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嘈杂的声音响起,其中方川的说话声特别明显,  他在喊:“叫救护车!”

    柳木木转头看向门外,只能看见来往警员匆忙的身影。

    燕修抱着她往外走,柳木木坐在他臂弯上,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脖颈,两人靠得太近,血腥味与她身上的甜香混杂在一起传入他的鼻息中。

    偏偏她还嫌靠得不够近似的,拼命收紧胳膊,  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燕修动了动脖子,脚步稍稍停顿,问她:“很疼?”

    “还行,  就是担心你抱不动我把我摔了。”

    这种姿势让她有点担心燕修胳膊的承受能力,  以及自己有没有可能还没被运送到车上就会因为他胳膊脱力而直接掉在地上。

    “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柳木木默默地闭上嘴。

    刚刚小院里发生的意外让众多警员越发忙碌,方川喊救护车的声音停了,  大概是因为他终于确认救护车没办法拯救他的嫌疑人。

    吕瑶毫无声息地倒在院子里,她身边有一个碎掉的白瓷花盆,  身上散落着一些红色的花瓣。

    柳木木抬起头,她家里唯一一盆正在盛放的花没了,  盆也碎了,最惨的是家里死了人,  直接变凶宅。

    柳木木叹了口气,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提醒过她,  可惜她没听。”

    吕瑶那时候大概以为自己在诅咒她,  然而并不是,  柳木木从来不浪费那没用的时间去说废话。

    燕修转头看向她,  神情莫测。

    柳木木凑近他耳边小声问:“你偷偷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呗?”

    “闭嘴。”

    她噘了噘嘴:“小气。”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使得燕修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见燕修出来,方川一脸无奈地走过来:“天降花盆,直接把人砸死了。”

    刚才抬着人出去,谁知道上面为什么会掉下来一盆花,吕瑶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砸死了。

    从下往上看都还能看到断掉的固定花盆的铁丝正迎风招展,她今天的运气大概不太好。

    “以后不要在窗台外养花。”燕修对柳木木说。

    “那是上一任房主养的,取证之后麻烦帮我把那些花盆都拿回屋里吧。”柳木木语气特别自然地拜托方川。

    方川无话可说,但是这俩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摆摆手,对柳木木说:“算了,你们还是快点去医院吧。等这边的情况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给你做笔录。”

    然后又看了眼柳木木还在渗血的后背,特地嘱咐燕修:“开警车去。”

    去医院的路上,车后座上,柳木木趴在燕修腿上,疼得眼泪直淌,一边惨叫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那、那瓶药水是不是过期了——啊——”

    燕修正拿着一罐不明液体给她冲洗后背的伤口,那东西倒在身上简直像是浓硫酸冲刷一样,竟然还会发出滋滋声,柳木木一度怀疑自己的后背已经没了。

    “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燕修抽空安抚了一下,如果这算安抚的话。

    “你刚才就是这么骗我的,还是好疼。”

    燕修无奈:“那是因为你上次提问就在一分钟之前。”

    “是吗?为什么我觉得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柳木木已经痛到麻木,也可能是药水终于起效了,她喘了口气侧过头,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我觉得这种药水可能损伤了我的大脑。”

    导致她失去了时间观念。

    “你感觉的没错,用完之后你就会变成一个小智障。”燕修把空掉的瓶子盖好放到一边,并用纸巾替她将身上的药液擦掉。

    柳木木背上的伤口被冲洗之后依然在流血,不过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

    “噗嗤——”前面开车的警员没忍住笑出声。

    忘记前面还有人了,柳木木终于闭上了一路没停过的嘴。

    过了一会儿,她又不安分地伸手扯了下燕修的领带,小声问:“那个伤我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燕修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低声回答:“僵尸。”

    “咦,僵尸应该长成那个样子吗?”

    柳木木有点不相信,虽然她没见过僵尸,但是她爷爷笔记里记录的僵尸应该没有那么灵活。

    她记得上面写过,僵尸的形成和一些特殊的地势有关,成僵的年代越久远,身体就越灵活。僵尸并不能自主思考,它们只剩下一些嗜血的本能。

    吕瑶带着的那只小怪物,很可能是她没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算不上年代久远,但灵活程度明显超出了记录,它甚至是能听懂话的,而不是单纯依靠手段操控。

    “不,那只僵尸有些特殊。”燕修微微蹙眉。

    总部那边只能通过一些特征判断那是一只僵尸,但是具体怎么炼制的,至今都还没找到相关资料。

    炼制僵尸的方法,可能是吕瑶自己改进过的,不过介于她相对干净的背景,这种几率不大,毕竟炼制僵尸跟做实验一样,都需要很多次尝试。

    更大可能是她背后的人改进了方法,并且教给了她。

    那么,吕瑶来找柳木木,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背后人的意思?

