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个丫头?

    真是笑话!

    王妃是为他们夜家,为大夏皇族延续血脉的人,怎么能是她那种出身乡野的野丫头能做的,就是今日那个侧妃,都是抬举她了!

    “父皇,既然知道答案,儿臣便不会再做无谓的恳求了,倒不如放她去寻个好人家。儿臣告退。”

    夜非辰伏在地上磕了个头,艰难地爬起来,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他身后的血迹已经半干,隐在青色暗纹中,看不真切。

    弘顺帝等人走后,一低头,就看见他跪过的地方,一汪血水,触目惊心。

    此刻,再阴冷的帝王心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他的儿子,没几年好活了,就是再忌惮又如何呢,还不如可怜可怜他……

    弘顺帝冷声道:“来人!”

    张公公忙弓着身子进来,“陛下。”

    “宣任晋过来!”

    “是!”

    ——

    “吴海?”

    “王爷,奴才在。”

    “来扶我一把。”

    吴海看着面无血色的定王,也顾不上什么避不避嫌了,忙伸手把他扶住,“王爷,若您走不稳,就把身子压在奴才身上。”

    “无妨。”

    夜非辰朝他笑笑,他背后早就感觉不到疼了,只是刚才绷着精神应付老皇帝那么久,头有些晕,况且,他这一日又是烫伤又是淋雨罚跪,身上的毒像是知道他虚弱一样,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他只怕看不清台阶滚下去,那可就丢人了。

    “王爷,都什么样了,亏的您能笑得出来!”吴海叹了口气。

    “为何笑不出?”夜非辰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微笑。

    他给老皇帝说了四条对策,他猜,老皇帝一定会查。

    虽说日子久了,难以调查,但只要任晋说当日追查刺客时确实盘问过魏安然,那此刺客的身份,在皇帝心里便是与劫持魏安然的鬼面人是同一人了。

    既然任晋能证明他的话为真,那之后的几步,老皇帝自己便要人查下去。

    而既然能查到突厥人头上,塞北那边就是非查不可了。

    等塞北那边传来消息,商队运粮一事便瞒不住,到那个时候,任凭荣王有通天之能,也做不到瞒天过海,他和突厥人的那档子事,便再也瞒不住了。

    若是荣王与突厥勾结,那他们两方,必将成为皇帝的心头之恨,那么和亲一事,就没有必要存续。

    安然也就不用去那劳什子漠北做狗屁王后了。

    他直接点了塞北的名字,便能把老皇帝的目光转移到彭粤安和荣王身上。

    荣王是他的儿子,这种事,他只要伪造几分证据,把罪名推脱给别人,老皇帝是不会把他斩草除根的,或许只是罚半年俸禄,闭门思过这般轻轻带过。

    但彭家绝对跑不了。

    老皇帝早就忌惮彭家的兵权,这次即使彭家没有参与其中,但一旦涉及北边关外之事,老皇帝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一旦老皇帝表示要收回彭家兵权,荣王和彭粤安绝不会束手就擒,到那时候,他不想反,也得反!

    荣王若只是与突厥人商议和亲人选,并不会让老皇帝赶尽杀绝,但若他起兵造反,那老皇帝即使念着夫妻情分和父子情份,也不可能对他手下留情!

    夜非衡和彭家,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夜非辰心中冷哼一声,只觉得,这日子要开始不太平了。

    没等他想完,明黄的大门便在他面前打开。

    他只觉得一阵风朝他扑来,然后自己便被一个温软的人抱住了。

    那人身上虽然有潮气,他却觉得暖烘烘的,鼻尖若有似无的草药味让他轻笑出声。

    “魏安然,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总该懂矜持二字怎么写吧。”

    魏安然简直要气死了,她抱着的这个人,浑身冰凉的简直像个死尸,从头到脚都滴着水,她就抱了这一下,鼻尖就全是血腥气,还不知道他背后的伤被雨水给泡成什么样了,他还有心思说说笑笑?

    魏安然只觉得心头酸涩不堪,从怀里随意地摸出几张银票塞到吴海手里,一句话也没说,扶着夜非辰就往外走。

    玄若和楚怀行对视一眼,先朝吴海行了个礼,一个默默地翻身上马,另一个爬上魏府的马车,谁也没敢多说话。

    ——

    定王府的马车又大又宽敞,在静谧无声的京城里跑起来,尚且算得上平稳。

    魏安然搭上夜非辰的手腕,脉象杂乱无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伤,她心疼地看了夜非辰一眼,暗道不好,再一摸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没说什么,收回手,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

    夜非辰趴着,稍稍抬起头,歪头看着她,即使马车顶上放着一颗夜明珠,他也看不清魏安然此时的表情,只知道她垂着头。

    他以为魏安然正在一边偷偷的哭,只好安慰道:“我背后太疼了,胳膊也抬不起来,你就是哭瞎了眼,我也没法给你擦眼泪。”

    “用你操心!”魏安然吼了一声,“趴好了,不许动!”

    夜非辰被她吼得一愣,又乖乖趴了回去。此时,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冷又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魏安然这才看到他后背的样子。

    原先的血水此刻已经凝出一圈暗红色的痕迹,只这样看便是触目惊心,更不敢想解开衣服是什么模样。

    她脑子里一片慌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说:“我,我现在就给你治。”

    “别动!”夜非辰咬着牙,低声说:“等回了王府再治。”

    他背后是什么样,不用想都能知道,绝对是血肉淋漓,伤口就不必说了,单单是他用内力逼出的不少血水,若是让魏安然看见了,肯定又心疼又生气。

    他不想让她伤心。

    “那,那你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魏安然满眼的心疼像是要溢出来,如今不让她医治,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用处了,只能在身上乱翻一通,最后又拿出那颗药问:“你身上疼不疼,还有这个药,你要不要吃一颗?”

    她举着药到了夜非辰的嘴边,夜非辰侧侧脸避开了,“我这会还不想睡。”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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