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燕家一群人等在那里。
终于,病房门被打开,穿着全套特制防护服的薛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薛叔,怎么样了?”燕百闻急忙上前,他昨天晚上有事回了趟家,没在医院,谁知道就突然出了事。
今天凌晨,燕修病房里贴着的所有符纸全都烧成了灰,幸好房间里还有阵法,才没让煞气散出去。
值班医生连夜通知了薛大夫和燕家,打电话的时候燕百闻正在祖宅,家里人听说了燕修这边出了问题就都跟了过来。
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四个多小时,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
比起紧张的燕家众人,薛大夫的语气却显得很轻松:“不是坏事,煞气流动的速度加快,燕修也开始对外界有反应了,这说明他快醒了。”
听了薛大夫的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紧张了一晚上的燕灵靠墙缓缓蹲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
虽然家里没有一个人怪她把燕修牵扯进自己的案子里,但燕修要是真的醒不过来,她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
“等了一晚上,都回去休息吧,等燕修醒了我们再打电话告诉你们。”燕夫人面色和缓地对其余人道。
得到了好消息,其余燕家人也就没有强留,和燕百闻夫妇道别后三三两两的走了,最后只有燕灵还留在这里。
“小灵不回家吗?”燕百闻问侄女。
“我就不折腾了,在这等到天亮,到时候直接去局里。”
“也好,这里有休息室,你和你大伯母进去睡一觉。”
燕夫人这一次没有拒绝,她拉着燕灵进了休息室,她倒是无所谓,但是燕灵天亮了要上班,这段时间燕修昏迷不醒,让她心理压力很大,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燕百闻在病房外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于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顺便抽了支烟醒神。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等他回到病房外,再往里看,却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竟然没了!
燕百闻默默地想,他要是得了心脏病,八成是被不孝子气出来的。
在外面站着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抬手“砰砰砰”敲了三下房门。
他本该躺在床上的儿子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手里拿着水杯,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一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
燕百闻嘴角抽动了一下,摆出了家长的派头教育道:“醒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叫医生,而不是喝咖啡。”
于是燕修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燕百闻手里,十分的从善如流。
燕百闻喝了一口儿子亲手冲的咖啡,跟着他走进病房,两人都坐下后,他才问:“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然后是一阵沉默,父子二人对视片刻,燕百闻将杯子放到一旁,说道:“你昏迷这几天,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妈在隔壁,我去叫她过来。”
燕修微微颔首:“好。”
燕百闻赶忙起身,又开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后,燕修抬起头,平静的面色下,双眸中仿佛蕴藏着深沉的黑暗。
燕夫人才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推醒了,睁眼一看发现是燕百闻,她皱着眉坐起身,没惊动身旁的燕灵,压低声音问:“怎么,又出事了?”
“儿子醒了。”
燕夫人心头一喜,赶忙下床穿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冲向隔壁病房。
夫妇二人进门的时候,燕修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燕夫人激动地绕着儿子转了好几圈,确定人真的没事了才终于被丈夫拉着坐了下来。
等她终于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儿子有点平静的过了头。
她看了眼丈夫,用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燕百闻同样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
“燕修,天还没亮,要不你再睡一会儿?”燕百闻试探着问。
“不急。”燕修语气平静,“我想请父亲先解释一下,五帝钱是哪来的?”
他摊开手,手心上是五枚古币。
燕百闻和妻子对视一眼,虽然这件事迟早要说,他们也没想瞒着,但燕百闻没想到燕修刚醒过来就找到了五帝钱。
最终燕夫人先开口了:“你昏迷的时候,我去找了柳木木。”
燕修安静地听他母亲继续说:“你从小做事就有分寸,家里也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你想去庆城,我也同意了,你每次相亲都敷衍我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呢?瞒着我们找了这样一个女朋友?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燕修的手掌陡然合拢:“她的命数对我影响并不大。”
“燕修,别自欺欺人,如果没有影响,你现在就不会在医院里。”燕夫人厉声道。
燕百闻在旁帮腔:“前天她来过,把你送的东西都还了回来,也和你断绝了关系,今天你就醒了。”
与儿子双眸对视,燕百闻叹息一声:“燕修啊,玄师也是人,再强大的力量,也强不过命数。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但是你们不能在一起。”
燕修沉默许久,他没有再试图反驳父母,只是问:“她现在在哪儿?”
