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皇上心绪难安。
他翻来覆去的看李绪的东西,心里的矛盾就别提了。
他对这个结果极为满意,但这个结果是李绪做成的,他就极为不满了。
再看到朝中那几个,他倚重的大臣,对李绪的另眼相看……
还有老七李成,跑前跑后,千方百计的替他说话,光怕朕找他麻烦。
哼!朕要找他麻烦,你说话有屁用?找着朕连你一块修理呢!
这两天,他就没给这两儿子有好脸儿。
想了半天,怎么都不顺。就让人把安王叫了来。
安王有了儿子,更少进宫了,这会子来了,自是夸了儿子一番。
话语之中的喜爱,珍视,期望,表达的淋漓尽致。
哼,等他长大了气你吧!皇上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半天,才说起自己这些事。
“也未想到,他首当其冲动的是连家!连家虽然不在京城,但跟咱们的关系并不远!皇祖父跟随曾祖起事时,连家是给过祖父钱粮支持的!连家有女,好像还是为了祖父没的。这回,李绪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动的就是他家。他哪有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自我催眠,越说越激动。
安王不说话,让皇上发泄完。
最后,安王才张了嘴,“皇兄,连家当初给祖父捐出几乎全部的身家,连银子带粮草,堪堪八万两银子。您看老二收敛的连家现在的,光现银就三百多万两!这手笔,比皇兄您都要大了!”
皇上听了,脸也有点黑。
安王接着说:“连家对李家天下有帮助,皇祖父和父皇,给了他家行盐方便,短短三代人,积攒了这么庞大的家业!却不知积福收敛,朝廷刚说整顿盐务,他家第一个跳出来,又是反对,又是设置障碍,还要行凶杀人!他们眼里还有谁?不管怎么说,老二是代表您去的!”
听了这话,皇上刚才想发的火,但又自行熄火了,别扭的说:“你急什么嘛?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就他一家,至少三百万现银入库!以后每年,收到朝廷的,还有二百万……皇兄,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说得皇上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懂什么?这事儿透着邪性!盐务的事,多大多重要多敏感,你不知道?!父皇在世时,屡次想整顿,可是,却怎么也不得要领。李绪!没人,没权,没财,年纪轻轻的他经历过什么?”
安王不说话了。
“就这两年,他才开始接触朝务,也只是做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就算接触过这一块,恐怕连皮毛都够不上!那他,这些……”皇上指着李绪报上来厚厚的行文儿,“他是怎么想到从这儿入手的?又这么果敢的下手的!?”
皇上激动了,站起来,在书案后头来回走,“父皇没做到的,朕想了十多年也没做到的,他一下子解决了!这简单吗?!到底怎么回事,朕不弄清楚,怎么能行!?”
“他有什么,您不是挺明白的么?又何必这么纠结呢?”
看皇上瞪着眼瞧他,安王又叹口气,“皇兄,这些事儿,您未必想不到。只是,您是君,凡事要综合考虑。正所谓,瞻前顾后。而老二,心无旁骛,想做成,就直接下手!比如对连家,他根本不去想连家祖上跟李家有什么渊源,与其它官员世家有什么牵扯,挡他的路,就灭掉!以臣弟看……这就对了!”
皇上听了,哼了一声,慢慢的坐下了。
“臣弟知道,您对老二,有心结。如果……您实在是看不顺眼,给块地方,把他打发了也就是了。这回回来,再看他,比您都显得老了,还能怎么着呢?”
皇上眼前浮现一脸沧桑的二儿子。
也有些无奈,是啊,能怎么着?
“唉,你不知道,太子那,这几天不好了!他们哥儿几个,一时也不好有大变动。只打发他一个,也不大像话,就再等等吧!”
————酒楼前的一幕,让林之秀又是生气,又是急躁。
她的话本子框架已经搭好,要用这个故事来警醒吴晶向,还要有渠道。
最直接的,就是通过戏剧。
吴东跟一个戏班子很熟,叫家里来唱过两回。
于是她跟吴东把想法说了说。
吴东也不啰嗦,直接把给戏班子做词做曲的十方先生请了来。
十方先生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一头白发,爱穿宽松的白袍,爱吃爱喝,爱说爱笑,吹拉弹唱都行,很是风流倜傥。
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吴东亲自坐陪。
林之秀出来,拎着她写的故事,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十方先生听。
十方先生,边喝边听,酒意入脑,情丝入怀。当时就感动的流了眼泪,摇头叹息:“这女子,聪明自恃,却又因情所痴瞒,傻啊!也不知,她闭眼时,心中有无遗憾!娘娘,您讲的这个故事,还没写完吧?最后,应该是此女因怨恨深重,不肯去投胎转世,变成鬼,日夜骚扰那个负心人,最终,取其心胆……大仇得报,这才够完美啊!”
