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呆住的样子实在是太显眼了, 就算是再普通的人,此时此刻也都能看见了。
更别说距离的如此之近的关风华。
他旁边的李兄皱了皱眉,刚想跟他一起上前去看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看见那群人急匆匆的从酒楼前面离开,朝着一个方向远去, 看表情, 似乎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
“你说这群人是怎么回事?”李兄小声的问着。
“不清楚,我怎么知道。”关风华摇了摇头。
这件事在他们看来虽然有点奇怪, 但当时他们也并没有多管,就离开了。
所以他们就错过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
——他们两个一直到三天以后,才知道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
江湖中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在一间小屋子里,大家都沉默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张“画”。
有人咽了口口水, 没有人知道这张画究竟是被谁拿来的, 可是它出现在桌子上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那张画上,落雁山庄的少庄主临死前眼神中的不可置信是那么的明显,甚至有不少人看着这张画都有点胆寒。
他们不是没有看见过画,只是这么真实的画, 却还是第一次看。
有不少人甚至都不太敢跟那张画对视,因为那画上的人真实到简直像是人类的灵魂被吸进去了一下, 甚至有人还试图摸一摸那是不是一张真的纸。
“这真的是画吗?”屋子外面, 有刚刚出来的人小声的嘀咕着。
“是画, 只不过这并不是咱们这边的画法。”有见识多的人道。
“这是西洋画, 他们那边画出来的东西一般都带着这种感觉。”
听了他的话,众人才恍然大悟。
西洋画,这的确是个稀罕玩意,很多人都没见过, 但是却都听说过,刚才还有不少人觉得这东西比较吓人,但是这么一说,有不少人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世界上的事情很多就是如此,往往一件事套上个可以被人理解的壳子,就会容易被人接受了。
很多人又继续围着这个“西洋画”打量,其实画出这张画的人并不只是为了展示自己卓越的画技的,他更多的还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在画上少庄主的那双惊恐的眼睛里,反射出了一个很奇特的武器。
这个武器是细长细长的,如果不注意看,就像是一根笔直的头发丝,但是这根“头发丝”是通体透明的。
如果不是在场的江湖人大多心思细腻,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个东西。
那个东西可不简单,在江湖之中,它就代表了一种身份。
可以说只要看到了这个东西,大家一瞬间就能明白,做下这起谋杀的到底是谁。
但是正因为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要不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在场有人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大家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一个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甚至眼下,还有了一个可以用作挡箭牌的人。
只要把这件事瞒过去,那么这一切就没有人知道了,没人知道,就不会出乱子了。
“您看……”大家将眼神看向了那边落雁山庄的人,他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却始终都没有转过头来。
大家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纷纷对视一眼,将视线又转到了那张画上。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冯卿对此一无所知。
倒是楚长醉大半夜的不睡觉,自己躲在屋顶上看星星。
“一颗,两颗……”楚长醉一点点的数着,如果不是认识他的人,恐怕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小孩在数星星,但是认识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冤死之人,必会引来江湖后患。”他长叹了一口气,“唉,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
“什么冤死之人?”他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下面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风惜弱端着一碟花生米走了上来,好奇的问道。
楚长醉微微的挑了一下眉,说:“我从不知道生死山庄的庄主居然还有偷听的毛病。”
“我也从不知道一个小屁孩居然可以这么的多愁善感。”风惜弱笑着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不过你有时候看起来可真不像一个小孩,从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了。”
楚长醉切了一声。
“好了,不跟你闹了。”风惜弱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对他说:“你刚刚那个是在观星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似乎是对楚小白居然会这种东西感觉到非常的兴奋,“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能学的东西,你真的能算对吗?不会是在瞎算吧?”
“怎么可能!”质疑楚长醉别的可以,但唯独不能质疑他占星的能力。
他立刻就伸出自己的一根小手指头,指着天上的星星振振有词。
“看见那颗星星没?那是一颗短命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三天以内就会死,而且是会被冤枉而死。”
风惜弱跟着他看了半天,却愣是没看出来那颗星星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楚小白现在的样子却很可爱。
“只不过这个人死了倒是不要紧,他死却会牵扯出一桩祸事。”楚长醉长叹了一口气,“江湖之中的祸事大多也都是从这种事情里来的,无辜冤死,怎能心平气和?”
