一惊,想起身。
却又“啊!”了一声倒下,她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很紧。
想动一动,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她紧张急了,咽了口吐沫,发现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流了个满脸,浑身打着哆嗦。
眨巴着眼睛,看看四周。
这是一间没窗户的屋子,点着不少火把,有铁栅栏,没人。
她拼命的控制自己,不叫出声音。
在她怨天怨地,怨恨林之秀一家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自己生无可恋,要是能毁掉这一家,就算死得凄惨,也无怨无悔。
但事到临头,她还是害怕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想挣开捆绑,却无果。
怎么办?
她细想着,谁能发现她失踪,谁能来救她。
谁能来救她啊!?
悲摧的意识到:没有人!
我就是死……也不让你如了意!
她狠劲儿上来,用力的把头抬起来,猛的往地上一撞,“梆”的一下,也只撞了这一下,她就蒙了……
“啊……”她卷曲了身子,缓了老半天,这口气才喘上来,实在是撞不了第二下了。
拼尽了全力,她连把自己撞死都不可能!
怎么办?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的黄氏,突然听到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她眼睛盯着来人的方向。
她感觉有个人,大步到了她跟前,二话不说,上来就给她两脚……
她痛的,都叫不出声,只无力的在地上滚着。感觉五脏六腑挪了位……干呕了几下,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哼哼叽叽了半天,这股劲儿才过去,等她冷静些,发现屋的中间坐了个人……
林之秀!
果然没弄死她……
黄氏绝望的倒下了。
看着这个胡乱的倒在地上的女人,没了平日里那清雅淡定的模样,林之秀真是感觉无比痛快。
“黄氏,你如今落到我手里,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你,你要把我怎么样?”黄氏问。
“怎么样?当然是弄死喽!”
黄氏闭了闭眼睛,不说话。
“自从我回京城,你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我死。可又不愿意我轻易的死去,想让我受尽苦难,再死。而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要想你直接死,也不难!但如你现在这般,引以为傲的财产,灰飞烟灭。把娘家坑了个够,又让婆家唾弃,忠诚你的也救不了你……这种情况下你死了,我多痛快呀!”
黄氏心里又恨又急,用绑着的手撑着地上,坐了起来,她努力淡然的看着林之秀,“技不如人,我也不遗憾。但我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安宝珠所赐!到了地下,我也饶不了她!”
林之秀嗤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当年,安宝珠来京城,我母亲好心好意留她住几天,我送给她京城里流行的玩意儿,还介绍了女伴给她认识。却不曾想,母亲引狼入室,那贱人直接抢了我的人!”她想起过往,还是那么愤怒。
林之秀同情的摇摇头,“你的人?谁跟你说过,我爹是你的人?”
“他当然是我的!我用了多少的心思来维他啊……”她想到那么多的过往。
“心思?是心计吧?呵呵!唉,黄奉仙……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尖刻浅薄,家世寻常。哪儿来的自信,把我爹当你的人!”
看林之秀这种语气,黄氏恨得“住口!如果不是你娘……”
“到今天,你还不明白?”林之秀打断她,“根本就没有如果!你与我父亲,打小一起长大,我父亲但凡对你有一点点情谊,还用你百般筹划?都到了定亲的年龄,你还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凭什么以为,我爹就会娶你?!就算你看不明白自己,也看不明白……我爹是怎么对我娘的么?”
黄氏卡在那里,说不出话。
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林煦身上,每次他来黄家,她从头到尾的跟随……别人,几乎没有可能往他眼前凑。
安宝珠来京城没多久,在自己家只住了几天。她都不知道,林煦是怎么看中的安宝珠!
她曾经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后来弄明白了……就是那天,她们姐妹在院子里作画,安宝珠也在。
她不小心,把墨和颜色儿,弄了一手一身。于是回房洗手换衣裳……
磨蹭了半天才回来,却听家中妹妹说,林家兄弟来过,只稍微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这样的时候不少,她也没在意……
林煦,就是在那么会儿功夫,看到了安宝珠,看中了安宝珠……
林之秀说:“我家娘亲有一次跟我说话,提到你……称你奉仙姨如何如何,当时,我家爹爹也在边上,呵,他居然不知道我娘指的是谁……问我娘。我娘说,那不是您的四表妹吗?还是您三弟妹呢!你猜,我家爹爹怎么说?”
黄氏又羞又恼,把脸扭一边不说话。
林之秀咯咯的笑了,“我家爹爹说:哦,就是那个很鼓噪的四表妹呀!他又皱了皱眉头:每次见她,她都在说个不停,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后来成了亲,倒是好多了,话少了。”
黄氏一下子伏在地上,心就像有人在用钝刀子割。
我为了这么一个,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的人,蹉跎了一生啊!
林之秀冷冷的说“我家爹爹,聪慧英俊!你当时少女情怀,喜欢上他,并不奇怪。可他没瞧上你,也没亏欠你!你如此狠毒,却又为何?你喜欢谁,谁就一定要喜欢你吗?你想嫁他,他就一定要娶你吗?”
黄氏低头无语。
林之秀激动起来“天生的下流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得不到,就下狠手。我父母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他们心性纯洁良善,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黄家这样丑恶的一家人!哼!你这样的,嫁给我三叔那样的废物,他都不乐意要!”
“你闭嘴!”黄氏狂叫!
林之秀突然又笑了,“你啊!想嫁的,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嫁了的,也没把你放在心上。可是,你却有个思慕你一生的人呢!生生的错过了。”
黄氏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抬起头。
林之秀拿起旁边小破桌子上的一个箱子,打开,抱着箱子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用力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在黄氏眼前。
黄氏看着一地的东西,似乎是些书信,有画,有扇子,荷包,还有几件女子的小衣裳……
乍一看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了一会儿,又感觉这些东西有些眼熟。
“你难道不知道,刘东强,正是那个用整个身心爱慕你的人吗?”
黄氏一听,恨恨的说:“到底是贱人生的,这样的污水,也敢往我身上泼。”
“贱人就你和刘东强!他为了你,辛苦二十多年,把你的嫁妆翻了几十倍,让你挤身京城私房钱最多的妇人行列。为了你,他冷落妻子儿女,虐待他们,却无条件的听你的,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黄氏气极了“你胡说八道!”
“那你知道这些是打哪儿来的?呵呵,是刘太太给我的呀!是刘东强妥善保管着的东西,你自己翻翻看,眼熟不啊?”
黄氏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的用心,自己是知道的。
可是这些……
林之秀说:“刘太太是个普通至极的妇人,以丈夫为天,她知道了丈夫的心思,说了,刘家祖坟,有你一处穴位……”
黄氏傻傻的想着,那个从容含蓄的男人,似乎没有他做不到事……
为什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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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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