    警车很快驶进医院,柳木木受的都是外伤,背上的伤看起来尤其惨烈,缝了很多针。

    处理好伤口之后,她被绷带缠的像是个僵硬的木乃伊,然后运进病房。

    柳木木扁扁地趴在床上,脑袋转向燕修的方向,惨兮兮地问:“我后背会不会留疤?”

    “会。”

    柳木木把头埋进枕头里,整个人陷入悲伤的情绪无法自拔。

    燕修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那截没有被绷带缠上的纤细的腰肢,然后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开口问:“吕瑶为什么去找你?”

    他双腿交叠,耐性十足地等着她的回答。

    柳木木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悄悄把头转向另一边。

    “那么换一种说法,她找你要长命蛊,是她个人行为还是有人指使?”

    柳木木惊讶地转过头,满眼都是:你怎么知道!

    燕修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触及到她细腻的皮肤,几不可查地抬了下眉:“说话。”

    “她没告诉别人。”这大概就是神照唯一的优点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几乎没几个人能瞒得过她,不过“后遗症”也是真的惨烈。

    既然燕修已经知道了,柳木木就没有再隐瞒,同时没忘记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长命蛊在我手里的?”

    “你烧掉长命蛊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看着。”

    柳木木因为惊讶小嘴微张:“你看到了?”

    她眨眨眼,半晌才满是疑惑地问:“那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我?”

    燕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她觉得……但凡有人知道了长命蛊的作用,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那可是能够突破自身命数的东西,其效果堪比改命,而且这东西并不是一次性的。

    虽说很多算命先生都自称可以改命,但实际上,纵观历史能够改命成功的也不过寥寥,而参与其中的卦师基本都是惨死收场。

    而使用长命蛊基本是没有代价的,由此可见其珍贵程度。

    她凝望着他深沉的黑眸,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念头慢慢升起,可是,那怎么可能!

    燕修却在此时突然倾身,他的指尖在她脸侧轻轻划过,垂眸看着她,对她说:“柳木木,你一直说要我当你男朋友,现在改主意了吗?”

    “没有!”回答的特别干脆。

    燕修笑了一下:“你打算用什么打动我?”

    咦?

    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解,然后回答:“可你是我算出来的……”

    既然她都算到了,那他就该属于自己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燕修唇角微勾,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那是作弊,作弊是会被罚出考场的。”

    柳木木鼓起腮帮子,她只是要找个男朋友而已,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灵魂拷问?

    “嗯?”

    他的声音让柳木木身体不由颤了颤,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泛滥,瞬间蔓延全身。

    她抓住在她脸上流连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小声抱怨:“我从小到大每次数学考试都是靠算的,监考老师从来都没有把我赶出考场。”

    “可是那时候,你的监考老师不是你未来的男朋友。”燕修慢条斯理地说,“条件变了,要求自然高了。”

    “那你把条件放低一点啊。”她勾着他的指尖晃晃。

    “不行。”

    柳木木冥思苦想,这个题好难。

    “那给你亲一下?”她试探着问。

    燕修笑而不语,他看着柳木木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抛开所有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当你的男朋友?”

    “因为……”

    因为什么呢?

    她在见到燕修之前都还没准备让那一卦成真呢,是在见到他朝自己走来的那一瞬间,突然漏跳了一拍的心脏替她做好了决定。

    他就该是属于她的,谁都不能染指。

    “因为我喜欢你呀。”她的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我喜欢你,你给我当男朋友好不好?”

    看着面前小姑娘甜美笑颜,燕修的喉头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喜欢我什么?”

    柳木木想了想,刘瞎子也问过她一样的问题。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喜欢你好看,还给我压岁钱。”

    很浅薄的喜欢,几乎和预料的一模一样,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甚至不会分出一个多余的眼神。

    可是他依旧坐在这里,听她说。

    “以前只有爷爷和刘瞎子给过我压岁钱,你是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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