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一下子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像是跑了几千米的那种窒息,他抬了头,  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江暗盯着他的眼睛,又很轻地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奈了,不知道该拿小朋友怎么办才好。

    兄弟的关系曾经是一条纽带,把他们俩密不可分的绑定在一起么年,现在却好像成了一个禁忌的枷锁,中间横着一道亲情,  让他爱不能言,  口不能说。

    他们俩五六岁的时候去爬过一次山,山顶上有一条玻璃栈道,走上去的时候边总是不停的有人发出尖叫,  明明知道是安全的,在踏出每一步的瞬间,看着脚下的群山和河流,  仍会觉得胆战心惊。

    他现在面闻岁,就是样的感觉。

    每一次的试探都像是踏上玻璃,  知道闻岁自己习惯『性』的依赖,哪怕是的说出口了也许结果并不会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但仍会感到害怕。

    最怕的,  莫过于闻岁告诉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是弟弟于哥哥,别无他。

    可是即便如此,  他仍没办法拒绝闻岁的所有要求。

    闻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说:“现在,  已经快半夜了,么急啊。”

    “你送我戒指,不就是个意?”江暗低声问。

    闻岁张了张嘴,好话堵在嗓子眼里,却感觉哪一句都没办法代表此刻的心情。

    戒指是他买的,告白是他提的,他哥全按照自己的意做了,可是为什么仍兴不起来。

    明明自己做些就是希望他开心,可是走到一步,却有些后悔了。

    闻岁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是牵强:“告白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要不挑个好一点的子。比如跨年的时候,说不定会有烟花。或者春节放假之后……要不还是等情人节吧?”

    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四个月,闻岁想,就让他再占有他哥最后的时间。

    到他胡言『乱』语,江暗哑失笑:“你怎么不说明年我生,也挺有仪式感。”

    “也、也可以啊。”闻岁小声嘟囔,“既喜欢,当要慎重。”

    江暗嗯了一声,目光从他的眼睛滑到嘴唇上,缓慢开口:“是得慎重。”

    “所以也不是很急,不?”闻岁眼巴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祈求。

    江暗很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把人勾进怀抱里抱着,好一会儿才说:“你在怕什么。”

    闻岁摇了摇头,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心里酸酸的:“怕你有了别人不理我了。”

    怀里的年有些颤抖,卸掉了往的那份自信和嚣张,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张脆弱的纸片,一碰就碎。

    他很乖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没有挣扎,没有避嫌,手指抓着腰间的衣服,好像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走掉。

    “不会。”江暗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笃定回答。

    闻岁松了口气,『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那就好。”

    他往后退后了半步,小心地把手上那枚戒指装进首饰盒,郑重递过去:“给你了,告白的时候你就戴上。”

    江暗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笑得纵容:“好。”

    后面几天的时间里,闻岁抓着空隙时不时地就盯向江暗的手指,生怕骨节修长的指节上,哪天就出了那枚银戒。

    但他哥好像的像跟自己的承诺的那样,一直没有动静,好像的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闻岁又想,江暗的自己很好,明明心里有喜欢的人,面自己么无理的要求,仍能满足。

    -

    万圣节的当天,他们跟简映约好一起去参加游园会,从火锅馆出来抵达现场的时候,闻岁又下意识看向江暗的手。

    头一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的内容让他从睡梦里惊醒,一夜无眠。

    梦里江暗坐在一个软座沙发里,面是巧笑倩兮的宋婉茵,人并肩坐在一起,俊男靓女,看上去莫名养眼。

    闻岁不知道聊天的内容,只是看着他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别的表情,冲着女生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

    他的嘴巴在很淡的烟雾里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笑意越来越深,眼神温柔。

    按照以往的梦境发展,那个场景会发生在今天。

    那是不是从今晚往后,他哥就不仅仅是他哥了。

    想到些,闻岁有些心烦意『乱』,他站在看着江暗刚从一个小摊位里出来,手里拿着杯冰汽水,递给自己。

    视线还停在方的手上,光溜溜的,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归来接过水杯。

    江暗跟着他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笑着瞥了他一眼:“发什么呆?一天胡『乱』想。”

    “没有,他们到了吗?”闻岁低头喝了口水,重抬起头,四处张望。

    正说着,远远看着汪奇粤戴着一个小恶魔的发箍,脑门上闪着红『色』的光,冲着自己挥了挥手。

    旁边季小屿和简映迫戴上了另外的样式,强融入节的氛围。

    周遭都是闹哄哄的人,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和鬼画神符,甚至时不时还能飘过去几只面『色』惨淡的女鬼。

    闻岁走过去,满脸嫌弃道:“你们也应景了点儿,丢不丢人?”

