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三五日,晏清一行就到了漠城。
没有歇息,晏清进城后直奔漠城布防司。
“哟,晏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漠城布政使看着风尘仆仆闯进布防司的一行人,惊愕之余连忙站起身迎上前来,“大人一路辛苦,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接风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李大人留步。”
晏清叫住李开德,取出任书递上,“李大人好意清心领了,这接风宴就免了。清之后还有事要办,还请大人速速处理接任一事。”
李开德接过任书看过,有些迟疑,“大人来得匆忙,下官这边没什么准备,这接任一事还需要些时间。不如下官先为大人安排好下榻之处,再……”
“李叔不必操心此事。”
郭佳自晏清身后走上前来,打断了李开德的话,“晏将军在漠城的日子里,就暂住家父在漠城的别院,一应事务由佳打点即可。李叔还是先按将军说的,将接任一事处置妥当再说。”
说着,郭佳还特别强调了一句,“要尽快。”
李开德惊讶地看看郭佳,又转头看一眼晏清,当即肃了神色一点头,“那下官就不多客套了。还请晏大人和大小姐稍坐片刻,下官这就去为大人处理接任一事。”
李开德捏着任书,吩咐了手下人上茶后,就急急忙忙地出了正堂,往偏院儿去了。
待茶续过两盏,李开德就带着一群捧着卷宗、账本的一群人,匆匆回了正堂。
“晏大人,这是漠城近几年的军械更换、兵力调动,以及城防布署等资料,还请你过目。”
李开德示意身后人将东西放在晏清手边的桌上,同时将盖好公章的任书,以及相关的凭证、符契交予晏清,“任免书等已签署备份,这任书您收好。另外,这是漠城十卫虎符及漠城兵械、粮饷军库调用等公章,请大人过目。”
晏清瞧了眼手边的文案资料,抬手往郭佳那边一推,“这些交给你处理,劳郭小姐操劳了。”
李开德又是一惊,怔怔地看向郭佳。
郭佳却是没有半分推迟,伸手就拿起卷宗账本翻看了起来,头也不抬地跟晏清保证,“分内之事,将军只管放心。三日后,佳必将其中细目详情,整理妥当。”
晏清应了一声,又取了一卫虎符,递给红妆,“漠城东次卫交你统属,即刻出发拿人,名单找燕七要。”
红妆接过虎符,转身招了个人带路,就快马加鞭离开了布防司。
“清还有事上府衙一趟,粮饷兵署等细则,李大人与郭小姐商议即可。”
晏清说着就起身要走。
被她一番安排惊得怔神的李开德才醒过神来,慌忙叫住晏清,“晏大人留步!”
“李大人还有何事?”
李开德看看走远的红妆,又看看已让人取了笔墨整理账本卷宗的郭佳,皱着脸犹豫着对晏清开口,“这……不知大人何事如此匆忙?这粮饷军册、城防布署,乃是边城防御之要事,大人若不亲自过目,恐怕——不妥。”
闻言,晏清一笑,“李大人且宽心,清知晓轻重。”
“郭小姐如今是清手下副官。所谓用人不疑,这后勤之事交予郭小姐,清放心。”
晏清笑着同李开德解释,“至于清所忙之事,正是与城防相关,具体细则,您可问询郭小姐。此事颇急,清不久留。”
“回见。”
说罢,晏清便匆匆出了布防司,直奔对门府衙。
李开德怔愣地看晏清走远,想留又不敢留,转头看郭佳,想问又不敢问。
“李叔莫急,此事最多三日,便可见分晓。”
郭佳埋首在文案之中,却好似看见了李开德的疑惑,“至于城防布署、兵马变动之事,将军心中自有定数,您大可等着瞧。咱们这位将军,可不是庸才。”
“若李叔是对佳掌兵械钱粮等后勤事务,心有不满疑虑,佳便以晏将军的话答了——用人不疑。将军用我,自是信我有这个能力。等三日后,佳没这能耐,不用谁人多说,绝对自己滚蛋。”
李开德被郭佳一席话噎得没话说,只得是讪讪点头,陪着好,“大小姐自幼受侯爷教导,耳濡目染,自是贤才兼备,下官不敢质疑。”
郭佳笑笑,持笔抬头看了李开德一眼,“李叔且去忙着自己的事,这地儿就先借我几日。”
“欸!”
李开德点头应着,刚一转身,他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办公的地方。借给郭佳,他上哪儿去?
可一回头看见又一头扎进文案资料里的郭佳,他又开不了这个口撵人。
得,他自个儿挪个地方得了。
李开德心里一合计,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是东西收拾了,搬到隔壁暂住,又嘱咐底下的人不要去打搅郭佳,这才又继续一天的公务。
只是他提着笔,心里却不太得劲儿,总忍不住猜今儿这一出,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三天后,谜底揭晓,却给他惊得差点儿没站稳。
东次卫的兵在对门府衙进进出出好几趟,城西的刑场上,砍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头,却不叫人惊惧,只让人拍手称快的同时心生后怕。
任谁也没能想到,他们如今安安稳稳过的日子里,背后还有这么多人不知足,为着点儿蝇头小利通敌卖国,要拿别人的安稳换他们的“前程”!
郭佳也在三日后,根据李开德提供的账册卷宗,整理出了其中的缺漏之处,与被扣押的赃物、搜出的黑账本等证物比对后,推算了外流的实际物资数目,成为压垮走私一案涉案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涉案之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只求能换得家人活命的机会。
“既还知道自己的父母家人,当初又何苦做下这滔天祸事?”
郭佳收起涉案之人的供状,沉声质问。
有人低垂着头,悔不当初;有人概不认错,大放厥词。
却也有人讥讽嘲笑,“权势压人,进是一刀,退也是一刀。这世道,哪有我等平民鼠辈选择的余地?”
郭佳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一言未发地收了状纸,却在起身离去时,回身说了一句,“世道,是会变的。”
那人微怔,抬眼看去时,郭佳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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