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新的一日。

    天刚破晓,祀太就被龙王叫到了虚境之地,敖顺将昨夜突发的状况讲述一遍,某白龙心惊肉跳地听完,急忙为好友检查一遍,见其总算无甚大碍,立时躬身行礼,叩谢龙王。

    “陛下,春从得您照拂真乃三生之幸”

    敖顺摆摆手,让其不必客套,某白龙于是住了嘴,已是察觉出这位有事要讲。

    果然,龙王接着道,“祀太,那屠沽儿可是与你师出一门?”

    “正是。”

    “嗯,本王昨日相看春从失掉的眼睛着实不忍,你近日不是说制作义眼遇到了瓶颈吗?想你总是夸奖小师妹多么聪颖,那就让她来一趟吧,你们师兄妹探讨一番,应该可以尽快想出办法来。”

    听罢此言,祀太惊讶地抬眼望向敖顺,没想到这位竟是想让沽儿来一趟,某白龙对此隐隐有些不安,但龙王理由正当,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推托。

    犹豫片刻,他才请求道,“陛下,若我小师妹来此,泓峥必会一道同来,您见了他定是生气,还是我回山中”

    可话未说完,敖顺便打断了他,“春从伤情反复,需要时时照看,你不能离开,至于泓峥,他想来就来吧,本王体谅他这一回,不再计较之前的事,他今日亦可与春从见上一面。”

    北海龙王恩威并施,话里话外占尽高地,祀太再无法拒绝,只好给沽儿写下一封亲笔信,由龟使者带去峥山。

    而此刻的山中则是一片祥和宁静,十几日过去了,属于村长的那枚红笺逐渐变成了粉红色,众妖便知他伤情大好,无不欢欣鼓舞。

    不过这时,阿容和沽儿却并不与众妖一道坐在大槐树下,她们两个得泓峥护送,来到了萨埵庙。

    沽儿环顾四下,这里虽然早已被翻修一新,但爷爷在此离世的凄凉之景仍是历历在目,她眼眶中渐渐蓄满热泪,爷爷的坟墓就在近旁,她刚刚才去祭扫一番,并将积攒多时的亲笔信烧给他。

    她近日不知怎地,愈发想念爷爷,想到昔年他的音容笑貌,爷孙俩相伴的点点滴滴,终是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眼见其伤心哭泣,泓峥立时拥她入怀,轻轻顺着她的脊背,阿容也从旁柔声安慰,使得女孩不多时便振作起来。

    “我,我没事”

    沽儿胡乱抹了把眼泪,羞愧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眼下强敌凶相毕露,她怎可这样软弱,春从哥不在,她身为副村长,定要肩负起责任,好好守护大家!

    爷爷,您的孙女已经长大了,她成了医者,拥有了一众亲朋好友,还有那个他,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这样的她,您可还满意,可会骄傲?

    沽儿

    纵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养育之情恩重如山,深在地府的屠海亦时时牵挂着孙女,他此时正在奈何桥畔,虽然死生之地的诸般景象他早已司空见惯,但近日突然增多的一批无辜横死者,他看在眼里仍不免忧心忡忡。

    但见这群亡者大都形态与人有异,屠老伯便礼貌地请教孟婆,“孟夫人,这些可是妖?”

    “是啊,都是北海来的,被那只大鹏金翅鸟害死了。”

    屠老伯没听说过什么大鹏鸟,倒是孟婆话里提到的北海让他不由心下一惊,急忙询问,“这当中可有龙?”

    “那没有,龙业力深厚,千百年才会偶有几条堕入六道轮回,之前西海倒有几条小龙来到此间,也是命丧大鹏金翅鸟之手,嘻嘻,老娘可是很期待再送龙族上路的哟~”

    早前得沽儿相告,屠老伯已知泓峥与春从皆算是北海的龙,听闻此次并没有龙遇难,他这才放心了,不过孟婆后半句的戏言,再配上她那副半张二八少女半张耄耋老妪的诡异脸孔,使得他再不愿久留,立时告辞离开了。

    返回阎王殿的路上,他却忧心再起,不住祈求诸天神佛,定要保佑沽儿与她的挚爱亲朋都平安无事。

    但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孙女总算鼓起勇气,在新写的信中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可当屠老伯受到信件,获悉此等晴天霹雳已是几日之后了,而那宿命般的厄运早就降临到了沽儿身上。

    爷爷,我终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我是所谓的神通所化,还真是神奇呢!可是这样的我没有魂魄,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归于地府可是我好想见您,好想

    “沽儿,你怎么了?”

    泓峥眼见女孩出神良久,担忧地开口询问,他的声音悠悠回荡在耳畔,沽儿这才回过神来。

    她刚刚深陷情绪中,在心中默念给爷爷写的信,她思绪万千,想到了许多难题,比如关于死亡。

    她是宿命通所化,何来什么魂灵,所以这样的她在天地间是不是就没有归处?众生的六道轮回路,她却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成为孤魂野鬼对她来说都是无法企及的奢望,她的死亡是一种彻底的死亡,料想她的结局只有一种,那就是——

    灰飞烟灭。

    可刚刚想到这里,她却很快被神龙的声音叫醒了,没有再深陷无能为力之中,而泓峥自从用琼花树的枝条将沽儿的脑海封印起来,就甚少通过八识或是他心通探看她的所思所想,此时,他只能通过女孩的表情猜测一番,随即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描摹她的眉眼,似是想要抚平她脸上浮现的每一丝悲伤。

    “咳咳!”