    “满大街都是样的,哪里丢人。”季小屿从背包里掏出另外个递过去,眼神像刀一样戳向渣男,又无奈叹了口气,“给你们也买了,入乡随俗。”

    个蓝『色』的小尖角,在夜『色』里一闪一闪亮着,看上去很是幼稚。

    闻岁看笑了,无语吐槽道:“你看我哥像是会戴种玩意儿的人吗?”

    “你戴我就戴。”江暗表情淡淡,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讨今晚吃了什么。

    闻岁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的?我脸皮很厚,为了看你戴个,我能戴到明天上课。”

    到话,旁边几个人笑成一片,看好戏似的。

    “给我。”江暗朝着季小屿伸出手,拿过中一只,干脆利落地放在了自己头上。

    廉价的灯光仍在闪烁,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一种强烈的冲突感,莫名次元壁破裂的诡异,但还挺好看,果长得帅就是能撑住场。

    闻岁瞠目结舌,就是传说中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缓和了好几秒钟才自暴自弃戴上另一个,咬牙切齿说:“你是个狠人。”

    人并排着站在一起,戴着同款发箍,浑僵硬又别扭。

    江暗盯着他看了一瞬,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夸奖说:“挺可爱。”

    “可爱个屁,也就是今天碰不着熟人,不我才不。”闻岁抿了抿唇,耳朵发箍压着,他不耐烦地又拨了一下,跟着人群大流朝着不知终点的方向散步。

    江暗勾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回拽了一些,又说:“今天人,你要是走丢了,我看个蓝『色』耳朵就能找着你。”

    闻岁啧了一声,不悦道:“你还当我是几岁小孩儿呢,走丢了我自个儿闭着眼就能找回去。”

    江暗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抬手帮他把歪掉的发箍摆正。

    汪奇粤像是动物园里关了一年刚放出来,浑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躁动:“了好久季小屿的故事,次终于见着了人。朋友们,我们先去玩什么?过山车还是鬼屋?”

    季小屿皱着张脸,很是抗拒:“大晚上坐什么过山车,我以为就是来看看巡游。”

    “你怕了?好怂。”简映双手环抱着,眼神带着挑衅。

    “是啊,我就是怂怎么样?”季小屿不要脸地承认,大步朝着巡游的方向走。

    闻岁笑着用肩膀碰了碰江暗,示意跟上。

    汪奇粤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不去鬼屋啊,今天有限定恐怖主题,我想了好久了。”

    江暗余光看了闻岁一眼,低声问:“想不想去?我陪你。”

    闻岁摇了摇头,来今天就是想出来散心,大晚上的,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光是路上些妖魔鬼怪就够脑袋疼了,就么走了几步路,连着吓到三四次。

    “我记得你不怕鬼。”江暗的手指随意垂着,指尖很轻地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个动作有一些隐秘的亲昵,闻岁感受到那股温热从手上划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众人,没人在意,才说:“我不怕,我就是单纯的懒,懒得动。”

    汪奇粤相当失望地唾骂:“你们都不啊,一个个的都样扫兴,早知道我就叫几个同过来了,他们在附近的ktv聚会。”

    “你叫,叫几个力气大的,免得你吓晕在里面没人扛。”闻岁揶揄。

    正说着话,一个脸上滴着血的女鬼撞进他们中间,瘆人的红『色』滴落在汪奇粤的肩膀上,只眼睛带着猩红的血光。

    他发出一声怪叫,一蹦三尺远:“姐姐别吓我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闻岁笑得浑发颤,看着他吓得比女鬼还惨的表情,感觉一趟来得值。

    等到女生走远,他才笑着说:“就人家样的,怎么着也是过奈何桥。”

    “别说了别说了,我觉得今天晚上能做十三场噩梦。”大概是刚才那一下吓着了,汪奇粤秒怂,揪着简映的袖子左躲又闪,避开刻意跑出来吓唬的路人。

    季小屿往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地扯了一下闻岁的胳膊,示意他放慢脚步。

    个人落后了一些距离,他才低声开口:“你知道你哥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有怀疑象,但不清楚。”闻岁心说你可会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一朝回到解放前。

    到话,季小屿咋舌:“都么几天了,还没问出来,你心是的大。”

    闻岁无奈地耸肩,视线落在前面江暗的背影上:“能怎么办,总不能掐着他的脖子非要问个好歹。”

    “你变了,你之前可是口出狂言能扣着人脑袋强和好的闻岁,现在怎么……”季小屿一时之间没找着形容词,”么优柔寡断。”

    四处都是人在说话聊天,一片闹烘烘的,闻岁站在人群里静默了一瞬。

    好几秒后,才无奈地笑了一下,叹息出声:“反正有么一个人,是谁重要吗?”

