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枚羊脂玉雕琢而成的蝙蝠玉佩,寓意着美满幸福,沽儿当即决定,就打个百事吉结子相配好了。
她打定主意,立时行动起来,从盒子里挑选出数缕金银丝线,着手打络。
殷秀别则在一旁默默观看,心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安宁,他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亘古不变。
如此,就连皇权天下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只要他们两个相依相伴,无论海角天涯,他都愿意随她同去。
沉醉其中,男人以为这是美好向往的开端,不想女孩却有着另一番思量。
她与他一起吃饭,欣赏他特意改换的装扮,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为他亲手打一对结子
可这些,已是她能够付出的所有了,为他,她再无法给予更多。
“殷大哥,结子打好了,你看看如何?”
不多时,女孩就将编好的玉佩挂坠递给他,她手很巧,上下一对金银线打成的百事吉结子牢牢固定住蝙蝠玉佩,极是相得益彰。
她亲手做的,男人哪有不满意的道理,接过后不住相看,连声说着感谢,随即将玉佩重又系回腰间。
今日难得风消雪停,殷秀别起身将一扇隔窗打开,一轮皎月当空显现,煌煌照耀,遍洒清辉。
他负手而立。任凭冷风吹起他的衣衫,随后想到了什么,伸手入怀,从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笛,放于唇下吹响。
笛声悠长婉转,可沽儿明明是头一次见到殷秀别吹笛,却在一阵恍惚中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就在不久前,有谁也在她身边吹响了一只玉笛,那乐声何其相似,那身影何其相似,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是在何时何地,是谁吹响了一模一样的乐音。
遍寻不到头绪,女孩只能作罢,随后,她再次望向他,终是无奈叹息一声。
她隐隐有感,明白他为何要改换行头,他是在为她改变,可她如何能担得起这样的深情厚谊?
她定定凝望着,不禁濡湿了眼眶,在心中呐喊:殷大哥,你不必这样的!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我承受不起
沽儿哽咽一声,随即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走向殷秀别。
“殷大哥,你很好,无论表里都是世间难寻的儿郎,堪称垂范!”
听闻此言,男人羞赧地红了脸,他听过数不胜数地褒扬赞颂,却都抵不上女孩这短短一句,对于她的坦率,他欣喜若狂,不过出口还是要谦虚一番。
“沽儿过誉了,在你身边有许多非同凡响的男子,比如那位村长,再或者你那师兄”
殷秀别当然不会提起泓峥,只是将春从与祀太抬了出来,从中也不难看出,他没有将这两位当成过情敌,春从自不必说,他从未对沽儿有过情爱之心,就是不知祀太会作何感想,一介凡人虽肯定了他却着实不多,某白龙若是知晓了定会气得咬牙切齿。
沽儿一听他提起村长与师兄,含笑着顺势说下去。
“嗯!春从哥和祀太师兄当然也很好!”
她缓缓踱步,微微扬起脸,思量着该如何形容他们,认真想了片刻,才开口赞扬道。
“春从哥温润儒雅,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使见者如沐春风,至于我师兄嘛,他曾说自己像颗顽石,经过近千年岁月洗礼,总算打磨的圆滑通透了,我倒觉得他若是顽石,也是那等无暇玉质的,祀太师兄可是西海白龙,龙身极是好看,晶莹透通恰似美玉一般”
男人听她如此赞扬其他男子,渐渐有些吃味,不过他一时间尚还羞于张口,问及她对于自己的形容,思来想去,便将昔日的侄子抬出来,当做铺垫询问女孩。
“那阿容呢?他为男子时可是我历颂声名远播的俊美儿郎。”
女孩想着那位,不由俏皮一笑,“阿容呀~她现在可是女孩子了!前尘往事再不作数,若我形容她,也当她是颗顽石,不过是五颜六色的,她历经种种磨难,总算拨云见日,将来一定会活的多姿多彩!”
女孩的美好祝愿,男人深感认同,望着她洋溢的笑脸,他终是轻声问道,“那我呢沽儿?在你心中,我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殷大哥在我心中是一棵参天大树,有内敛隐忍的深根,也有坦荡磊落的枝叶,只是”
“只是什么?”