    阿容终是忍不住轻咳数声,提醒一下这两位,此地还有一个人呢!

    沽儿首先醒悟,立时恢复如常,挽着泓峥走过去。

    待沽儿与泓峥走至近前,某人便笑嘻嘻地指给他们看摆在神案前的两只赤金香炉。

    “沽儿你瞧,我这香篆打得不错吧?”

    两缕袅袅香烟从炉中腾起,沽儿凑近观之,只见每一炉的细白香灰上都篆着一个字,那是极品沉香粉印成的平安二字,毫无瑕疵堪称完美无缺。

    阿容还是某王爷的时候就是用香高手,变成了女子手艺依旧,沽儿睹物忆起往昔,话说她与她正是因香结缘的呢。

    “当然!平安二字尤其寓意好!”

    “就是!俗话说金刚怒目方显菩萨心肠,萨埵菩萨如此神勇,定会保佑我们共渡难关,平安无事的!”

    两个女孩随即手牵着手齐齐跪地,叩拜这位威严大士,泓峥在一旁默默注视,负手而立却并不一道礼拜。

    他一向将这萨埵神像看作是父亲源奥的化身,至今仍羞于表达父子之情,此时的他也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青出于蓝,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定能做到,他要替天行道,必将那大鹏金翅鸟诛杀!

    金身肃穆的菩萨塑像就这样默默俯视一众,他那微敛的眼眸中忽然透出无限慈悲,似乎用这双法眼看见了他们的未来。

    那未来尸山火海,可会改变?

    拜过了菩萨,沽儿一行很快出了萨埵庙返程回村,至此,他们便无缘得见金刚萨埵给他们的警示。

    那一刻,西天的金刚大士宛若真身降临,将尘世中这一尊化身塑像缓缓转向,正所谓菩萨倒坐,预示着众生皆再难回头——

    至死方休。

    “沽儿,我还有很多好香料,等我给你”

    回村的路上,两个女孩捡些轻松的话题聊起来,而泓峥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阿容想将自己珍藏的香料悉数送给女孩,却一拍脑门立时想起来,她那些宝贝可都在祀太身上。

    想到那条白龙,某人翻了个白眼,嘟囔起来,“祀太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没钱使了”

    听她提起师兄,沽儿忽然莞尔一笑,极力夸赞道,“阿容,祀太师兄在我心中,可是除了委蛇老师之外,最好的医者呢!”

    某人听后,却极力维持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知道呀!他当大夫还算凑合”

    “阿容,祀太师兄的本事你还是不大了解”

    沽儿刚要娓娓道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两声轻咳,原来是泓峥不满她一口一个师兄,醋意又翻涌上来。

    女孩一脸无奈,用眼神好一通示意,某条龙颇与她心有灵犀,很快醒悟,原来他的小东西是当起了红娘,在撮合祀太与阿容呢!

    泓峥这才点点头表示不再计较,沽儿随后调皮地朝他飞了个吻,惹得某条龙只能佯装不满,板起脸掩饰悸动。

    安抚好神龙,沽儿迎着阿容戏谑地表情坦然地接着道,“阿容,人间的《难经》有云:‘望而知之谓之神’就是说最高明的医者,只要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病灶在哪里,或脏腑或血脉,在他眼中,皆是一目了然,而委蛇老师与祀太师兄都会这种被称为‘内观’的神技。”

    可某人听罢,却是将何为双标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心道委蛇老前辈身怀此种绝技必定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但那祀太就不好说了,内观什么的,若是心术不正,岂不就成了偷窥了吗?

    思及此,阿容一下子抱住自己,受惊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道,“沽儿,那,那什么内观,那我们岂不是被祀太看光光了!”

    她这一嗓子很快将泓峥唤来,某条龙瞬间冷了脸,沉声道,“沽儿怎么回事?阿容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不”沽儿赶紧解释,“内观是透达肌理皮下,直入脏腑经络,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呃透过衣服看到身子”

    见一龙一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女孩方才接着道,“唉,如你们一样,众生初闻内观一词大都会误解,所以委蛇老师与祀太师兄多数时候并不会提及,他们遵循一般的方法,为患者望闻问切,但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知晓患病的所在了”

    沽儿讲起医理自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她重点褒扬师兄一番,说他克服自身眼神不好的劣势,如何辛苦才练成了此等绝技,至此,阿容在她热切期盼的眼神下,终是承认某白龙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而泓峥则关心道,“沽儿,你可会内观?”

    女孩遗憾地摇摇头,“我还达不到,只能做到次一等的闻而知之或问而知之”

    见她神情有些低落,一龙一人轮番鼓励她,说在他们心中,她就是最好的医者。

    沽儿非常感动,很快打起精神,而后她忽然狡黠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阿容,你今后有何打算?你那么聪明,要不就跟着祀太师兄学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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