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一口气便逃回了会稽郡,向孙皓禀明了钱唐失守的经过,孙皓是勃然大怒:“陆敬风为国死节,你却贪生怕死,未战而逃,留你这废物又有何用,来人,将顾容推出去斩首!”
顾容吓得脸色煞白,跪伏于地,连连叩首道:“陛下饶命,臣只是为了给陛下报信,所以才冒死逃回的,并非臣惧敌,求陛下饶命!”
孙皓怒道:“一派胡言,你若不怕死,为何不学陆凯?东吴正是多了你们这些苟且偷生的人,才沦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朕今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死难的万千将士!”
两边的侍卫上前将顾容给绑了,便欲推出去斩首,顾容面如死灰,估计现在肠子也悔青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还不如向魏军投降呢,就算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好歹也能保全性命,何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张布就坐在旁边,本欲劝谏,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临阵脱逃,按律当斩,这是毫无疑问的,此刻孙皓盛怒之下,肯定是要拿顾容来开刀的,自己若是强行劝谏的话,反倒是容易得罪孙皓。
更何况,顾容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并非是张布他们的亲信心腹,所以顾容的生死与张布也没有多少的关系,张布虽有些恻隐之心,但也不愿因此而得罪孙皓。
朕本柔弱,为君则刚,孙皓在继位之前,一直扮演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宗室小君侯的角色,毫无存在感可言,而他本人则更是深居简出,活得谨小慎微,但继位之后,孙皓逐渐展现了他强权的一面,权威日重,号令所至,诸臣莫敢不从,那怕是大权在握的张布和濮阳兴,如今也不得不对孙皓是忌惮几分。
孙皓既定打定了主意要杀顾容,张布和濮阳兴也就都沉默了,顾容按律便是死罪,孙皓要取他性命,那是再正当合理不过了。
就在侍卫将顾容押出去的时候,孙皓又挥手道:“且慢!”
众臣还以为孙皓改主意不杀他了呢,就连顾容一听,本来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陡然升起了希望,他回头望向孙皓,乞求能得到特赦。
那知孙皓却道:“顾容罪大恶极,如此斩首,岂不是便宜了他,来人,将这无耻之辈面皮剥下,挖出双眼,再凌迟处死,将面皮钉在城门之上,告诫诸人,这便是临阵脱逃者的下场!”
顾容原本还幻想着孙皓能赦免他呢,一听孙皓之言,顿时有一种直坠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剥皮挖眼,凌迟处死,纵然就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也不过是这样的刑罚罢了,顾容直接就吓瘫了,屎尿流了一裤裆,秽臭难闻。
张布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谏道:“陛下,顾容虽有罪,按律斩首便是,何又须如此酷刑?”
孙皓不以为然地道:“乱世需用重典,先帝太过仁慈,才会导致如此局面,不以严刑峻法处之,百姓就无敬畏之心,朕本非嗜杀之人,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重刑处治,以敬效尤。朕意已决,卿等无复再言。”
处决了顾容之后,朝堂之上显得无比寂静,群臣是噤若寒蝉,想想顾容惨烈的死状,群臣便有些不寒而栗了,无形之中,对孙皓又多了一层的敬畏。
孙皓对群臣道:“如今钱唐失守,魏人马上就要打到会稽来了,诸位爱卿有何退敌之计?”
群臣不禁是面面相觑,他们之中,唯一能领兵打仗的就是陆凯了,如今这陆凯一死,满朝上下,再无一人可用了,更何况,吴国现在一多半的家底都放在了钱唐,如今钱唐失守,三万吴军非死即降,只有顾容带着五千残兵逃了回来,如今会稽也没剩多少的兵马了,如何能挡得住魏军的进攻呢,他们可都没那个本事。
这个时候万彧道:“陛下,如今魏人来势汹汹,会稽之兵无力抵抗,不如南迁到建安郡,以避锋芒。”
建安郡还在会稽郡和临海郡南边,那儿尽皆是都是高山峻岭,一片蛮荒之地,孙皓听了,面色甚是难看,相比于建业和吴郡的繁华,会稽郡这边已经算是比较贫瘠了,再往建安郡那边走,岂不是更艰难吗?
可不走又怎么办,魏军已经攻破了钱唐,很快就会打到会稽来,以现在会稽的兵马,根本就不可以守得住,如果留在会稽死守的话,只有死亡或投降两条途径了,这两条路,无论哪条,孙皓都不想选,他才刚刚当上皇帝,还没有来得及纵情享乐一番呢,就要当魏人的阶下囚,孙皓自然是不肯的。
问计于张布和濮阳兴,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其他的臣子,更是连个屁也放不出来,孙皓无可奈何,只得认命了。
看来现在真没有别的办法了,迁都成为了必然之选,反正现在的吴国朝廷,也不过是一个草台班子,并没有多少可携带之物,孙皓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既然定下迁都之策,那就宜早不宜迟,毕竟魏军的人马已经渡过了浙江,随时都会向会稽进犯的,稍微迟疑不决的话,很可能就会像先帝孙休那样,想走也走不成了。
在这一点上,孙休还是比较果断的,迁都之时,正是天降大雨之时,瓢泼大雨让人无处躲藏,许多人都劝孙皓先避避雨,再行上路。
但孙皓不停,因为孙皓这个人比较迷信,凡事都要占卜一番,按卦意行事,现在卜卦说今日辰时利用出行,那就算是下刀子,孙皓也要出行的,更何况是迁都这样的大事,更是马虎不得的。
众臣无奈,也只得听从孙皓之命,一行人冒雨离开了山阴,一路碾转南下,直奔建安郡而去了。
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七八天的时间,其实也算是帮了孙皓的一个大忙,否则以魏军骑兵的速度,那怕孙皓就算是先走了两三天的时间,他们也可以轻易地追得上,但大雨使得道路变得泥泞,许多河流水位暴涨,魏军骑兵道阻难行,追击的计划也只能是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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