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道:“若想知道真相,不如直接找个靠谱的知情者。”

    南宫稷不禁叹息:“可知情者中愿意诉说真相的又能有谁?”

    陆霄凑到南宫稷身边,拍着他肩道:“可先找凌峰兄问问。”

    此凌峰非彼凌枫,陆霄口中所指凌峰,乃是天道派如今的首席弟子褚凌峰,他与陆霄、南宫稷同辈。经过数次仙门盛会的切磋较量,这一辈同辈不同门的仙门子弟,反而成了相知相惜的好友。

    既然这事件的主角是天道派中人,那么身为天道派这一辈大师兄的褚凌峰应当知晓真相,何况他的师傅可正是聂巽的二师弟,钟正。

    陆霄道:“下月便是仙门盛会,想必天道派的人应当已经出发了,若是要走水路,那应当会途径此处。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些传言。”

    陆霄又往南宫稷身侧贴近了些,生怕被谁听到似的,将声音压得极低:“你应当听说过‘清邪正本’吧?”

    南宫稷眉心微蹙,略作思考,道:“指的是十余年前那次?”

    陆霄点头道:“对,六大派联手绞杀四大邪门外道。”

    南宫稷不禁叹息着,口气略显薄凉地说:“但却没成,六大派却反遭重创。”

    “没错,四大邪门皆遭受重创,但却并未被清剿,不久便恢复元气。反倒是,六大仙门不仅折损严重,面子上也挂不住,简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陆霄口气虽略显戏谑,却透着无奈和自嘲之意。

    “六大掌门怎能甘心?没过几年,便有掌门重提‘清邪正本’大业,但想起当年之事,众人心中皆有余悸,大部分掌门也都不希望门派再遭受一次那般的劫难。但其中总有两大仙门颇为积极,那便是天道派和金真派。”

    南宫稷接过话头说道:“这两大门派各自被两大邪门包夹,其中天道派地处冥神派与离恨天之间,金真派则被离恨天和屠仙神教包夹其中,这两大仙门不堪邪门之扰,他们急于清剿邪门,在情理之中。”

    陆霄点头道:“嗯,没错。我听说今年天道派、金真派、轩辕派三派掌门非但要再提此事,还打算联合起来,先同邀净派出山,再连同净派,重整仙门之威,如此一来,再攒出个‘七派仙盟’来,不光听着好听、牌面上过得去,也更名正言顺了些。”

    所谓“仙门百家”并非虚言,大小门派算起来当真有成百上千,但这其中为世人认可、推崇的,乃是为首的六大仙门。但原本并非“六大仙门”,而是“八大仙门”,大约百年前有过一次变动,便成了“七大仙门”。而后又是几番沧桑,净派彻底避世,虽然还在吸纳弟子,却坚决不再过问任何世俗琐事,只管潜心修行。

    南宫稷端起酒杯,浅酌一口,声音更是浅淡清冷:“哼,只怕净派对此‘大业’并无兴趣。”

    陆霄也撇嘴冷笑:“嗯,我也这么觉得,哪怕是天塌了呢,只要不把净派那些人也一并砸死,他们便要挖个洞继续避世。四大邪门又岂是他们敢招惹的?”

    “且不说净派,天道派素来以‘仙门之首’自居,此番居然愿意纡尊降贵亲自登门造访,可着实令人意外。”

    陆霄又是一阵冷笑:“说来那天道派的丁乾坤也确实素来以‘仙门至尊’、“正派之长”自居,所以门派之中出了个聂巽这样的孽障,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听闻当年的那次‘清邪正本’也好,绞杀聂巽、虞霏娴二人也好,都是由他全权主持。”

    南宫稷眯起一双凤眸:“如此说来,那便是丁乾坤自行清理门户之举。”

    这事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南宫稷总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对。

    念着此地并无旁人,南宫稷看了看陆霄,终于还是没忍着,开口问道:“虞霏娴和聂巽当真有那么十恶不赦?”

    陆霄撇撇嘴,缓缓摇头:“这谁知道。当时你我也不过垂髫总角之年,即便是听说过些当时的传言,怕也不曾记得。我倒是记得当初的确有妖女偷小孩吃这类的传言,但谁都知道那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的,谁能当真?”