殷秀别的问话里夹杂了一丝颤音,他没来由地揪紧了心,好似在等待着宣判,不禁咬紧了牙关,朝向沽儿越走越近。
女孩则坚定地直视着他,将心声袒/露,“只是他还不够洒脱,他本可以枝繁叶茂尽情摇曳,却因为殷大哥,请你放下吧,你执着的不过是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你应该向上看,向远处看,世间广大,你一定能”
“放下?”
男人沉声打断了她的话,无法再继续听下去,够了!他怎会不懂她话里的隐喻?可他早已执念入骨,将她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刻印进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这样的他如何放下?怎样放下?为什么要放下?!!
他濒临忍耐的极限,额角青筋乍现,紧握双拳,一字一顿地问道,“沽儿,你让我放下什么?”
哪怕是敷衍地支支吾吾也好,男人仍在逃避着,希望女孩不要过于直白地讲出来,可是她早已下定了决心,再不留一丝余地。
沽儿绷紧嘴唇,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的男人,无比清晰地答道,“殷大哥,请你放下我吧,我不值得你如此”
女孩说了许多话,可殷秀别早就听不清了,他耳中蜂鸣作响,在她伸手抱住他的一刹那,就已崩溃。
那看似是一个拥抱,却伤透了他的心,因为她只是用手臂虚虚地圈住了他,她的身躯与头面却在刻意远离,尽量保持着距离,这让他终于看清,她不想亲近他,她对他从未有过一刻心动,有的只是不多不少的同情与怜悯。
心房仿佛被生生扯出了一个大洞,殷秀别再也无法忍受了。
“屠—沽—儿——!!!你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男人怒吼着,一把钳制住她的双臂,不断摇晃起来,逼着她后退,直至撞上桌沿才堪堪停下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我到底怎么做你才满意?”
耳边是声声质问,沽儿抵着桌沿退无可退,她在他愈发紧密地压迫下也很快激动起来,高昂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喊道,“殷大哥!我从来没让你做过什么!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女孩的话不啻于一盆冰水兜头而下,将男人从里到外冻了个通透,他苦涩一笑,暗自心道,呵!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虽然已经是再明白不过地拒绝,可殷秀别依然不愿放弃,他俯身将她抱紧,沉声问道,“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是不是除了泓峥以外,那春从、那祀太,你对他们通通都不曾有过片刻心动?”
女孩一边挣扎一边回道,“对!我只喜欢泓峥!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你还要我说什么?你到底要怎样?你放开我!放开我!!!”
听到如此回答,男人绽放出一抹扭曲阴鸷的微笑,这副表情出现在他一向刚正不阿的脸上尤其叫人不寒而栗,在连番打击下,他终于失去理智,所幸将一切暴露。
“是吗?那很好,只要他死了,沽儿,只要泓峥死了,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泓峥才不会死!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沽儿无比慌乱地惊声尖叫,因为泓峥的安危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已经离开他近两日了,无时无刻不再挂念着他,可她最听不得什么,殷秀别却偏偏要反复拿来刺激她。
“不,那条龙一定会死的,他会被牧龙杀死,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我面前”
男人附在女孩耳边喃喃说道,将心中的嫉恨与不甘彻底释放,随后,他开始亲吻她小巧圆润的耳际与纤细馥白的颈项,沽儿一直在极力躲避挣扎,不想如此一来,竟至领口松散,将那枚牙印暴露了出来。
殷秀别很快注意到,怔怔地注视着,透过这枚牙印,他难以控制地开始在脑海中盘旋无法忍受的画面,沽儿他的沽儿早已与那泓峥
一想到这些,男人痛彻心扉,再度睁开眼已是双目赤红。
不!沽儿是他的!那条龙什么都不能留下!!!
如此想着,他立时对准那枚牙印狠狠咬下去,牙齿瞬间嵌入皮肉,疼的沽儿浑身颤抖,泪眼朦胧。
很快,那处就被咬破了,缓缓渗出鲜血,殷秀别并不知晓女孩的血有何作用,在悸动地驱使下,一时间极度渴求一切,无所顾忌地不断啜饮流出的血液,可是,只在瞬间,他的心房就好似被猛地锤击了一下,仿佛昔日自己身魂分离的那一刻又重现了。
“唔!”
殷秀别难受至极,一颗心剧烈跳动着,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他不得不松开沽儿,踉跄几步勉强靠双手撑住桌面,想要缓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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