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卿来说, 随手给一个小朋友录入个指纹,大概只是举手之劳。
毕竟,对于她来说,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笑容和善,长的蛮可爱, 还挺招人喜欢的小男生会需要什么防备。
冯掌柜的大脑太过简单,常年被各种各样的中二小说和漫画填满着, 那些东西看似能够教导人不少跟人生有关的大道理,却也同时磨灭了人类的一些常识。
所以,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离开以后, 身后的那个可爱的小男生眼中暗暗闪过的一道暗光。
与天天在客栈里四处躺的冯卿不同。
客栈的伙计们都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忙碌着。
这个江湖之中太大了, 每天也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 而对于这些奔波在江湖中的人来说, 所图无非也就只有两个。
名利二字。
一道可怕的爆炸声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响起,但是在这个深夜里,四周的房门却都禁闭着。
周围所有的居民都像是聋了一样,集体的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
在江南这个一直以来都是富饶之地的地方,发生这样的爆炸声本来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江湖上渐渐出现的变化,已经让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贫民百姓们也像是植物最深处的根茎一样, 觉察到了一些动向。
这世上的事情大概永远都是像花开花败一样的轮回着。在两百年前,那是一段在江湖里堪称是风起云涌的时间。
那段时候,无数有名有姓的大侠在江湖中开始全面崛起,他们的事迹在今天,都已经变成了说书先生口中一段段用来换钱的传说。
无论多么厉害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 也都会化成一具枯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这些传说曾经都是被人一刀一枪的真正拼杀出来的。
但是对于那些底层的江湖人来说, 这究竟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恐怕还算未知。
就如此时此刻,在漆黑的夜色里,忽然响起来了一个婴儿的哭声,瞬间让无数在装睡的人心里都跟着提了起来。
“有动静。”一群人来到了某个身穿黑衣,用面具遮住了自己脸的女人面前,“我们是不是要过去查看一下?”
即使在一群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之中,那个女人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她身上穿着一身相对比较紧身的夜行衣,身材更加显得玲珑有致,而且她的个子相比起一般的女人,也要高了许多。
而她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她那镶嵌了许多宝石的双刀。
很少有江湖上比较出名的人会用这样妖丽的武器,毕竟中原人似乎在这方面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含蓄一样,他们更喜欢使用一些看起来没那么花哨,但是却足够锋利的武器。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花辞楼的楼主并不是这样。
当她那镶满了宝石的双刀挥舞起来,就像是在月下为神明所跳的一场舞。
深夜,永远不是普通人应该出现的时间。
那个向女人建议去查看的属下头上渐渐的冒出了一丝冷汗。
无论谁都知道,这个花辞楼楼主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她出现在这个江湖上仅仅只用了数月,就已经向全世界证明了她那可怕的能力。
——从一开始还能用调侃的语气来猜测这个手持着老楼主信物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到现在看见这个女人就想要瑟瑟发抖,这群花辞楼的手下也不过就用了几个月而已。
他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了,所以才会让楼主这么的不快。
这个楼主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属下就根本就没有找到她的一丝破绽,甚至就连她的样貌都不清楚。
不过在这个属下的心中,如果非要让他给这个楼主安上一张合适的脸,那么在他的心里,这个楼主应该是长这样的——
妖艳的容貌,性感的声音,可怕的手段,就如同那最妖艳,却也最致命的毒蛇。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
就是那双深沉的,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
“瞎想什么呢?”他还没有想要,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探查什么探查?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半夜哭而已,你就算探查又能探查出来什么。”
安火莎希觉得莫名其妙。
虽说她接管这个花辞楼也有几个月了,但她一开始完全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好玩的东西才接下来的。
这里跟别的名门正派虽然有些差距,不过比起积幽派来说倒也算是个天堂。
只不过这些小朋友们的心理素质好像都太弱了,她只不过是把积幽派的一些规矩拿了过来,整个楼内的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样,把她当成了多么可怕的怪物。
“小朋友”这个词是安火莎希向掌柜的学的,她总是喜欢用这个词来称呼她和楚长醉。
如果碰到一些经常来客栈的小孩子,例如小花什么的,掌柜的也喜欢用这个称呼来叫他们。
这是安火莎希很喜欢的一种叫法。
“最近……好像有些奇怪的事情,对吧?”