    南宫稷也将自己的回忆拉回到儿时,那时他还没上山,孩提时期的一切均历历在目,不曾忘却,但那些记忆,却与江湖纷争毫无干系。

    陆霄忽然说:“哎,对了,若是那三派掌门当真要去净派,那八成是要在这含香县里落脚。也不知凌峰兄会不会跟着掌门一同过来……”

    眼下南宫稷最在意之事,便是虞嫣之事,偏偏她一人牵扯出来的事情便如同长河流水一般滚滚而来、滔滔不绝,而他只能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逐一查明。

    下午,南宫稷带着陆霄一起去见了凌枫,打听案件调查之事,虽调查依旧毫无进展,但陆霄倒是跟凌枫聊得很投机。南宫稷端坐在两人之间,既不觉得烦,也不觉尴尬。

    三人在酒肆中畅谈甚欢时,对面栈那边却传来一阵骚动,凌枫几乎未有片刻犹豫,立马提刀起身迅速奔去。

    南宫稷和陆霄对视一眼,不禁心有狐疑,也赶紧跟上。

    陆霄先追上去拉住凌枫问道:“哎,凌枫兄弟,这还没人报官呢,你何故这般积极?”

    凌枫赶忙小声解释道:“陆兄有所不知,这‘仙来栈’乃是咱这儿最上乘的栈,能在这儿落脚的,非富即贵,尽是些招惹不起、怠慢不得的贵,若是等到贵报官才来管事,那可就晚了!”

    虽然对世俗琐事素来不屑一顾,但陆霄却对凌枫颇为同情,他点点头撇撇嘴,却也赶紧跟上。

    一问店家才知,原来方才栈后的竹林里传来一阵骚动,店家便立即派人前去查看,但竹林中仅有一位师太,以及一片断竹,如此便只好想着应当是这位师太在竹林之中练武发出的声响。

    陆霄和南宫稷面面相觑,心道是哪里来的师太居然能住得起这样的栈,可见了人两人恍然大悟:“晨明师太!晚辈见过晨明师太!”

    这师太竟是金真派掌门晨明师太。

    陆霄和南宫稷乃是这一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在数次仙门盛会之上与晨明师太有过数面之缘,正如他们不可能认不出晨明师太,晨明师太亦不可能不认得他们二人。

    可此时晨明师太对着两位晚辈的神情竟有几分局促和尴尬,并只是草草对二人笑笑,便打算离开。

    凌枫立马凑了上来:“哎,这位师太是二位的熟人吗?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师太,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尽管对我说,我是县衙的捕快。”

    面对凌枫时,晨明师太的脸色顿时冷下来,只应了句:“无事发生。”

    而后便匆匆上楼去。

    凌枫刚要追上去,却被陆霄和南宫稷一同拦住。

    陆霄笑着说:“人家都说了没事,你就别给自己找事了,走吧。”

    送走了凌枫,陆霄扭过头便低声对南宫稷说:“这晨明师太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看她道袍上沾染了不少尘土,还有多处漏洞破损,再加上竹林里的痕迹,显然是刚与人交手打斗过,但她为何不愿开口说出实情?”

    南宫稷却已然看透晨明师太的心思,低声道:“师兄不妨试想一下,若是你与刚进门的师弟切磋却落于下风,你会如何自处?”

    陆霄不假思索道:“害,那必然是赶紧给自己挖个坑躺里,再也别出来了!啊——”

    话说完,陆霄不禁狠拍大腿,又自语道:“对了,肯定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师太的脸色看起来那么不自然……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稷道:“只是猜测。竹林中散落暗器之处,皆是方才晨明师太所在一侧,必定并非出自晨明师太之手,那便是出自与师太交手之人。而金真派善用心法暗器,那人以暗器破晨明师太衣衫,那便是以‘金真派之矛’,攻‘金真派之盾’,且盾被攻破——晨明师太落了下风。”

    听到这儿,陆霄顿时拍手道:“若是此事让别人知道,那可是丢了个大人!”

    南宫稷面不改色,接着说道:“确实如此,因此,即便不知对手是谁,也不可让此事为旁人所知。”

    陆霄霎时一脸兴致勃勃:“不知来者何人,能敢以此法挑衅晨明师太,竟还打得晨明师太落于下风,必定是个技高人胆大的能者。”

    白日里的含香楼并不迎,可门前却常有宾盈门,或是来递送名帖,或是来送礼讨好,或是单纯什么都不干,只是戳在那楼下仰望楼上——好似癞□□苦等天鹅肉的一副痴相。

    此时楼中传来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引得楼前一众痴者兴奋不已、口水直流,仿佛那笑声描绘着美人的面貌,让一众男人浮想联翩,心神荡漾。

    虞嫣靠在贵妃榻上,手中把玩着花瓣,一脸讥讽笑意:“哼,堂堂金真派掌门,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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