林之秀却想,如果吴晶向知道自己的结果,会做不一样的选择吗?
她并不敢肯定……
酒菜撤下去,十方先生都没动地方,一天一夜,写了一出戏。
吴东出了银子,让十方先生回去,尽快的排练,尽快的上演。
没过两天,吴身边的吴不好悄悄的来找林之秀。
“娘娘,有个事儿,奴才要先跟您报备一下。”
早些时候,林之秀就想到了吴东上世的悲惨命运,提早做了预防,让吴不好和另一个小厮,看着吴东。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提早来报。
林之秀笑道:“你坐那儿,慢慢说。北飞,给不好倒杯茶,端盘点心!”
吴不好脸红红的,“不敢劳烦娘娘!”
“没事,你说吧!”
吴不好说:“前几天,奴才跟着吴先生去谈事。原本,是看中一块地,地上的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正谈着,却来了个小……寡妇。”
林之秀心里就一惊,她当然不会忘记,上一世,吴东就是被一个“寡妇”的丈夫杀了的。
难道,针对吴东的阴谋,又开始了?
“你,接着说!”
“那小寡妇,上来就哭,说是她死了丈夫,此处是她家唯一的房子,要是被人买了,她就没地方住了。”
“那中人说,不是白占她家房子,出的价格十分的优厚,她可以拿着银子,随便去买房子。但那寡妇说,她拖着一儿一女,在这里住得安稳,街坊四邻的,都有个帮衬。要是搬到陌生地方,还不得净让人挤兑?她边说边哭,好可怜的样子。”
“嗯……这个寡妇,长什么样?”
“她那个样儿吧……”吴不好摸摸后脑勺儿。
“长得可白了……很苗条,穿得又干净。说话声音很好听……”
“后来,她哭着就要晕。吴先生好心,送她回了家。结果……门一开,一个小姑娘跑出来,抱着吴先生的大腿,就喊爹!”
“……”林之秀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套路!
吴不好也有些哭笑不得,“那小姑娘,也才四岁,雪团子似的。瞧着,吴先生都有些傻了,一动不动的,也不敢推开那孩子。那寡妇,悄悄冲着吴先生使眼色,满脸哀求,意思是不让吴先生解释。然后她掏出松子糖,才把小女孩子哄走。小女孩子临出门,还跟吴先生说,晚上让爹陪她吃元宵。”
“小女孩子走了后,那寡妇才说,她早晨要去办事,女儿闹脾气不让她出门,她就说……是去寻她爹爹的,女儿才让放她出去的。所以,女儿是把吴先生当她爹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说丈夫死前,给她留了些产业。但是丈夫家里人惦记,抢走不少。还有人,对她有所图谋。她的日子艰难,吴先生如果真要买那块地,她希望吴先生,重盖的时候,能给她留个小院儿,她可以花银子买下来。还是希望能在这里儿住!”
哦,是这样啊!林之秀心里明白了。
“那吴先生应了她吗?”
“先生说,这一块,是要做总体的规划。现在还不能答应这位太太。但吴先生,可以给个很高的价格,让她在附近买个相当体面的院子,比这个院子,一点也不差。而且也相隔不远。如果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去做,吴先生可以帮忙!”
哦……你来我往的联系上了。
“那寡妇十分感激。然后跟吴先生说,如果他来家里,儿女管他叫爹,希望吴先生能帮着她,隐瞒一二。直等事情办完再说!”
“那家小女儿,在院子里笑嘻嘻的看着先生。看先生的样子……心里头很是高兴!”
“还有别的吗?”林之秀心里还是挺沉重的。
吴东忙完一天回屋,冷冷清清的。
就算李成和自己对他敬重,身边人照顾的仔细,但毕竟没有枕边人……
“目前是这些……娘娘您嘱咐奴才留心,所以奴才才来跟您说……”
“嗯,吴不好,你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还是要盯着些,尤其是,不能让吴先生跟那寡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一个人陪着先生不行,还要把小拴儿带上。你把那个地址写下来……”必须派人去查个明白。
吴不好把地址写下来,就退了下去。
林之秀想了想,打发人去谨王府,问原景最近忙不忙,如果没事,有件事需要他来帮下忙。
李绪现在天天上朝,一去就是一天。
原景不能跟去,也不愿意在家,一听林之秀招唤,立刻就跑了来。
他跟着李绪做了那么多大事,人比以前更沉稳了,也更好看了。
林之秀拿着地址,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原景一听,神色凝重,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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