刚刚被教训完的下属还没来的及抬头,就听见安火莎希这样说道。
“最近?”那个属下在一瞬间就将自己脑海中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一刹间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频繁的开始令人作呕,很难说现在江湖中人人自危的情况是不是因为这群人而引起的,正派那边武林盟主的位置正竞争的如火如荼,但最大热的人选纪以寒却像个泥鳅一样,无论是谁都抓不住他的身影。
啊,另外还有一件事跟花辞楼的人离的比较近,楼主最近的脾气也是越来越火爆了,以前大半夜都不会这么的活泼的,但是现在却活泼的有些过分……
这些事情虽然都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之中的几大热点,但是如果说“奇怪”,倒也算不上。
毕竟再奇怪的事情不停的在发生,那也就算不得奇怪了。
这个憋屈的眼含热泪的下属将这些事情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圈后,小心翼翼的说:“是楼主最近身上的宝石越来越好看了吗?”
“才没有呢。”
这个答案尽管跟安火莎希心目中的答案不同,但是下属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再次遭受暴击。
安火莎希只是静静的将目光看向了远方,那轮高高挂着的明月。
“最近,咱们的声音好像有些大啊。”
下属微微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
居然是这个原因?
“今天晚上的那次爆炸,本来不应该发生的,我记得我好像说过,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以在这个关头给咱们花辞楼引来什么麻烦,对吧?”
“可是。”下属微微有些激动的道,“可是那也是没办法,咱们的手下那个时候快要遇到危险了,如果我们不引爆那个炸药,恐怕小安就……”
“我知道。”安火莎希用手制止住了这个情绪激动的手下继续说下去。
中原人们好像都比较讲究亲情和友情这个东西,尽管在全是杀手的地方讲究这个玩意有些奇怪,积幽派就从来没这么多没用的规矩,不过安火莎希秉承着入乡随俗的理念,一直尊重着中原人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掌柜的似乎也一直是这么教导他们的,店内规定就有那么一条“大家要团结互助,爱岗敬业,共同建设美好新客栈。”
“我只是觉得最近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有点多。”安火莎希道,“本来在我的估算里,咱们应该是不会遇到这些事情的吧,我带来的人都是足够人手的,也根本不可能遇到需要炸药的时候,但是这一次,上一次,还有上上次,似乎都是遇到了这种状况。”
“那您的意思是……”那个属下仅仅一秒钟,就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他的身体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内鬼?”
花辞楼是一个专门搞情报和暗杀的地方。
在这种地方,江湖中的大部分秘密对于他们来说几乎都是透明的,他们清楚的知道江湖中谁是卧底,哪个少侠跟自己的师父有着血海深仇,哪个掌门给哪个掌门戴了绿帽子……
对于花辞楼的一部分人来说,用这种仿佛能看透江湖中一切的目光来看待这个纷纷乱乱的世界,已经是他们的一个独特的兴趣,也难免会让他们产生一种高人一等的心理。
这些本来也无可厚非。
但是一旦知道花辞楼内部出现了内鬼,那么那种情感对于手下人的冲击绝对是巨大的。
安火莎希倒是并没有在意自己手下已经石化了的表情。她伸出一只手问,“好了,今天晚上拿到手的东西呢?”
“在,在这。”
下属哆哆嗦嗦的将放在自己胸口的一本书拿了出来。
一本疑似是几百年前的话本。
很难有人想象,为什么会有人将一本话本藏的那么隐蔽。
但是不得不说,江湖之中这个版本的话本根本已经没有了,而话本,往往都记录了一段时间内江湖的悲欢离合。
为什么要磨灭掉这一版话本的痕迹?
安火莎希对于这一点很好奇,所以她想看一看。
“那么,我就要走了。”安火莎希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
“是!”
一心想着回客栈补觉的安火莎希一个轻功就窜了老远,令后面的属下看的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口,想要平缓一下自己跟楼主待在一起时恐惧的心理,这时候,他却忽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身影。
“又捣乱。”下属用严肃的声音说道,然而无论是谁,都能听见他那语气中淡淡的缓和之意,“今晚不是不让你跟着来吗,你怎么又跟来了?”
“我不是担心楼主的安危吗?”一个长相清秀,样子莫名的令人有好感的小男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憨笑着挠了挠头。
安火莎希踏入客栈的第一步,就看见掌柜的躺在门口的摇椅上,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到她的身上,温暖又柔和。
她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看向了门口。
“安火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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