    季小屿点了点头,心说以前觉得江暗是绝顶好象,现在看来,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渣了。

    就是顶级海王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能把人套得死死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又安慰地拍了拍闻岁的肩膀:“你的苦我懂,想开点儿。”

    闻岁扯了扯嘴角,低声说:“能不能别聊个?烦死。”

    大概是语气有些烦闷,季小屿瞬间噤声,不再言语。

    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走到巡演的街道边上,他们顺着人流往前慢吞吞地挪动步子,等游过来。

    没过几分钟,前面的人群出现了一片躁动,紧接着一大群打扮好的鬼怪从街道另一边蜂拥而至,扑向路人。

    周遭陷入一片混『乱』,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拍照,有人好像摔倒在了地上,人群拥挤在一起,几乎是站不住脚。

    闻岁有些烦躁地扶正挤歪的发箍,再回神的时候,熟悉的几个人都挤不见了。

    夜『色』已至,为了营造气氛,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整片整片的昏暗,只有四周处缓慢地四处扫『射』着红『色』的灯光。

    他迫挤着往前进,四处张望着寻找,却仍找不到大家的影。

    原是无所谓的,只是在那一瞬间,拥挤到有些喘不上气的那一刻,闻岁突好像回到了八岁的那一年。

    那次是谢明之第一次带着他去游乐场,正是周末,也是跟今天一样的人,每个项目前面都排满了人。

    难得出来游玩,虽江暗没跟着一起,那天的闻岁仍特别开心,玩疯了似的要把全场玩个遍。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谢明之没站在原地等他,人已经不见了。

    旁边的凳子上只留了张字条:妈妈临时有事,你在原地等一下,我过会来接你。

    他上没带钱,没电话,只是无助地站在排队的地方仰着头,看着一个一个从自己面前匆匆而过的大人,就是没有自己的妈妈。

    天『色』渐暗,小朋友彻底慌『乱』了起来,开始绕着园区一处一处的找。周围都是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牵着小孩,温馨又和谐的模样。

    只有自己,眼睛里含着泪,瘦瘦小小的一个,站在人群里慌张又无措。

    条腿已经走到泛酸,几乎是把一整座山的园区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谢明之。

    广播里开始循环播放寻人启事,只是直到园区即将闭园,闻岁仍没找到那个招领点。

    实在是走累了,他蹲在一个收摊的摊主旁边,埋着头一下一下揪着路边花坛里的草,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浑上下泥土弄得脏兮兮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天黑了怎么不回家?”摊主看他可怜,好心问了一句。

    闻岁摇了摇头,脑袋垂得很低,声音越来越小:“他们不见了,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后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手心一只比自己稍微大了一点的手掌握住:“岁岁,找到你了。”

    闻岁猛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江暗弯腰看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汗水打得『潮』湿,眼里满是焦急。

    憋了一整天的情绪瞬间控制不住,嘴巴一张,一下子就哭出了声:“哥哥,我『迷』路了,呜呜呜我……我找不到妈妈……呜我好害怕……”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止不住似的,看到了哥哥,终于可以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部释放。

    “没事,我在。”江暗有些笨拙得抱着他的脑袋,用衣袖帮他把眼泪擦干,“岁岁不哭,哥哥带你回家。”

    小时候没得到父母的爱,逐渐就变得不再奢求。

    而那时抓住的那只手,他拉住了就再也不想要松开。

    闻岁回过神来,有些怅若失,很轻地叹了口气。现在长大了,他大概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助走丢,只是一刻突和遥远的过去产生了共联,那股曾经避开的负面情绪席卷而来,心脏堵得难受。

    而到了现在,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可能也即将要离开自己了。

    正样想着,突感觉手掌抓住,带着薄茧的手指扣着自己的,往后边很轻地拽了一下。

    闻岁心跳慢了一拍,既而开始剧烈跳动,缓慢回过头,看到了人群里定定看着自己的江暗,目光缱绻温柔。

    他戴着跟自己一样的蓝『色』同款发箍,手指嵌入,缓慢地十指相扣:“岁岁,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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