“前天下午就回家了。”燕百闻答。
燕修朝他伸手:“电话给我。”
燕百闻掏出手机递给了燕修。
燕修拨通了柳木木的号码,然而等了很久电话那头只有机械的嘟嘟声。
反复拨了几遍,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这个时间,她或许在睡觉,没听到电话铃声”燕夫人提醒。
但是燕修没有理会,径自拨通了方川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方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喂,伯父?”
“方川,是我。”燕修低沉的声音传了过去。
“燕修?你醒了!”方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惊喜,声音都有些变调。
“嗯,你帮我联系董正豪,让木木接电话。”
“现在?天还没亮呢。”方川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刚刚四点十五,这时候打电话给人家不好吧。
“现在就问。”
“那好,你等会。”
挂断电话后,燕修一直拿着手机没有动,大概十分钟后,方川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刚刚联系了董正豪,他告诉我,柳木木去了京市,并不在家里。”
“她没回家?”
“对,董正豪说柳木木前天他发过信息,说要在京市呆一段时间,然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你帮我盯着董家,如果木木回来了,告诉我。”
“好。”
挂断电话,燕修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父母:“她没有回家。”
燕夫人微微蹙眉,迟疑道:“或许她只是想要在京市多留几天?”
虽然柳木木那天说过坐下午的飞机回家,但也不排除突然改了主意。
手机在燕修手中转了半圈递到燕百闻,他说:“我要知道她现在的行踪,您帮我查,或者我自己来。”
燕百闻接住手机,语气有些无奈:“我现在让人去查,人找到之后我会带她来见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你身后还有整个家族。”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如果燕修真的执迷不悟,他和柳木木的关系,迟早会影响到同血缘的亲人。
燕百闻不会拦着他们见面,也没有必要,他希望燕修能够自己想清楚,而不是到最后需要家里出手。
可惜直到他们离开,燕修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他们根本无法猜测他此时的想法。
父母离开后不久,薛大夫又来替他做了些检查,确定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做两天检查,如果能够保持住就可以出院了。”
“麻烦您了。”燕修温声说。
送走了薛大夫,燕修关上病房门,来到柜子前。
打开其中一个柜门,里面除了手机、钥匙、手表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锦盒。
他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盒子,翡翠镯完好无损地摆在里面。
燕修看着那对手镯,拿着盒子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在父母面前始终没有流露出的情绪,在此刻一览无余。
他的小姑娘,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这么多委屈。
燕灵一直睡到早上八点,醒来之后才听说堂哥已经醒了。
她去卫生间抹了把脸就急忙跑去隔壁病房,到了病房外,她的脚步放缓,开门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
门打开,燕修正阖眼坐在单人沙上,听到了开门声也没睁眼,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处于通话中,电话里的人正在说:“他们最近在黑市收了大量的材料,都是一些很偏门也很古老的东西,价值不菲,我去打听过,都说可能是用来布阵的。”
“知道东西送到哪里吗?”燕修问。
“不清楚,那些材料都被齐家派人取走了,不过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们之前预定了大量绘制阵图用的阴血,并且要求老板在今天晚上十一点交货,您也知道,阴血有效期只有两小时,如果想知道材料送去哪里,倒是可以盯着这条线。”电话里的人条理分明地说着。
“多谢,我会派人过去找你。”
“不客气,承蒙惠顾。”
听到最后一句话,燕灵立即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了,八成是黑市里的情报贩子,而且是那种只做少数一部分人生意的,每条消息的价格最少六位数。
燕灵直到电话挂断,才轻声走过去:“哥,你在调查齐家,是和案子有关吗?”
“不是。”燕修看了燕灵一眼,“木木失踪了。”
“什么?”燕灵瞪大眼睛。
从他父亲离开到现在,三个多小时,凭燕家的消息网至今依旧没能找到她的踪迹,基本可以断定她出事了。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父亲必然会派人去找,直到把人找到位为止。但燕修从来不喜欢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他的人,他会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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