“这冤死的人会有什么祸事?”风惜弱虽然没听懂,不过觉得这倒也有趣,所以就多问了一嘴。
“他死以后,被包庇的人野心更甚,这是养虎为患,会造成天下大乱。”楚长醉振振有词。
身为一个能力非凡的占星师,他能够清晰的看见事情的发展,每一步都是让他扼腕叹息的那种。
展露了自己专业知识的楚长醉此时气势爆棚。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旁边的风惜弱问道,“你既然已经看透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刚刚还蛮有气势的小白就一下子颓了下去。
“命是无法轻易改变的。”楚长醉小声嘀咕道。
“如果要是真的能那么轻易的改变,我就不是算卦的,而是武林盟主了。很多时候悲剧也就来源于此,明明都已经看见了,却没有办法阻止它。”
风惜弱本来一直都没有把小白的话当成一回事的,可是听见他此时说话的语气,风惜弱忽然不敢再用轻佻的语气说话了。
“能改变命运的往往都是一些特别厉害的人。”转眼间,楚长醉似乎是为了安慰风惜弱一样,语气忽然又恢复了轻快。
“像你我这样的伙计,还是在客栈里面好好的干活吧。”
风惜弱刚想说点什么,就突然听见下面有人猛拍了一下桌子。
“你说什么!”
这个声音把风惜弱吓得一哆嗦,楚长醉倒是很淡定的样子。
他挥了挥手说:“不用害怕,只是安火又生气了而已,咱俩下去看看她又因为什么发火吧,细想想应该挺有趣的。”
风惜弱一想,也是。
于是这两个缺德的家伙,就下了楼,去看看安火莎希究竟因为什么又生气了。
安火莎希,是一个有着跟外貌完全不同的暴脾气的姑娘。
想必所有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不会想到她脾气居然这么火爆。
此时此刻,她正看着一封信,站在大堂里面气得脸色通红,楚长醉和风惜弱假装一无所知的凑了过去,好奇的问她,“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了?”
安火莎希普通话不太好,一着急起来经常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语言,听起来非常的有笑果。
平时安火莎希虽然脾气火爆,但是都不会对客栈的人下死手的,而且相处怎么说也有好几个月了,偶尔对于他们开的一些小玩笑也不会介意。
但是今天不同。
安火莎希连理都没有理他们,只是依旧盯着自己手上的信纸。
这样的反应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让旁边的两人意识到她手上的东西应该有些问题。
风惜弱要高一点,所以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信纸上的内容,只剩下楚长醉在地上乱蹦。
“落雁山庄少庄主惨死,而凶手却逃之夭夭。可诸位长老却想寻一替罪羊,幸而有楼中之人埋伏,才知道此事……”风惜弱一字一句的把这句话给念了出来。
“落雁山庄少庄主?”楚长醉的眉头皱起。
他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风惜弱道,“落雁山庄的那个家伙居然真的死了啊……我还以为听到的是假的呢。”
“你认识他?”楚长醉问。
“那当然了,各个山庄之间总会有一些联系的,不过那个家伙一向不学无术,喜欢招惹是非,他死了我也没觉得多诧异,就是有点感慨。”风惜弱刚说完,又突然琢磨过了味来,“安火姑娘,你怎么消息知道的比我还早?”
这个虽然看起来很聪明但实际上脑子总缺根弦的家伙,来了这么多天,还以为安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那些人是想把这件事给瞒过去吗?也对,看样子那个人他们惹不起,既然有了替罪羊了,那就再好不过了。”楚长醉感慨了一句,“如果不是那里有花辞楼的人埋伏,恐怕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我们得把这件事情挑出去。”风惜弱的注意力又瞬间转了回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我最喜欢看那些老古板们鸡飞狗跳的样子了。”
“没错!”安火莎希也跟着说道,“随意操纵门派中人的长老太过可恶了,应该都被圣火烧掉!”
三个人就这么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终于决定了这件事要怎么办。
他们要让花辞楼的人假装成“因为良心不忍,所以揭露了真相”的人,把这件事情给偷偷的传播出去,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眼下这三个人做这件事可能都未必是出于什么高尚的原因。
楚长醉是凑热闹,安火莎希是被激起了曾经对长老们的旧怨,而风惜弱……则是单纯的因为好玩。
当这个决定就这么被随随便便的定下时,三个人谁也没有把它看的太认真,商量完就回去了。
楚长醉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刚刚商量完坑人的事情让他的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最起码没有刚才看星星时那样憋闷了。
“果然,难受的时候还得想点让人开心的东西吗。”
楚长醉的话刚说完,就想抬头惆怅的再看一眼星星,结果却突然一愣。
“对了。”刚刚转身离开的风惜弱又走了回来,他突然有些好奇的凑到了楚长醉的耳边,小声的问,“小先生,能告诉我,阻止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有什么办法吗?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我想试一试。”
他看着楚长醉呆滞的双眼,在旁边又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或许很难,不过一直以来,我在别人的眼里都挺傻的。”
他说到这里,又自嘲的笑了笑,“或许这就是像我这样的傻子会喜欢做的事吧。”
……他说完之后等了好长时间,却都没有等到那边的回话。
喂,风惜弱有些不爽的转过了头去。
冷却时间太久,这个逼装的就不成功了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间听见了楚长醉呆滞的话。
“其实也不用太麻烦。”楚长醉道。
“有时候,搞点破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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