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卢早餐还没吃完,就有衙役来报,出了命案了。
人命关天。胡卢扔下筷子,换上官服,坐轿前往案发现场。
国人好看热闹。案发小院周围早围满了百姓。
巷子比较窄,轿子进不去。到了巷口,落了轿,胡卢步行走进去。
一路上,沿途百姓纷纷下跪行礼。
听闻周边百姓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胡卢不由得飘飘欲仙,险些就想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了。好在理智还在,心中默念“不罪巨室,不罪巨室”,将上头的热血又降回心脏。
众捕快都是见惯命案的,早把现场保护起来,并且进行了简单勘查,连林寡妇的口供都问过了。
李捕头过来见礼,把基本情况向胡卢汇报了一下。
“大人,死者叫赵大成,乃是赵府的二管家。这小院的主人是个寡妇,姓林,是赵大成的想好。死亡时间大约是丑时。据林寡妇供词所说,应是水妖杀人。”
胡卢一听此事跟赵府有关,死的是赵府的管家,心里就一颤,生怕卷进什么麻烦事里面。就算只是普通凶杀案,若找不到凶手,赵府那边的压力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后来一听是水妖杀人,不由得心下一松。
水妖杀人好啊,这事甩到清风观头上就可以了啊。李捕头有前途。
既然凶手已定,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走个流程吧。
胡卢把仵作叫来也问了问。不出所料,仵作也很有前途。
“回县尊,死者致命伤是从后背刺入,前胸刺出。伤口形状不规则,现场未发现有凶器。综上所述,应是水妖用手将死者身体刺穿,妖怪杀人无疑。”
正说着,微风道长赶到了。李捕头派人通知的他。
他昨夜回清风观后倒头就睡,今天正准备带着徒弟去抄录灵隐庙的藏书。谁知就被告知有水妖杀人,死的还是昨夜跟他买过辟邪符的赵大成。
早知如此,卖个太极球给他就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微风道长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与县尊见礼对答,均是自信满满。但实际上心下已经慌成了狗。
究竟是说鬼怪实力过强好,还是干脆不承认卖过辟邪符给赵大成。昨夜好像没人看到自己和赵大成交易。他想了一路,最后拿定主意,没人问就不主动说。当下便做出一副巡查妖魔踪迹的样子,东看看西望望。
既然替罪羊来了,胡卢更放心了。继续履职。
胡卢举步绕过尸体,向屋内行去。
才走了几步,就觉得官靴有些黏脚。低头一看,地面有些泥泞的过分。
“水妖所行之处,必然变得如此泥泞。”李捕头一直在旁边跟着,一见县尊举动,忙过来解释。
原来如此。又是水妖的一大力证啊。胡卢赞许的向李捕头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胡卢在各屋里走了一圈,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灶台上的碗筷,不由的一愣。这个数量不对啊。算了,莫要节外生枝。
勘查流程走了一圈,胡卢再次回到院子之中,环顾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就打算当场宣判这桩水妖杀人案。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只见一个妇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她进来后也不管什么县尊、道长,游目四顾,发现坐在角落抽泣的林寡妇,便猛的向前一扑,干嚎着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害死了我家男人。老娘今天非撕烂了你这狐狸精的脸不可。”
胡卢眉头一皱,哪里来的泼妇?
旁边的李捕头附耳道:“县尊,这个是死者的夫人赵秦氏。”
原来是苦主。
胡卢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旁边自有衙役上前把两人拉开。
那赵秦氏这才看到胡卢,过来往地上一趴,就干嚎上了,“青天大老爷,您可要给我家当家的主持公道啊,他被这小贱人给害了啊。”
“赵秦氏,你且起来,害你相公的,乃是……”胡卢刚要把水妖杀人的真相告知。
“我不起来,我家那个死鬼必定是这个狐狸精见财起意,给害了的。昨天他带着两百多两银子出的门,也没说干什么去,结果当晚就被害了。除了这个小贱人,还能是谁?”赵秦氏够泼辣,县尊的面子也不给。
咦?银子?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不单胡卢,李捕头和衙役们也都精神了。
“赵秦氏,你确定赵大成昨天是带着银子出来的?”
“民女确定。二百多两呢。”赵秦氏一口咬定。
胡卢向李捕头使了个眼色,李捕头转头带着几个人就进了里屋。
几个人翻了半天,李捕头出来,冲着胡卢摇了摇头。
那就问当事人好了。
胡卢走到林寡妇面前。
“林寡妇,本官问话,你且如实作答,否则须知官法无情。”胡卢声色俱厉。
林寡妇赶紧跪下,“民女不敢撒谎。”
“那我且问你,昨日赵大成可是带着银子来的?”
“确实带了的。”林寡妇老实交代了。
胡卢精神一振,追问道:“那银子呢?去了哪里?”
“那银子……”林寡妇语塞了。就算再不懂,林寡妇也知道,买秀才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而且罪行很严重。这其中又涉及到自己兄长。
胡卢心念电转,追问道:“昨夜与赵大成饮酒的人是谁?”
“没,没谁。”林寡妇慌了。
“厨房灶台的碗筷,已经把一切都暴露了。昨夜必然有人和赵大成对饮。你还不老实交代。那是何人?”
“是……是奴和赵爷对饮。”林寡妇还欲狡辩。
“胡说八道。必是你见财起意,与人合谋,趁死者不备,将其杀死。”
“不是的,真的是水妖杀人,奴亲眼所见。”锅从天降,林寡妇吓的魂都飞了。
胡卢哈哈大笑,真相只有一个。
“如今天寒,深夜把水放在外面,用不多时,便可冻成冰块。你们合谋,用冰块做成凶器。你们再将死者骗来,待其酒醉,将其骗至院中,趁其不备,从后偷袭。待得天明,冰块已化成水。你们就可以伪装成水妖杀人。”
“冤枉啊,大人。真的是水妖杀人啊,真的是水妖杀人啊,奴亲眼所见啊。”林寡妇磕头如捣蒜。
“那本官且问你,妖怪为何不曾杀你?”胡卢冷笑。
“……”,林寡妇无言以对。
“若是凡人遇到妖怪,必然惊呼惨叫。左邻右舍,可有听到惨叫之声?”胡卢走到门口,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问。
一人排众而出,行礼道:“小人就住在隔壁,昨夜不曾听闻惨叫。而且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到有人哈哈大笑。”
“果然如此。凡人遇到妖怪,岂有哈哈大笑的道理?“胡卢愈发自信。
“无量天尊,贫道刚才仔细查验,未曾发现妖怪阴气。原本以为这次的妖怪是个法力高深的,却不想原来是人假装妖怪。”微风道长正在忐忑不已,忽闻台阶,赶紧迈步踏上。“县尊明察秋毫,贫道感佩莫名。”
“县尊明察秋毫,若非县尊,小人险些被这刁妇给骗了。”李捕头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还可以以冰为刃,冰化后难觅踪迹。县尊明察秋毫,小人又学到一招。”仵作也赞叹不已。
“县尊明察秋毫。”门外众人看了好一场大戏,眼见结局将至,也都纷纷跪倒,为县尊贺。
只余林寡妇欲哭无泪,在角落喃喃自语,“妖怪为何不杀我,妖怪为何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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